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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繁花 ...

  •   “你开什么玩笑?!”秦裕伯有些失态,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你这事儿干得不好,换我来干”。就算这是蒋歆来了,他也没资格让秦裕伯交出城隍治理权,这相当于给蒋歆在长三角地区全线开绿灯。秦裕伯还不傻,他知道蒋歆和东皇的过节,那还不是一般的有仇有怨。

      看戏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秦裕伯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子,让自己清醒一点。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人,虽然贪恋人间烟火气,但也不至于就这么带着黑白无常就在别人家里开起派对。

      “你做局留我?”秦裕伯匪夷所思地看着蒋良霖,“蒋良霖,我自认没有惹你吧?”

      “对,是我做局。我做局能把城隍留在我家喝酒,黑白无常在旁边伴舞,我自己开车乱跑进鬼域,我老婆大着肚子被我牵连进去,我的义兄弟姐妹被鬼祭子堵在鬼域里像鹌鹑一样动弹不得。”蒋良霖的反话有如机关枪一样哒哒哒地射出来,配上他讥讽的表情,摆明了是数秦裕伯的不是,“你查不出炼鬼祭子的事,就说明你‘眼睛’瞎了,被蒙了,你大可以继续当你的城隍,人家大不了秋后算账,全把黑锅推到你头上。”

      蒋良霖话里连嘲带骂,喷得秦裕伯狗血淋头:“还有阎文被人乱用的事,崔珏派了谢必安和范无咎,结果他们两个无头苍蝇转了半天没转出个名堂来,反倒是先查上了我。我要你交治理权,你以为我是在开你玩笑?”

      “那你要干嘛?你这不是天边的王爷跑过来革我本朝的职嘛!”秦裕伯稍稍冷静下来,他为什么这么慌张,这是蒋良霖啊,一介凡人,只是长得和蒋歆一模一样而已。

      然而,蒋良霖仿佛能听见秦裕伯心音一般,他道:“我是肉体凡胎,所以你担心什么呢?我只是要查你查不了的东西,收你们收不了的魂。H市的游魂已经大堵车很久了,不过Z省和J省也差不了太多,我知道你有心无力,想治却无门,干脆借我用用,我还你一个清净。”蒋良霖顿了顿,又想到什么似的,“还有鬼门东的钥匙,一并给我。”

      才跟上来的黑白无常听得人都傻了,人工湖畔阴风阵阵,别墅区里除了郎放所租一栋,其他全部都熄了灯,简直是空城。蒋良霖把秦裕伯堵在步道上,人已经靠近了秦裕伯,伸出右手向他讨东西。秦裕伯是给也不行,不给也不行。

      钱纵想看热闹,姜小巧见势不对,赶紧拉着钱纵跑路。蒋良霖脸色都黑成那样了,就不要上去触人家霉头。

      “不成,真不成。”一四五十岁的大叔哭丧着脸拒绝的样子也没能让蒋良霖心软分毫,蒋良霖将右手再往前递几公分,简直像是要掏了秦裕伯的心。

      见秦裕伯这么拖拖拉拉,蒋良霖道:“那你跟我走吧,我送你去见一个人。”

      说罢,蒋良霖绕至秦裕伯身后,秦裕伯的双手原是贴着裤缝的,竟然忽然自动地收在身后。秦裕伯背着手,当即嚷嚷开:“我靠,蒋歆,你竟然要绑我!”

      “我与你不熟,不要这么称呼我。”蒋良霖眉眼间一片漠然,他手中明明没有绳索,却做了捆人的动作。黑白无常要上来帮秦裕伯,结果蒋歆一回头,俩人呆愣当场,脑子里跑马似的回想起秦广王操练他们两个刚上任鬼差时的场景,一样地严肃,一样地不容拒绝。

      秦裕伯听见左侧有马儿的踢踏声,一转脸就看见纯黑的幽冥鬼马之面,人脸和马脸险些贴在一起。蒋良霖单腿踏上马镫,双手一递,便将秦裕伯送上了马。秦裕伯像麻袋一样横卧在马背上,不禁叫苦连天,“蒋歆,蒋歆,你莫冲动,哎哟,你这不是折腾我嘛!我资历没你久,可我大小也是个官啊!你要送我去见谁?你不要轻举妄动啊!”

      “送你去见封老爷。”蒋良霖拍了拍马脖子,交代好了路线,“N市的封老爷,你见过没有?”

      “没有!我不认识什么姓封的!”刚说完没两秒,秦裕伯反应过来,哆嗦着嘴皮道,“但我认识酆都爷。”

      “那就对了嘛,他们是同一号人物,不慌。”

      蒋良霖伸了个懒腰,随后又充满爱怜地抚了抚马臀,秦裕伯像蝉蛹一样在马背上徒劳地扭动,最终只能松口:“我给!只要你不去酆都爷那儿把我供出来,我就把治理权借你!”

      蒋良霖嘲笑出声:“你以为他不知道?”他伸手抓了秦裕伯后颈一把,秦裕伯脖后一疼,以为是自己的头发被扯了下来,结果蒋良霖两根玉指夹着一条血色长虫在秦裕伯眼前晃荡,秦裕伯吓得面如土色,蒋良霖这才把血虫喂给了幽灵马。

      “你昨天刚来的时候我就看见了,这玩意儿叫‘留客虫’,专坑酒鬼和赌鬼,只是我没想到你身上也能长这种虫子。荒废人生很长一段时间了吧?天天乐不思政了吧?”

      “放我下来,我把城隍印借你就是了,废话那么多……”被戳中的秦裕伯咕哝道。

      谢必安和范无咎默默退开,看蒋良霖把秦裕伯又提溜下马,二人在秘密交易着什么。秦裕伯一脸菜色,直到把城隍印打在蒋良霖手心之后,他才说:“你们遇见鬼祭子是什么事?我治下没有恶神需要养鬼祭子来祭祀啊?”

      鬼祭子是养来祭祀恶神妖鬼的灵魂,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养鬼祭子,必然是要祭些会招惹大动静的鬼神。鬼祭子的提炼方法并不难,近期地府混乱,鬼魂投胎往生的队都从地府排到人间来了,有人想从中捣乱是不难的,但难就难在隐藏恶神大鬼这件事上。

      “你有带鬼祭子回来吗?或许我能调查一番。”秦裕伯又道。

      蒋良霖摸了摸鼻头:“全处理干净了。”

      “什么?”秦裕伯再度瞪大眼睛,“你处理的?人家给恶鬼打了标记的祭祀品你都敢碰,不怕被盯上吗?”

      “暂时没有人来找我麻烦。”蒋良霖不敢说,其实当时在鬼域内,一鞭以封喉,那些鬼祭子全被拿来祭鼓龙了。小家伙胃口大得很,塞了五十余个鬼祭子才消停,否则他根本找不到“替身”们。

      拿到了城隍印,蒋良霖这一阶段的所有准备就此结束。他送走秦裕伯和黑白无常,黑白无常说他们无处可去,秦裕伯失了城隍印,现在也不敢回城隍庙,怕有鬼差找他批文盖章,自己连个章子都没有,岂不是丢人,只得也赖在蒋良霖住处附近,期盼蒋良霖,不,蒋歆哪天能善心大发,把事赶紧办完,然后把城隍印还给他。

      是的,秦裕伯确定,蒋良霖必是蒋歆无误。这幅有恃无恐、一身狂气、令人牙痒的样子,打一次交道夭寿十年。

      蒋良霖回家时,客厅只开了一圈掌心大的顶灯,郎放正整理着沙发,几个浴室都传出正在洗漱的声音。蒋良霖让郎放别收拾了,郎放乖乖停手,站在一旁环视整个房子,忽然感慨道:“我还是喜欢小房子。”

      “我也想和你过二人世界。”蒋良霖单手捂脸,他完全听懂郎放的言外之意了。

      “结婚以后,除了刚开始的两个月,还有你昏迷的一个月,好像我们一直都在招待客人。”郎放叹气,他难得发表婚姻见解,“我还以为我们能有些独处的时间呢。”

      和这群人分享与蒋良霖共处的时间实在太暴殄天物,更何况郎放一点也不想蒋良霖将属于他的时间分给其他人。之前在外还不觉得,可他刚才一进门时,满屋子乌烟瘴气的场景真是让郎放忽觉不满,还催生了他心中莫名的占有欲。

      蒋良霖拉着郎放在沙发坐下,右手四指指天发誓道:“我保证,接下来我们的日子会变得非常清净,直到你生产。”

      从事玄学这一行的人最怕胡乱发誓,郎放赶紧将蒋良霖的手指头给弯下来,“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乱来。今天,不对,昨天你到底是怎么找到他们的?”他们指的是“替身”们。

      眼下他们回到了安全的场所,其他人也都在房间里各自忙活,有人倒头就睡,有人正在浴室洗漱,有人在连夜处理辞职的问题,没人注意到他们夫夫俩。蒋良霖看郎放精神头很足,似乎不把这事听完就不去睡觉,那他只能全部招来。

      其实过程并不复杂。郎放和蒋良霖在山洞里相依睡着之后,中途蒋良霖醒来,感觉山中有异样,似乎冥冥中有某种意志让蒋良霖独身前往,蒋良霖只得从洞里离开。他在山林里走了片刻之后,看见一道江,有个男人跪在江边,面前是溺水的女人。

      蒋良霖本不欲招惹他们,他们却主动来招惹,江上一道蛇身玄门,门里浓雾弥漫。他在江的这侧看到了一些抛下的背包,正是“替身”们的,蒋良霖估摸着他们已经游了过去,只得同样泅水渡江。

      正在蒋良霖游水的时候,他仿佛听见江上有一男一女的声音,声音时远时近,说着“不关他们事”、“自作孽”之类的话。蒋良霖没想太多,加快动作,将声音甩至身后。

      在蒋良霖成功踏上岸边之时,蛇身玄门应声而落,砸入水中,飞溅起三四米高的浪花。蒋良霖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能原地踌躇,结果可笑的是,浓雾里竟然接二连三走出来了人,先前迷路的“替身”们在浓雾中四散,又莫名绕回了蒋良霖面前。蒋良霖只能像是给小朋友点名的幼儿园老师,在原地守株待人,说起来都令蒋良霖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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