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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再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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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起床脑子里混混沌沌,已不知昨天是何时睡去,或者人生亦是如此,不知何时到天明。
转眼一看,旁边的桌子上手机铃声在不停地响着,才知道是被它吵醒的,不过却来得及时,否则恐怕那场噩梦会一直纠缠着她。
接过手机才知道原来是李经理通知她今晚七点要到Choice餐厅与季总监共餐,莫汐打开衣柜,眼前只有几件不能登大雅之堂的便服,她叹了一口气,眼底尽是黯然,只好打了一通电话给涂语芯,请她借一套去约会的衣服给她。原以为还会和语芯嚼舌一番才能借到,哪知她却二话不说,说要把衣柜里最华丽的一套晚礼服拿到自己家里,莫汐连忙推托,只要那套简单的小洋装,她是在语芯家里看到过的,吊带薄纱,纯白色夹杂着少些黑色纹路,短裙直到膝盖,性感中亦带纯真。
她是不习惯那些华丽风格的,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也是徒然,譬如,他。
不知不觉已到晚上七点,她依时赴约,出门之前她还找了语芯替她化了个淡妆,要知道这已经是她的极限,她平常都是素脸朝天,白皙的脸更显得没有一点血色,语芯还经常糗她说,“你好像聊斋志异里的女鬼。”想想,她的朋友一向没有几个,只因她的性格虽平易近人,但却稍嫌冷淡。只有语芯,从大学到工作,和她经历了这几个年头,就连那年与他分开,自己每晚到酒吧借酒消愁,亦是她陪着自己,这样的友情,得到也是三生有幸。
坐在餐厅里,那个季总监还没到,莫汐的手里却遍布冷汗,说不紧张是假的,在她看来最重要的是她的画稿终于能有人认同,其他的尚属次要。等了十分钟仍然没有看到人影,莫汐唯有从手提包里翻出KL出的最新一期杂志,从中了解公司的动向。杂志的画面精致细腻,简单大方,造型时尚,也难怪它在高手如林的杂志堆里脱颖而出,每期都高踞于销售排行榜首位。
“对不起,公司有点事,我迟到了。”冷静不迫的嗓音在莫汐的头顶传出,奇怪,竟如此熟悉。
莫汐连忙把杂志放在桌子上,抬起头说,“不要紧……”
这一看,话语竟如鱼骨哽噎在喉咙上,僵持不出。这熟悉的面容,一如三年前的他,她一辈子也忘不了,若不是她清楚他们三年前已经分手,她还会以为这一刻,他们仍在一起。餐厅里,侍应在来回招呼着客人,情侣在低声交谈,只有他们两个,互相凝视着彼此,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没有流逝。
“请问,先生,你需要点什么吗?”侍应奇怪地打量着他们,打断了这一奇妙的瞬间。
季末寒愣住了几秒,似忽而惊醒,转过头去,“一杯咖啡,谢谢。”随之望向莫汐,却发现她早已托着下巴,侧过身去欣赏窗外的风景,像是有什么好看似的。
“好的,先生,请稍等一会儿。”
莫汐即使没有看着他的眼睛,却感受到他注视的目光,如此炽热。她的头脑一片混乱,心在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就像少女在面对自己的初恋情人一般,羞涩不已,但心底却有着想逃跑的冲动,奇怪,当初并不是她先提出分手,但现在她真的不想再面对着这个人,这个她永远忘不了的人。
事情始终要解决,莫汐在心底默默地从一数到十,又重复了好几遍,不断地提醒着自己逃跑代表着软弱,代表着没有忘记那段往事,三年之前,她丧失了所有,而现在,她要维持着自己仅剩一点的尊严。
“你好,季先生,请多多指教。”莫汐伸出自己的手,强忍着不要颤抖。
季末寒以为她会跟他说好久不见诸如此类的话,却想不到她的第一句话便是季先生,季先生,这么陌生的名词,有如初次相见。或许,他早应该想到,她并不是那样的人。
他亦同样伸出手来,“好久不见,小汐。”她不说,那么,就由他先开始。
莫汐皱紧柳眉,她不会幼稚到以为他仍然会记得她,但是,这句话,又代表着什么?
她松开手,两人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从此陷入一片静默。
“你,现在还好吗?”她原以为他们会一直沉默下去,却没想到他一句话就敲碎她的心,支离破碎。
莫汐垂下眼眸,这场戏是演不下去的了,“当初你离开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知道。”
“小汐,我知道我怎么也弥补不了。”
莫汐抬起头来,像是想把他的灵魂看穿,这个男人,没有心。“请不要叫得这么亲密,季先生,我们还是聊公事比较好。”
“那么,好吧。”季末寒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桌子上的公文包打开,“我认为你的画一如既往,很有才气。但稍缺感情,画画不是照片,如果它能把一个人的感情投递进去,那么就更能够打动人心。”
感情?三年前我已分毫不剩地送给你,现在来说又有何意义?莫汐冷笑一声,用力地咬住下唇,或许这场游戏,她早注定要失败。
“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做公司的设计助理。”
“不用了,我想我要重新考虑。”她拎起手提包,想要越过他走出餐厅。
季末寒没有挽留她,只轻抿了一口咖啡,淡淡地说:“小汐,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你无谓为了感情事而丢失一份好工作。”
莫汐停住了脚步,她明白,如果没有这份工作,那么她将会更加艰难地维持未来的生活。她紧紧地握住拳头,三年前他得到了一切,包括她的心,而三年后,他仍然想得到一切,但是这一次,她不会再那么愚蠢,将她的心交给他狠狠地践踏。
她没有答复,推开玻璃门,逐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季末寒转过身去,望着她的背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这一次,他不会再放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