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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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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易慎回房间,把包随手扔在椅子上,仰面躺床上。
手机叮叮叮直响,【单身互助四大天王】群里,韦轻宇又在发一些智障笑话。
他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一个童音响起:“哥哥我能进来吗?”
程易慎叹了口气,头疼:“进来吧。”
一个小胖墩蹭蹭跑了进来,是他弟弟,程亦然。
程亦然扑到床上,小声地说:“我听妈妈说,家里住进来的那个姐姐是你的同学。”
程易慎:“所以呢?”
程亦然大眼睛眨巴眨:“所以这个姐姐会变成我的嫂嫂吗?”
手一抖,程易慎差点把手机砸脸上:“你他妈在说什么?”
程亦然:“哥哥你说脏话,我要跟妈妈说。”
小短腿扑腾地就往门外跑。
程易慎一把扣住:“你跟我说清楚,什么嫂嫂?那个谈熙和你胡说八道什么了?”
程亦然眨巴着眼,答非所问:“原来姐姐叫谈熙啊,昨天我都没听清。”
程易慎拉着脸:“程、亦、然!”
小胖墩一瑟缩:“我同桌以前说的……她姐看的小说就是一个女生住到男生家里,历尽千辛万苦,成了男生的老婆。”
程易慎:“你们三年级就聊这个?!”
程亦然:“我不小心听到的……”
现在的孩子也太早熟了吧。
不是,这种瞎几把扯的情节你往你哥身上套?
小胖子吱呀乱叫,被程易慎丢到亲妈房间接受教育,隔着门满楼都是他的鬼叫。
程易慎摸了摸耳朵,嫌吵,晃到厨房拿了瓶冰水,喝大半瓶压压火气才上楼。
房间没开灯,顶上的中央空调安静地送着冷风,越发显得窗外的声音有点吵。
他走上了房间的阳台。
不远处东淮湖的岸边亮着一盏盏灯,暖黄色的灯光像是散落的星星。应着蛙声一片,夏风微暖。
院子里树影幢幢,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他阳台斜下方的采光井不似往日的黑暗,透露出一片亮白的灯光。
显然负一层采光井旁边的保姆房还亮着灯。
程易慎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早些年他们还没有住进这幢别墅,大概在他刚上小学的时候,他爸妈好像有提过赵禾的事情,每次流程都是怀念-感激-不解-无奈。
怀念青春。
感激救命之恩。
不解恩人为什么离开。
无奈找不到人报不了恩。
耳濡目染,除了不知道这个恩人到底是谁,但程易慎对这份恩情还是牢记在心。
父上母上大人太善良,他这个儿子也不好知恩不报。
盯了一会儿采光井的灯光,他转身回了屋。
谈熙已经住进来了,就当家里多了个幽灵。
只要她不惹事,他也不会小气到把人赶出家门。
至于变成老婆?
做梦去吧!
程易慎走进浴室,在黑暗里发出了一声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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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睡前想通了,程易慎睡得极好,一觉到天亮。闹铃如约在六点半响起,他起床洗漱,到了楼下。
餐厅里唐嫂已经准备好了早饭,砂锅里咕嘟咕嘟保温着鲜蔬粥,楚白穿着一身真丝睡衣,脸上敷着面膜,在客厅餐厅里晃荡,顺便和唐嫂聊着天。
一如往日的热闹。
程易慎到餐桌上拿了一块三明治,塞了口小菜,喝了口粥,又接过亲妈给的牛奶,开始了不中不西的早饭。
楚白在一旁坐了下来,把他夹出的胡萝卜又塞回碗里:“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挑食?”
程易慎懒懒应声,随意看了一圈,没有谈熙的踪迹。
他一扭头,又对上楚白的大白脸,吓了一跳:“妈,你能别敷着面膜吓人吗?”
楚白的白眼透过面膜的缝翻了过来:“要不是你昨晚把小然扔过来,我至于生气到需要敷面膜吗?”
程易慎不接锅,慢悠悠地吃一口饭看一会儿手机,时不时还回两条消息。
楚白越发气不顺,没收了他的手机,把碗递了过来催促道:“赶紧吃,磨磨蹭蹭的,一会儿早自习都赶不上,小熙说你们7点15分早读,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程易慎推着塞到鼻孔下的热粥,嫌弃地拿远了些:“谈熙人呢?”
“早就走了,她说坐地铁去学校门口吃早饭。哪像你这么懒,人家都出门了你还没起来。”
?
我像平常一样六点半起来招谁惹谁了?
楚白看他停下筷子,越发不快:“吃饭还发呆?”
程易慎没有灵魂地扒着碗,脸上写满了“师傅您快别念了” 。
楚白:“你是不是有意见?”
“没有,也不敢有。我只想做个安静的吃饭机器。”
“你就是个挑食机器。”
早饭在亲妈的花式嫌弃中匆匆了结,程易慎不想听她唠叨,催着司机赶紧走。
车子安稳地拐出江南别院,路过人来人往的地铁站。
早晨并不炙热的阳光在每个人的身后拖起了一条长长的尾巴,重重叠叠,源源不断。
程易慎看着窗外的景象,突然问道:“叔,你送完我,再回来送程亦然来得及吗?”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笑道:“这个点走,不堵车的话是来得及的。”
全市第一的淮大附中说是中学,但是四年前南门那块新添了小学部,再加上马路对面的顶级学府东淮大学本部,简直就是十六年精英教育一条龙。
程亦然就在这条龙的起点读小学。
但高二早读是七点一刻,而小学只要求八点之前到学校,一般司机都是送完他再回去接程亦然。
程易慎:“从地铁站坐过去要多久?”
司机想了想:“一站三分钟多,到你们学校门口的东淮大学站,五站加上进出站时间,二十多分钟吧。不过小慎啊,地铁虽然不堵车,但是这个点人多,你如果怕小然迟到,以后我们早点走就可以了。”
……哦。
并没有那么贴心地替小胖子着想。
只是一想到谈熙要一大早饿着肚子挤在人群中去学校,他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
程少爷没什么毛病,就是不爽的时候,幼稚得见不得罪魁祸首过得舒坦。
到学校的时候,日头已经有些火热,他下了车。
微热的风裹着校门口两排碧绿的香樟沙沙作响。
从私家车上,从街边,从地铁站里,无数穿着校服的学生像奔腾的江河溪流,涌紧了淮大附中这片海洋。
程易慎走进教室,第四组最后一排的小人已经坐在那里看书,他扫了一眼,目光冷淡。
今天是周一,七点一刻开始的是晨会。胖胖的班主任陈文得在讲台上絮絮叨叨,总结起来只说了两点:
第一,这学期的闲课只剩体育了;第二,本周五要月考。
经过昨天一天新课表的铺垫,全班已经接受了苦逼高二孩子只有智体没有德美劳的现实,哪想到更惨的晴天霹雳竟然在后面。
这日子没法过了……
不知道谁先发起的,全班哀嚎一片。
“每个月一次月考,有什么意外的?大家淡定……加油,”陈文得笑眯眯扫视全班,冲叫得最大声的韦轻宇扔了个粉笔头:“尤其是你这个进步空间巨大的同学,我很关注你啊。”
“别啊,老班。”韦轻宇灵活地接过粉笔头,笑嘻嘻地说,“这我压力多大啊!”
他挺喜欢这个新老班的。
老陈不像别的班主任老板着脸,有时候还能开上几句玩笑,重点是对谁都亲切,完全不会因为成绩差就鄙视他们这群吊车尾,甚至还主动组织补习,打算拉他们一把,实现全班的共同进步。
——虽然他并不想去。
陈文得伸出手向下压了压:“还有,我之前提过,月考成绩将和你们分班成绩对比,酌情组织补习,补习的时间定在每天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具体的等成绩出来再说。”
想什么来什么,补习的事情看来年级里是定了。
“最后一点,假期补课的时候大家随意点没关系,可是已经正式开学了,该收的收,该遵守的纪律遵守啊。”陈文得拍了拍手上的粉笔灰,指着某个桌面上的手机,“不该带的别带,男女生交往不要过密,到时候被纪律组带走,别来跟我哭啊。”
“又是纪律组……”
“不是吧……”
手机瞬间消失,底下的皮猴们嚎得更惨。
有些女生趁乱用余光瞄了一眼最后一排。上一个手机被收走的倒霉蛋正懒懒散散地靠着椅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显得那张冷白的俊脸多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寡淡。
公布完重磅消息,老陈挥一挥衣袖,潇潇洒洒地结束了晨会。
各科课代表在细簌的声响中起身,催着大家交作业,没写完的人这时候才开始忙,抓耳挠腮地借东借西。没吃完早饭的人也猫在桌子下面,教室里飘起了一股香味。
谈熙看着自己桌上遗留的物理作业本,忍不住看了眼程易慎。
这人真不要了?
看着物理课代表抱着作业离开,她估摸着程易慎是换了本新本子,顺手将桌上的扔进了抽屉。
可课间操结束的时候,她被物理课代表叫住了。
“程易慎作业没交,说是本子被你扣着没办法写作业?”
好大一口锅。
谈熙面色淡淡:“昨天互批,我给他了,他没拿。”
课代表也是亲眼目睹全过程的人,抓耳挠腮:“咱就别跟慎哥硬刚了,你把本子给我吧,我到时候跟钱老师说一声。”
大概是不想让无关的人为难,谈熙没接话,只是将作业本拿出来,目送着课代表从后门走出去交差。
视线一偏,对上了走廊上倚着栏杆懒笑着的程易慎。
他本就高瘦,乱入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他原本就白的皮肤更加显眼,头顶的短发像是染上了一层金色的绒毛,让人忍不住眯眼。
倒是白瞎了这张人畜无害的脸。
谈熙心里呸了一声,决定离这位甩锅大师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