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师尊篇】4（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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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这阵是怎么布的，那只妖魔死了阵也没解开。当然对千岁老人陆芙来说，这阵也就布的马马虎虎，可惜没太多的时间解。
陆芙走边解阵，脑袋里回忆着刚刚那个被妖魔附身的年轻人的面孔。
熟悉的小辈，他好友的弟子，最擅长阵法，曾被好友大肆炫耀过的年轻一辈的天之骄子。
好友早在数百年年前不能精进，人瞬间苍老许多，心态也跟着沧桑起来，陆芙不太能接受好友感知寿命将近时所做的一些癫狂的举动，就逐渐远离了他。
后面也没再联系了，如今一眨眼，却只看到了人入魔的弟子，想来那位好友也不怎么好过。
刚和苏莬分开那阵陆芙也确实被难到，奈何布阵的人也被大阵囊括在内，失去了修为。
这就一下子好办了很多，陆芙使了蠢办法，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搜寻过去，没找到可怜的小孩，先把幕后主使揪了出来。
也没什么昏天黑地的打斗，灵力和魔气像是同源，根本使不出来，可怜的修士身体被魔气浸染到千疮百孔，神志也不甚清晰，再怎么叫嚣使力也抵不过日日练刀的陆芙，像是一场荒诞的闹剧。
走了半天，陆芙停下来，脚下是一块破碎的狸猫面具，正是他给小孩戴上的那个。灵力恢复了些，他难免有些克制不住杀意，寻了最近的魔气聚集地便冲了过去。
所见一处巨大的蚁穴。昊生刀出鞘，金光闪烁间蚁穴便被摧毁。数只巨蚁从地底下爬了出来，朝着陆芙的方向攻去，陆芙则是来一只砍一只。
不知砍了多久，他才想起来可以用法术，一个咒术丢过去，这群被魔气浸染的蚂蚁全部灰飞烟灭。
魔气聚在上空久久不能散去，陆芙抬刀就想劈散，那些魔气却先一步顺着刀身汇聚到他手上那枚小小的指环中。
“菩萨、菩萨！”陆芙正愣神，不知从哪里传来小孩的声音。
他一低头，只见不远处的小河里爬出一个水鬼似的湿淋淋的孩子，浑身是伤，一上岸就脱了力，躺在滩边死鱼般大喘气。
眼见一个浪打来，陆芙飞身过来，将这可怜孩子抱进了怀里。
“没死呢？”他有些惊讶，看到碎面具时他已不报希望，没想到这小孩真命大。
“多亏了菩萨……”苏莬苍白着嘴唇，说话先吐出一大口水，藏在他心中的那口气忽然消散，他再没有一丝力气，只能紧紧抱着陆芙，像抱着他的神明。
陆芙运起力，一下一下地替小孩顺气，他的手上带着灵力，修复着小孩失温的身体。
苏莬只感觉后背一股巨力，他“哇”地一声，又吐出了许多水，这下才缓过劲来。
“先把这个吃了。”陆芙拿出丹丸，塞进小孩嘴里，丹丸入口即化，苏莬只觉得甜腻腻的水份化进喉咙，他就一下子不难受了。
“抱紧了。”见小孩恢复正常，陆芙吩咐着，长刀出鞘,他御器横空飞了起来，苏莬一惊，下意识搂住人的脖子。
“轻一点，快要勒死我了。”陆芙淡声提醒，左右环顾一番后用灵力搜寻，离原先的城镇已十万八千里，倒是距离他下一个要去的城不甚远了，他抬指，一个传音术给宗门，让他们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再看手里环抱的小孩，有些苦恼，但还是打算先到另一个城镇再说。
折腾了一整晚，天色蒙蒙亮，站在高处，苏莬第一次见识到了云层之上的日出。那真的很美，阳光刺破黑暗，将所有的云层染上一层金边，世间万物都有了颜色。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到了这时候，陆芙才想来问小孩，高处很冷，小孩没有灵力护体，陆芙给他罩了一层灵光还是见他冻得瑟瑟发抖，便只好用自己的衣物将他层层裹了起来，就连他自己脸上的黑色狸猫面具，也给小孩戴上了挡风。
“多亏了菩萨。”苏莬愣愣地眨了眨眼睛，说来也巧。
苏莬落入河之后，湍急的河流便将他冲向了另一个出口，他几次在河中沉浮着就要被吞没，可是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巨蚁尸体救了他一命，他趴在巨蚁身上，艰难地在河里保持平衡。
这些巨蚁被魔气吞噬空了身体，就像一块天然的浮木，苏莬就这样侥幸地飘到了洞外，本来能更早从水里出来，可是岸上三三两两堆积着为来得及跑掉的魔兽。
它们保留着兽类本性，忌惮湍急的河流，只能垂涎地看着河里的苏莬，时不时伸爪子去够河里的尸体吃，苏莬心惊胆战，只能继续在河里漂浮。
陆芙摧毁蚁穴时动静很大，惊走了河岸的魔兽，苏莬这才得以脱身。他艰难地将自己逃脱的过程说给陆芙听，陆芙有些好笑，看向小孩的目光温和而怜悯。
“好运鬼。”他敲了敲苏莬的狸猫面具，在面具上留下一道自己的灵痕，抬眸已经能看见远方炊烟袅袅的城镇。
“菩萨……”苏莬有些不安。
“说了多少次了，叫我仙长！马上就要到菩提城了。”陆芙手指轻轻逗弄着小孩尖瘦的下巴。
“菩提城？”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苏莬忽然意识到了妖魔的一出闹剧，将他这个拖累被仙长带去了全然陌生的城市，或许……
「他会被丢下。」毕竟他早跟仙长说过，没有人会要他。
“菩萨，不，仙长……凉城在哪？”短短时间经历了两次生死的折磨，还是忧心只剩自己一个人。苏莬努力抱着陆芙的脖子，心里空荡荡的失落，不让陆芙感受太重的重量。
“凉城太远了，我还有事要来这边一趟，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回去了。”陆芙面色不变地看着小孩，苏莬在他的怀里颤抖了下，整个身体忽然僵硬，再说不出一句话。
他忽然看向不远处的城镇，紧紧地盯着，生怕看漏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了……」
复杂的心绪凝结在心头，苏莬又开始落泪，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似乎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只是活下去就已经让他拼尽全力了。
天空实在太高太冷了，小孩忽然探出半边身子，像要从天上跌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陆芙总算有了行动，将小孩抱回怀里。
“仙长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小孩的声音哽咽，抱也不敢再抱他，哆哆嗦嗦地捂着陆芙给他搭着的夸大衣服。
“我做的还不够好吗？仙长，谁都不要我……”小孩说得话颠三倒四的，陆芙却意外理解了他的意思。
陆芙不由叹了口气，逼人逼得太过了，他只是想进行一场小小的测验，现在好了，进行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别哭了，哭哭哭，就知道哭。”陆芙不耐烦地摘掉了小孩的面具，底下是一只哭花的小脸，“算你通过了，小好运鬼。”
“你做的很好了，不用自我贬低。你从大虫子那里死里逃生算是勇，帮我找到发出笑声的阵石算是智，你从齿魔那被我救了算是运。“
“最重要的是——你遇到了我。”他带着茧子的手重重拭去小孩眼角的泪，苏莬不由眨了眨眼。
“不会丢下你的！不要伤心得你死了爹妈一样，只是一个小考验而已，这就经受不住了还怎么跟我混，嗯？”
陆芙的眼神很凶，吓得苏莬立刻闭上了嘴巴，只有眼泪还止不住地淌。
“哭哭哭，一天天地净知道哭，行了行了，别哭了！真是的，还不知道上辈子谁欠了谁的！”陆芙叫嚷着，可脸上却从不耐烦变成了笑容。
“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陆芙挑眉，又给小孩罩了一层灵光，这下就彻底不冷了。
“苏莬。”小孩总算缓过神来，明白陆芙不会抛弃他后平静了不少，他的声音细细，还带着哽咽的沙哑。
“仔细说说，什么莬？”
“不过是莬丝子这种东西，家里人为了好养活起的。”小孩低落地垂下头，显然这名字并没有让他变得好养活。
“名字是爹妈给的，无需自我轻贱。”陆芙使劲揉了揉小孩的头，“你的运气就很好，几次从妖魔口中死里逃生。”
“也许这就是缘分，要不要来做我的弟子？”高傲的修者低下头来哄可怜的小孩子，眼下的金痕犹如佛塔之上经高风吹动的金铎。
苏莬地抬起头，陆芙面色平常，好像只是在问他待会儿吃什么。
本来以为没有机会的事忽然摆在了眼前。
“好……好！我……不是！弟子很愿意。”小孩嗫嚅着，知道此刻自己是该笑的，可是他却不由自主地将头埋进了人的衣领中。
“真是个好运鬼！”他听见男人笑着叹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这大概就是缘分，苏莬的泪浸透了男人的衣袍，但河边看到的那一幕也化成了不安永远藏在了他的心中。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师尊篇】4（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