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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连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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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至的身份孟烨派人查过,但是有人盯着也不能查的太细。只知道两父女是跟着海上商船来的,那些商船没有在临县停留太久就走了更是无从查起,两人的身份如果说是那些人派来的话可谓是浑身上下都是破绽,但若不是又太过神秘干净了。如今秦至更是消失不见,做女儿的开始着急,突然的消失又突然的出现,对于父亲的失踪还有心情调笑,最后也不管了,如此心大不知是真的不谙世事还是隐藏过深,与其放人走到时候又派些人来,不如就让这个怀疑对象一直留着最好。
这是孟烨带她回去的理由,确实他对秦至一开始并没有设防,后来再次遇见不由的开始上心更多的是提防,可是这个相处过程这个人一度让自己莫名的放下戒心,这很危险。
夜晚杀机四伏,尤其是对他这样的身份的人。
夜猫子还在枝头叫着,朱绛已经在马车里睡熟了,这一路都没有客栈,朱绛一会闹着抓鸟一会见河要吃烤鱼就这样耽搁着就到了晚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行人又都是男子,最后只有朱绛睡马车,其他人原地生火暂时休息,文宰骂骂咧咧的坐在篝火旁边困的不行,最后坚持不住的倒在树根边睡了过去。孟烨给人盖了个披风不至于着凉。
至于现在,冷风萧索藏了不知道多少刀光剑影。出来的时候没看见,回去了倒是都急了。
也不管这个郁王世子,也是,要是出事了怕也是会把罪名安他头上,可笑。
孟烨挑了一下篝火,柴火噼啪响了几声。静睡枝头的飞鸟被动静激起四散,树间颤动,杀机初现。护卫察觉顿时警惕了起来。
“锵——”刀剑相抵之声瞬起,孟烨不急不慢的挑着篝火将火势提到最高,那边护卫自然是比不过训练有素的杀手不消多久杀了过半,孟烨余光瞥见刀光向后一倒,长剑划过。孟烨手撑着地上翻身而起解下身上的披风甩向那个杀手,一剑划开。
孟烨站定笑道:“忍了这一路,好不容易身边没人了倒是出手了。在这之前死了不少自己人吧,等不及了还是气坏了?”
数十人围着他,警惕试探。孟烨说:“放心,我并不会武功。”
这话一说更让人不敢靠近,他不会武功如此镇定那么就是......
“哎呀哎呀,赶上时候。”
高处的黑袍人笑着,手持长剑,冷光照面,一身的凌冽杀气。下一刻杀手向孟烨动手,数支冷箭对着那些杀手穿胸而过随便倒地,离孟烨不过一尺。黑袍人跳下,威压震退无数人,独孟烨无事。
“他确实没有武功,你们就是不信,等着我来呢?”
“但是我不想和你们玩。”
暑消热意混着刀刃上撕裂的寒意不消片刻归于寂静。
刚才抛出冷箭的人敛去杀意,自暗中出来开始收拾残局,改了装束变成了新的护卫。
黑袍人看了看马车里的人,挑眉一笑意味不明,转头看向孟烨,“这小丫头也带上了啊,真不怕出事。”
“不是出完了。”孟烨披上新的披风重新坐下。“查的怎么样?”
“无头绪,没人见过从哪来。那些商船也查过了,没人记得有这两人。”
“还能凭空出现的不成?”
“几种可能。一,仙门百家实力者只是从没让人出过门,偷溜出来的。二妖物。三,神仙。个人倾向于一。”
“那就是秦公子是被家里人抓回去了?为何没有将他女儿一同......不想让人知道。”
孟烨开始想了起来,种种不寻常之处,如今倒是有了些合理之处。
黑袍人饶有兴味的说:“说不定他女儿比你都大呢,修仙的看不出年龄,说不定那个秦至也有几百岁了也说不定。”
孟烨挑弄篝火的手停住,这要真是......
黑袍人开始低笑起来,孟烨挑了个火星甩过去,“这就生气了?你气什么?气自己真的动心了?”
“滚。”
“临县海边的红尘酒家对他可是很是倾心,还单独约见了呢。”
“……”
一觉睡醒文宰睁眼就看见树头坐着看风景的朱绛,双脚前后晃着。
文宰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转身抬手挡住眼前,抬头问:“你爬那么高干嘛啊?”
“看风景。”朱绛吃完果子跳了下来,文宰伸手又缩回躲也不是接也不是,然后被朱绛一脚踩在肩上屈腿往后翻身落地。
“好......好厉害啊!”文宰说,“想学!”
“我这是爬树爬的,从小练的身子轻,你现在应该不行吧。你可以去学武功,不是说什么内力什么的?”
“啊,我学不会,摔摔打打的痛死了。”
朱绛拍拍手表示没办法,“那没办法啦,我是野惯了的。”
“好了,我们该启程了。”孟烨从车窗提醒道,“再不走又要露宿野外了。”
车上,孟烨开始休息,昨夜的事让他实在没睡好,现在要补一下。
“怎么感觉护卫换了个样?”文宰往外看,身形面容都不大相似。孟烨说:“你哪里认真看过人。”堵了文宰哑口无言想找朱绛说话,结果人睡得比谁都快,睡了一晚上现在又睡。
孟烨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腰上一紧,睁眼便要一掌起身,待看清腰上的人时停住了,朱绛抱着他的腰睡得很熟,一边文宰也睡了过去。
孟烨将人一只手解下来刚要拉另一只手刚才解下的手又缠了上去还缠的更紧了,这般亲近让孟烨十分不适,他轻拍朱绛让她醒来,“怎么了?”
“你......可以把手放开。”
朱绛放开,看着自己的双手,抬头看看孟烨,又低头看看手。
“爹爹......”
“......”
朱绛的眼泪水滴在手心成了一滩顺着指间缝隙滑过滴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孟烨伸出手去还没碰到又反应性的收回,文宰睁眼就看见哭的伤心的朱绛问她怎么了。
朱绛抬头,看了看文宰又看了看孟烨,低头继续哭了起来。文宰一是慌乱看向孟烨,他摇摇头,“表哥……”
但是没一会朱绛不哭了,坐好就开始吃了起来。文宰被弄的莫名其妙的问她:“你刚才为什么哭啊?”
“因为爹爹啊,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你还能感觉的到?”文宰觉得很神奇,“这就是……母子,不对,父女连心?”朱绛哪里懂他说的听着差不多的道理就点了点头。文宰又问:“你就不担心吗?你爹现在不开心。”
“担心啊,所以我吃东西了。”朱绛嘴里不停的吃含糊不清的回答了文宰的话,这吃东西的架势看着一点也不担心,文宰实在无法理解,“你们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不会,爹爹这可是隔了好久才出一次门的。”
“那就是家里人带回去了?你们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哇,离家出走!”文宰讶异又羡慕,“我也想离家出走。这次我出来玩还是被表哥的人发现了。”说完带着怨念看了眼孟烨。
“你哪次出来不会出事,这次要不是遇见我怕是又要被骗了。”
“……”
朱绛看着文宰,说:“你好没用,居然出个门都会被人骗。”
“才没有!我只是看那些人可怜,所以想帮忙的,哪里知道……”辩解软弱无力文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
“帮助人是好事,但是文宰,不是所有可怜人看着都是好人。”孟烨放下书跟文宰说,“不过文宰很善良,这也是很难得的。”
“嗯!”文宰看着孟烨猛地点头感激不已,又看向朱绛,“你不也是,你才是很容易相信人的好吧。”
“我容易吗?”朱绛问。文宰细说这几天的事:“比如刚认识,就只是你爹和我表哥见了一面你就这么相信,然后就是你居然还敢跟我们一起回去,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好像是,但我信的不是你们。”朱绛说,看着孟烨的眼睛,“我信的是这个眼睛,很好看,没有人会对好看的东西有所拒绝,我见过最美的海卷起的白浪,见过夜幕下沉寂的海面,星空倒影,都没有这双眼睛好看。”
文宰惊讶的看着朱绛又看向孟烨,那双向来平静无波的碧蓝双眼因为她的赞美而涌出异样的色彩,是惊讶于有人能这般直接的告白,还是说面前这个天性使然的女孩只是因为一双眼睛而轻易相信一个人。
孟烨仅一瞬的情绪波动,那一刻垂下眼眸隐藏了神色,只说了一句:“你倒是也很轻易相信人。”
“哎呀,如果没有十足把握我还不轻易相信人呢,我看人很厉害的!”朱绛叉腰骄傲的说。
“到了沛京不要轻易说出这些话了。”
半个月自南往北直达沛京,一路上朱绛一直在吃,而文宰最懂地方的小吃了去一个地方就带着她吃个遍,几天的路程被扩到足足半个月。
等回到郁王府的时候管家在门口来回张望急的不行,只见文宰下车了忙满脸喜色迎了上去。
“天耶,祖宗您可是回来了!王爷这几日可是生了大气了。”管家扶着人下马车,正要让人牵走马车,又见马车出来一小姑娘,原本担忧的脸僵硬了。
管家转过头看向自家的世子,不安的问道:“世,世子这是?”
文宰说:“哦,路上救下来的,跟父亲走散了,暂时收留一下。林叔你安排个房间让她住下就行了。”
管家林叔心里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我这就去办,世子啊,你才是赶紧回去沐浴休息,看一路风尘仆仆的,这头发啊……”管家絮絮叨叨的带着文宰走了,临进门回头让人把留在原地的朱绛带回去。
朱绛:“……”人干事?就走了?不愧是王爷家的世子,还挺厉害哦。
一边的女婢很是嫌弃这个捡来的丫头,虽然脸长的好,一看就是想勾搭他们王府世子的。对于有了这个想法,女婢根本对她没有好态度推着人说:“快点快点,世子人好收留你就感谢着吧。”
她该有什么想法吗?朱绛想着被推了一把也没生气走了进去。
女婢带着朱绛七拐八拐的带了个最偏僻的地方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走了,留下朱绛看着房间发愣,这还没有客栈的房间好呢,二楼风景极佳,难怪宰宰要跑出去玩,这个王府太穷了。
朱绛一边可怜起了文宰,另一边文宰换衣的时候使劲打了个喷嚏让伺候的人吓了一跳生怕他生病当即要请了医师过来。
“不必了,我没事,对了林叔你把人都安排好了吗?”
“好了好了,已经让人带去客房了。”管家说,“世子现在饿不饿,老奴让人你准备一些吃食。”
“不用,等父王回来一起吧。我先去看看她的住处。”文宰穿好衣服由管家带去了朱绛住的地方。
文宰看着越来越偏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管家暗中瞪了一眼那女婢一眼,女婢低头但仍不满,那女孩一看就不是好出生能进王府就是上辈子的福分了还想住的好那怎么可能。
管家敲门,朱绛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问:“干嘛啊?”
“走啊,我带你去逛沛京。”文宰走过去说,“趁着我父王还没回来我们先出去逛逛。”伸出手去要把她拉出来,朱绛把手放上去,踩着凳子跳上窗沿,蹲下说:“我要背的!”
“不行,我是世子!”文宰支起腰杆高傲的说,“现在我的身份可比你高。”
朱绛不满看着他就不动了。
“……”
其余下人更是惊吓住了,这姑娘也太大胆了。管家被气到了说:“大胆,世子可是千金之体怎么是你这……”
“行吧,不过出了王府自己走。”文宰认输背过身去让朱绛趴上来。
“世子!”管家叫道,“如此不和礼法!这要是传出去,定让人觉得世子轻浮与人厮混!”
文宰抬起下巴,说:“那又怎么样,府中的人敢说出去,那就杀了吧。”语气冰冷无丝毫情感,半点也不留给人。转头笑脸对着背上的朱绛说:“我们去最有名的沽馨吃新品怎么样?”
“好的!”朱绛丝毫感觉不出文宰的变化听到有吃的高兴的不行。
两人出了府朱绛便被放下,文宰有意无意的与她保持着距离身后的侍从负责给两人付钱,一路吃吃吃的来到沽馨的门前。
沽馨,沛京最大的食楼,以糕点出名,曾一度拒绝成为皇家专供被皇上认为坚持本心不加怪罪,但也因此沽馨更加出名,除了熙国沛京,其他各国都有开设。
文宰是沽馨的常客,入里的人见是他来了立马迎接,问道:“世子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
“嗯,这次加个人。”文宰指了指身边四处打量的朱绛说,小二也是见到了能被世子带来的人自然也是身份不凡忙点头迎着两人上了二楼靠窗可以看见大街的一处坐下。朱绛趴在窗户边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沛京的主街道分“十”字排开,分为了四部分,皇宫位于中间靠后的地方,四周皆是居住的人或者山林。
沽馨所处的正是闹市最佳的位置,离皇宫和外城门不近不远的刚刚好。向来也是人流聚集的地方,多是上层官宦商户人士活动。靠西南是与各国商户货物流通的异市,人员混杂三教九流混居,东南是本地商市,各家日常商货多是来源于此。其他地方多是居民居住的地方。
文宰稍微讲解了一下等着点心送上来,朱绛看着人来人往看的开心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看见旁边的窗户也开着是有人,转头问文宰:“旁边也是有人的吗?”
“对啊,沽馨二楼仅一扇屏风相隔,很近的。”
朱绛这才开始打量她所处的地方,不大不小的,两边各立一扇屏风相隔,虽然是屏风但是内含木梁自上而下支撑,轻易推不动,而进门是被竹帘与纱幔格挡垂地风吹不动进出有声也颇有意味。隔出来的雅间四角坐落地灯,朱绛看了一眼,里面皆是夜明珠柔和白光透过薄纸灯晕开照亮此间。
“但是都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哎?”朱绛又趴到窗外往旁边看,文宰说:“这些屏风墙的设计绝佳就在此处,看着虽然轻巧可以窥视,实则密不透风。”
“叮铃……”挂在纱幔上的小风铃响动,竹帘与纱幔被撩起来,有侍女端着茶点入内,行动间只余铃声与衣料摩擦声,侍女一言一行无不端庄典雅,垂眸布下一切丝毫没有半点窥视之意做好自己的事便退了出去。
如同画中仕女活了一般,朱绛面上满是喜色,看着她们的动作无不是一种享受。文宰一笑端茶递到朱绛面前给她,“试试?”
朱绛端起来喝了一口,“好喝!”说罢又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文宰看里面都已经空了又给她添上。
“再试试点心。”
朱绛原本要用手拿,但是看着那些白玉筷子就很喜欢,白玉的筷身,头部雕刻了一朵小花,花瓣的边缘铺了金箔点缀显得华丽可爱。这样好看的东西她自然是要用一下的,于是拿着筷子夹起了一块小如鸽子蛋大小上面有一朵黄色小花装饰的糕点。
文宰说:“这是去年推出的新品,泛桂,上面的花是桂花,真难得这个时节居然还会有桂花。不过啊,这个桂花……哎!不能吃花!”伸手想阻止朱绛已经咬了好几口咽下去了。
“……你真是。”文宰扶额无奈,“虽然沽馨可让四季之花不分时节的绽放用来点缀糕点,但是说过不分时节的花朵不可食用,对身体不好。”
朱绛咬着筷子说:“没有啊,味道不错。”
“剩下的可别乱吃花了。”文宰说。
剩下的点心文宰都做了讲解,朱绛越听越好奇做出这些点心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文宰摇头,“是沽馨的老板娘但没人见过,沽馨的老板很少来一次,有见过的人只说是个好看的男子温文尔雅,说起自家的娘子的时候更是满怀着爱意,说他的娘子特别喜欢甜食对于研究这些很有兴趣。这样的人能做出这样的点心也是很能理解。”
朱绛咬着筷子歪着头问:“很恩爱?”
“嗯,听说沽馨的老板夸起他的娘子可以说上小半个时辰不嫌腻烦的。就是没人见过他的娘子,老板本人也说过老板娘也来过几次就是没有跟人说过而已。很神秘吧。”
朱绛点头,“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