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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十二回。听宫秘闱事,秦筝广乐(上) ...


  •   起回诗:
      仙子访花花鉴客,
      内外皆羞羞粉色。
      枝离飘瓣盼春近,
      宫墙忧怨恨眉娥。

      书接上文,话说名元那些污言秽语,乌往心听的一清二楚,但他憋着真气不能说话,蜷缩身子蓄势待发。
      “来呀缩头王八!你的龟毛六甲对我不管用了!”名元再加一声高腔嘲笑。
      乌往心彻底被他激怒,双眼闪烁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脚蹬土腾空而起。空中翻滚漩出一涡邪气,火光映照下,那身上的隐隐鳞甲,似耀眼的朵朵莲花,接触地表磨蹭火花,快如闪电纵如飞龙,身后扬起滚滚尘土。
      “快跑!”文夺大声警告,声音未到老乌龟身形已到,名元慌忙丢掉石头,双手抱头趴到地上。
      嘭一声巨响,大石头陷进土里裂成两半,老乌龟缩圆的身子不能转弯,硬碰硬相撞直接翘飞了起来。落到地上转个弯,调正方向再次冲来。
      名元摸摸胳膊腿都在,既是凑效心里美的乐开了花,回头一声咒骂,却见一股煞气迎面而来,起了一半的身子赶紧又趴下,狼狈的向一侧翻滚。
      来回四五次,名元完全拿捏了他的弱点,嘴上不停地嘲讽,身子躲闪之余,得空还多扔了几块石头。
      墨文夺起初不明白名元什么意思,慢慢也瞧出了端倪,这老乌龟缩圆了身子,手脚极短行动不便。龟甲虽硬但也只能横冲直撞,近到人前全靠滚动的冲劲顶人。既然兵器伤他不得,不如戏耍玩弄,耗光他体力总能降服。
      墨文夺看一眼身后,持乌帮其余人死的死,抓的抓,逃的逃,交战已经平息。一声哨响集结部下,指着溶洞两旁大声发令:“快搬石头扔地上,围住老乌龟别让他跑了,留他狗命抓活的!”
      众兄弟齐声应好,当即摆石布阵,地上的大石头不一会密密麻麻。老乌龟行动受阻,再难滚动伤人,不得已泄了真气还原肉身,抓起地上弃恋剑闪身落跑,众人组成三面围墙堵他个插翅难飞。
      乌往心挥剑拼杀,终究是寡不敌众,肋下受伤退了回来。聚侠帮帮员步步逼近,乌往心慢慢退到洞口。
      “把剑放下饶你不死!”
      “无路可退,束手就擒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叫嚷,乌往心慌出一脑门热汗,看着前方眼神里流露出恐惧,后退之中一脚踩到火堆,扑灭鞋上火点忽而咧嘴一笑,抓起一根火把,跃到木屋前大声呵斥:“都不要过来!这里面有人!不放我走我就放火烧死他们!”
      火把敲了一下木墙,墨文夺赶紧伸臂拦人,盯着老乌龟的一举一动大声喊:“都别动!”
      “堂主他……”
      “按我说的做,往后撤!”
      众人无奈只得往后退步,文夺也拿不准他是否使诈,倘若真的有人,那火把扔上茅草顶,一旦烧起来就算龙王降世也浇不灭。
      名元这个愣头哪管许多,嘴里骂着脏话,昂首阔步而去。文夺一把钳住他胳膊拽回来,压低了声吼道:“人命关天休要莽撞!”
      “这老王八滑得像泥鳅,他的屁话不能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是真是假,问问他手下便知。”文夺明面说给名元,实则喊给手下,一个眼神传过去,激灵的几个瞬间明白。
      那边溜去几个盘问,文夺这边好言相劝:“乌帮主不要冲动,咱们有事好商量。”
      “商量个屁!不放我走,他们一起陪葬!”
      “慢慢慢……两帮的梁子好结,放你走可以,但是朝廷那边,你已是通缉要犯,若再伤了无辜人……”
      乌往心高举火把要烧屋檐茅草,墨文夺惊出冷汗立刻喊停,正此时跑来帮员,到耳边小声汇报:“堂主他说得没错,屋内全是杞忧洞的花田族人,这老贼前几日霸占了此洞,族内的男女老少死了不少,剩下的都在里面。”
      墨文夺哀出一声长叹,即刻下令全员后撤,让出一条道来让他走。
      乌往心得意大笑,举着火把不仅不走,反而更靠近房子,面露凶狠大声喊道:“把我的人都放了!”
      “好、好,这就放,这就放。”文夺唯命是从。
      聚侠帮的兄弟们没一个动身,个个攥紧拳头,气得后槽牙快要咬碎,恨不得此时此刻生吞活剥了这杂种。墨文夺理解弟兄们的心情,他们不去只好自己去解开绑缚。
      计策得逞乌往心更加心喜,剩下的一二十帮员也算忠心,一个没跑全来到他这,心里有了底气,想法更加变本加厉,高举火把连声催道:“你们沿着洞边往里去!”
      “乌帮主,您这是……”
      “少废话!按我说的做!”
      弟兄们群情激愤,吵嚷了和他拼了,墨文夺摆手压住,人命关天不能轻举妄动,求各位兄弟理解。软话说到这份上,弟兄们不得已听从,一个个盯着老乌龟,慢慢往里走。
      轮到名元,他才不会老实听话,到洞口离乌往心四五步外,伸手要吸宝剑,得亏老乌龟手上有劲,剑刚有起势就被压了下来。
      持乌帮人得势不饶人,两个大汉过去一脚把他踹躺,骑在身上乱拳挥打。老乌龟无心瞧他们热闹,目不转睛盯着聚侠帮人,连声催促快走快走。
      三三两两过去,人数还剩下一半,木屋下面悄无声息爬出一人,冷不丁从乌帮主身后窜出,两手抓住火把,拼了命往外夺。
      力气不小可他不是练家子,乌往心三气纯后,脚底生根手上盘龙,左右拉扯两下,一脚踹他心窝。
      那壮汉嘴角呕出鲜血,脚下已是摇摇晃晃,可手上抓住的却是他的命,任你如何就是不放!
      聚侠帮人见势蜂拥而上,老乌龟情急之下伸剑刺去,不偏不倚正中肚腹,前后贯穿又拔了出来,七尺壮汉应声倒地。
      “回去!”老乌龟再举火把放声大嚷,无人再敢往前。
      双方剑拔弩张,敛声屏息之时,洞中又跑出一位姑娘,身后还跟着一只白狐。
      两帮那么多人她视若无睹,见到倒地的壮汉,泪水不受控制顷刻涌出,不惧危险奔向爱人扑入怀中,伤情落落抱怀不舍。
      壮汉弥留之际伸手摸摸她脸,姑娘握住他手泪落哽咽,两人情意绵绵说几句土家话。众人虽听不懂,但此情此景也知大概语意,忍不住揉了揉眼。
      场面渐渐失控,聚侠帮个个义愤填膺,乌帮主再怎么喊也止不住他们步伐,命令手下赶紧拉开她们。
      手刚搭上姑娘肩膀,一眼回眸犹似利刀!站起身迈步走向乌往心,老乌龟吓得连连后退,伸平了剑指着她喊:“站住!你别过来,刀剑无眼!”姑娘根本无视,步履坚定气吐烈火。
      名元看到这一幕,爬起来心急大叫:“坏了!她是要自绝殉情!”话音刚落,姑娘扑向弃恋剑!老乌龟也是始料不及,平常只有刀砍人,谁会想到人冲剑?
      老乌龟惊到手软,名元顺势吸来宝剑,瞬息之间还是慢了一丝,姑娘划伤了腰倒去地上,白狐跑过来舔舐伤口。
      金剑在手红霞满天,弃恋剑沾染了殉情血,仓朗朗情魂出窍,耀闪闪情欲满身。金光璀璨剧烈抖动,名元两手紧紧攥握,金字赭红似烈焰喷发,人剑合一如赤阳高照。
      强光照的众人捂住眼,身上好似烧起了,无法靠近只得退步。乌往心抓次良机,置手下于不顾,丢了火把拔腿就跑。
      名元神功初开,天地与之并生,万物与之为一。周遭一举一动他看得一清二楚,落跑老贼残害忠良,恶贯满盈!今日必须替天行道!双臂挥斩一道红光,剑气纵横人分两半。
      亡情恋血点金剑,脱体化仙命不凡,怃奈神功非神话,俯瞰人生天地间。
      剑身继续传导火热真气,如滔滔江水奔流,似瀑布山云倾泻。名元吸到爆满,气血充盈他根本把持不住,一阵头晕脑胀,只觉天崩地裂摇摇欲坠。
      肉身渐行渐远,再次幻入虚空,跨过往生影像,须臾划过苍穹。冥冥之中,远见姗姗一身纯衣纁袡婚服,瘫坐在床榻,无声落泪哭断衷肠,脸上血泪交织,婆娑纵横。
      她双手抬起乌灰匕首,尖刃对着自己心口,颤颤巍巍,闭眼滴血捅进去!
      “姗姗!”名元喊声嘶哑,睁眼痴痴迷迷,傻傻呆呆,脑中姗姗的样貌挥之不去,耳边似乎听到杂乱有声。
      “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我只求一心一意人。”
      “爱与不爱本就简单,相爱自然会在一起。”
      “我们不是一对亡命天涯,我们是一对亡命鸳鸯!”
      ……
      墨文夺小心翼翼靠近,瞧他目光呆滞神情恍惚,口角呜呜冒血竟不喊疼。心惊大事不妙,慌忙抽出宝剑扶他坐下,拍打面颊大声呼喊。
      名元慢慢缓过心神,心口剧痛脑胀欲裂,自以为犯了旧情毒,张口微微言:“快……快给我喝蜂蜜水!”一言吐完眼前一黑,登时昏厥倒地。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身在何处,名元乍然坐起身,口中大喊着:“姗姗不要……”一语惊醒,睁眼看到自己躺在床榻,心中怦怦跳,脑中慌慌然,立刻掀被下床。
      鞋子提上后脚跟,屋外有人走进,看他已然苏醒,端起床边一碗水,递给他笑着说:“隋兄弟你可算醒了,别急着动身子,再喝点蜂蜜水吧。”
      名元推手不接,急切发问:“我怎么会在这?草田族的人没事吧?”
      “不用担心,这里是雒城墨堂主祖宅,受伤的不是草田族人,他们夫妻俩是花田族的新族长,虽说伤势有点重,但是性命无碍。”
      名元稍下宽心,站起身又问:“墨堂主在哪里?我找他有事。”
      那人推住名元坐下,盈盈笑脸说:“隋兄弟先坐下,墨堂主去了城外分会,明日东倾鬼枯要来三位大弟子,送秦深休去往西邻。堂主忙着安排接待,特意留我在这照顾你,等你……”
      话没说完,名元快口接问:“分会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你不用去,这次接待相送事关重大,况且鬼枯的来人里面,有位江红悦是堂主表亲。堂主事务繁忙,你就是去了,也难见他人。”
      快口说完走出屋外,不一会提着包袱和弃恋剑进来,递到名元继续说:“堂主交代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不能耽误。你若是感觉身体无碍,随时可去庭南。”
      名元低头看一眼,放在腿上解开包袱,只拿蝴蝶玉佩。站起身系在腰间,抱拳行礼和气说道:“既然帮中有要事,小弟不便多扰,即可就走今日启程,麻烦哥哥把这些还给堂主,我路上用不着。”
      “不行不行,在外行路没一点盘缠可不行,再说这宝剑原本就是你的,要走也别这么急,先吃了饭再走不迟。”他一边说一边系上包袱,郑重塞给名元。
      如此这般诚心挽留,名元也不好意思拒人于千里之外,包中摸出两锭白银,当着他面揣入怀笑道:“有这些就够了,饭就不吃了,过不了几天就回来。”
      “赶快拿着吧!没有通关过所,你城门都出不去。”
      “不用不用,心意我领了。”
      “行了快拿着吧。”那人假装生气唬上一句,忽而改口问道,“对了,这几日你梦里一直念叨着姗姗,她是你去庭南接的人吗?”
      名元原本推辞的双手立刻缩回来,苦笑着脸答了一声是,生怕他多问露马脚,抓住包袱就迈步,决意不带走宝剑,客套两声跑出屋。
      大门外烈阳正午,仆人牵来乌鬃马,递给他缰绳嘱咐小心,名元与大伙一一道别,骑上马扬长而去。
      走半道又牵马步行,熙熙攘攘的街道,孤零零游荡在城中,绕着宫城转了一圈又一圈,迟迟不愿出城。
      临近黄昏,夕阳西下,中东门徘徊已久,出去又进来,进来又出去,城门卫兵大声斥责他:“你来来回回四五趟,有事牵挂你就回去,别在这磨磨唧唧。”
      听他言语凶狠,名元唯唯诺诺施礼道歉,狠下心出了城门。
      城门外乞丐连成片,道路两旁蜷缩着衣衫褴褛的流民,好些个面庞发白似是死去已久。名元看在眼里,心中忧愁抑郁,踏马风尘恐惊扰了魂灵,还是牵着马慢慢走吧。
      身边乞丐瞧他衣着光鲜,手上牵的又是高头骏马,纷纷围上来,拉住裤角乞求施舍。
      名元打开包袱,取出干粮食物全分了出去,正想分了金银,一个小乞丐握住他手臂,凑到耳边惊声问道:“公子哥,你怎么敢带先皇的圣物?这要是被人瞧见,可要掉脑袋啊!”
      名元大吃一惊,抓住他手问道:“什么先皇圣物,你可不许胡说!”
      小乞丐叹了一声气,指着他腰中玉佩,正言肃容道:“这可不是一般物件,好像是宫中嫔妃的饰品。”
      一语道破天机,名元睁目惶恐说不出话,拉住小乞丐挤出人群,直到城门下才开口:“小兄弟怎么看出来的?”
      “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我自小见宝无数,这种东西做功极其考究,懂行的一眼就能瞧出来。”
      名元瞅瞅四处无人,大大方方解下玉佩,有意想听听什么来历,递他手里笑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有这等眼光,既然懂行,能不能说说是谁的物件。”
      “哎呦我的亲娘,这是晴婕妤的镂空双蝶瓘佩!”小伙子一眼惊出尖叫,抬头见名元点头,大起胆子轻声问道,“宫中的蝶佩都是成双结对,另一只肯定不在哥哥手上。”
      名元听了哈哈大笑,佩服这兄弟眼力精准,正欲问明他身世,小伙子肚中咕咕作响起来,按住肚子羞红了脸,名元拍拍他肩膀大笑道:“走跟我走,咱们先进城,坐下来边吃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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