《长生蛊》知了花

7、风雨

　　江清月是被雨滴砸醒的。
　　他活动了下身体，感觉好了许多。空气中那让他不安的异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海上特有的咸味。天上乌云密布，是风雨的前兆。
　　江清月爬起来四处走了走，发现自己正处于山脚的一处，不远就是翻滚拍岸的海浪。
　　“魏子煜！陈生！”
　　江清月叫了几声，但并没有人回应他。
　　奇怪！明明自己上次醒来时他们已经到了半山腰，怎么自己现在是在山脚下？那二人竟也不见了踪影。
　　闪电照亮了半边天，伴随着轰鸣的雷声，雨越下越大了。海水长势很猛，很快就到了离江清月不远的地方，他只得背起地上装着剑的布包往山上走。
　　“陈生！魏子煜！”江清月边走边喊着，声音渐渐被雨声吞没。
　　忽然，一道闪电劈在距江清月不远的一棵树上，树被劈成了两半，还冒起了滚滚浓烟。
　　雨势很大，江清月几乎睁不开眼睛。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个地方避一避。
　　也不知是否是上天眷顾，江清月隐隐约约地在半山腰处看到了一个洞穴，那洞像山凹了进去一块一样，上面有大石头挡着，使得雨水进不到洞中。
　　江清月向那洞的方向走着，忽然他看见一个人从洞中出来。江清月定睛一看，那人不是别人，竟是栢池！栢池显然也没想到他能在此地见到江清月，连忙把他扶进了洞穴内。
　　这时，从洞穴深处传来一个女声，问道：“是谁？”
　　栢池没有答话，搀扶着江清月向洞穴内走去。
　　“好久不见，神手。”
　　江清月看向栢池，后者没想到他将自己的身份脱口而出，此时一副“完蛋了”的表情。
　　二人在说话时已经走到了洞穴深处，一个貌美女子倚着洞壁坐着。洞穴空旷，方才二人的对话她听的清清楚楚，她与江清月对视了一眼。转而瞪向栢池。“神手”这个名号陈茜茜是听过的，她斜眼从上到下打量着栢池，轻飘飘地说道：
　　“看来你这人，秘密颇多啊。”
　　栢池被说的心里发毛，想起来这俩人不认识，连忙岔开话题道：“咳，江兄还没见过吧，这是栖月的名角，陈茜茜。啊，这位是江清月。”
　　江清月冲女子点点头，一旁的栢池忙又接着问他道：“你怎么到这来了？”
　　“我下山时刚巧听见坊间有关于《海国卷》的传闻，一路追查到了这。”
　　江清月没有提魏子煜和陈生的事，一来那二人现下情况不明，二来魏子煜跟栢池的关系他也不清楚，不想打草惊蛇。
　　“海国卷？”
　　“陈姑娘可是知道什么？”
　　陈茜茜被江清月这么一问，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反问道：
　　“所以你也是慕名来寻那海国卷的？”
　　“嗯，算是如此。”
　　“你是从何得知的此消息？”
　　“梧州城的市井小民口中。”
　　“倒是爽快。”
　　陈茜茜嗤笑道，虽是在跟江清月说话，却意有所指地看向栢池。终于，后者叹了口气，说道：
　　“半月前，阁主的命我将一个锦盒藏到这岛上，我藏好之后，刚打算离开此地，没想到跟呼尔烈和海贼那一伙人撞了个正着。他们人手太多，我不敌，便被他们抓了起来，他们不知道我身份，只当我也是轻信流言的愚民，把我跟许多人关在一起。不过奇怪的是，那些被关起来的人大都已经疯了。我尝试着施针唤回那些人的神智，但是没用。那些人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我凑近了听，那些人嘴里竟然都说着救命二字。”栢池顿了顿，想起来什么似的，接着说：“哦，对了，他们还再营地点了一些不知道什么的东西，那地方摆设像极了……要举行什么祭祀仪式。”
　　洞穴内又空旷又黑，陈茜茜听得只觉得后脊发凉，缩了缩腿。这一幕恰巧被栢池看到了，他脱了自己的外衣披在陈茜茜身上，发现一旁的江清月还穿着一身湿衣服，有些尴尬地对他笑了笑。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江清月并没有在意，身上的湿衣服虽然不舒服，但现下这情况也没有什么办法。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栢池经历的后续。
　　栢池在犹豫要不要说，一旁的陈茜茜有些看不下去，激他道：“说都说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还扭扭捏捏的。”
　　栢池心道那外衣就不应该给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他接着说：
　　“你们可知道北朝的邬家？”
　　“邬家的人也来了？邬淳明？”江清月接道。
　　“你认识他？不过来的是邬成琢。他带了十几个十四洲的高手，解决了呼尔烈和海贼那帮人，还捣毁了那燃着的火堆，我就是那时候趁乱逃了出来。”
　　“来的人可真是不少啊。”
　　江清月说道，看来应该是自己昏迷期间发生了魏子煜都不曾料到的变故。
　　“呼尔烈死了？”
　　“他跑了。”栢池说道。
　　“你可知道你们府主给你的锦盒里面是什么？”在一旁听着的陈茜茜忽然问道。
　　“盒子是空的。”
　　空的？江清月隐隐察觉到了什么。看来海国卷的事情是假，为了引自己上岛才是真。呼尔烈应该是为海国卷而来，不过怕是翻遍了整座岛也没寻到，又恰巧看到栢池鬼鬼祟祟的在藏东西，便把他抓了起来企图问个所以然来。江清月本以为这一切都是那洪善祥和汝慧茵在背后捣鬼，现在看来，这事情竟与七棠府渊源不浅，不过他们为何非要把呼尔烈和海贼那帮人留在岛上？还有之前那股异香……
　　“这个你拿着。”江清月正在想着，栢池忽然说着，递过来了一包东西。“你本就发高热，刚才又淋了雨，着包里是一些蜜麻黄。”
　　江清月接过，没有说话，打开含了一点。
　　栢池想起了什么，问江清月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神手？”
　　江清月想了想，决定先不报魏子煜的名字，反正到时候他们相见也自会知晓。
　　“你多日未归，七棠府以为你被困，派人来寻你，我半道遇见罢了。”
　　“恩？”七棠府的人口风严得很，怎么会跟无关的人透露自己的身份？除非……
　　“那人是否腰佩一块古玉？”
　　“并无。”
　　“奇怪，难道不是那家伙？”栢池喃喃道，随即话锋一转，说道：“算了，既是来寻我的，总是能见到的。话说江兄，你这一道是怎么来的，通这一片的船半月前都已经被朝廷封了。”
　　半月前被封了？
　　“我搭梧州港口出海做生意的船来的，梧州城中并没有什么异样。”
　　江清月眉头紧皱。这一切都不对，太顺利了！在客栈时的闹剧，巷子里的问话，隔天港口的船只……一切就像安排好的套子，等着江清月跳进来。
　　呵，真是好大一出戏啊！
　　“呼尔烈还有邬家那一帮人现在在哪？”
　　“不知道，不过但应该还在岛中心的湖的那一片。诶！你去哪？”
　　江清月起身走到洞口。雨势并不比之前的小，江清月本想冒雨翻山，没想到他刚到门口便看见不远的海。
　　糟糕！
　　“收拾东西，我们快走，这洞不安全！”
　　江清月急促地对栢池和陈茜茜说道，二人还一头雾水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但看江清月一副着急的样子，也都起身，收拾了放在地上零零散散的干粮药草，走到洞口一看，潮水已经涨到近在眼前的地方。三人心道不好，不敢怠慢，打算冒雨上山。
　　大雨倾盆，山路并不好走。好巧不巧，偏偏是这时候，陈茜茜踩在泥上，一脚没落稳摔在地上。
　　栢池赶紧上前查看，这一下上了脚踝，怕是走不了了。但潮水不等人，栢池背着陈茜茜在前面走，他从山上下来，比较熟悉路，江清月在后面跟着。
　　忽然，一道黑影闪过，江清月脚下一轻。
　　“栢池！”
　　他呼喊着，声音被雨声淹没，但前面那两人并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