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曾经可言》原汐

3、梦醒

　　凌晨时分，涂语芯家里的电话在响个不停。

　　“喂……”

　　“语芯，这几个月来，今天我可算重新上轨道了。”

　　“拜托，大小姐，我看你的脑袋才是脱了轨，这么晚还在乱嚷嚷，就不怕扰人清梦？”

　　“我看你是发春梦吧。”

　　“对啊对啊，我刚才梦到自己和你的白马王子季末寒共游花园。”

　　“涂语芯，你明知道我已经忘了他。”莫汐的语调暗了暗，没有再说一句话。

　　听见好友连名带姓地唤她的名字，涂语芯已知这个话题再不能谈下去了，连忙换了个话题，“看你这么开心，让我猜猜，捡到钱包了？”

　　“你真是想钱想到发疯了，我是说，我终于找到工作了。”轻快的调子微微淌出，如同一眼清泉清凉透心。

　　涂语芯知道好友又恢复了好心情，轻轻地缓了一口气，没有什么事可以难得了莫汐这个外弱内韧的女子，唯独在季末寒这个人里她可是栽了几个跟头。“你这个呆了几个月的宅女，还真是乱打乱撞碰见了份工作，不是杀人放火偷抢拐骗吧？”

　　“还真亏你想得出，我是在KL大楼里上班，不过工作类型还要见到那个设计总监再做定夺。”莫汐懂得涂语芯是在关心自己，只是她亦和自己一样，感情总是藏在心里，隐隐约约，如同花香一般，感受到却触不到。

　　“你是说KL？那间全国销售书籍数量最多的杂志社？”

　　“没错，你也不用这么大惊小怪吧，不过我一直以为我最多也只有到饭店洗碗的份儿。”莫汐挠了挠长发，刚翘起的嘴角很快又耷拉了下来。

　　“小汐，我知道你不是……”涂语芯心痛地说，却被莫汐打断了接下来的话。

　　“这么晚了，你先睡吧，改天再好好的请你吃一顿。”莫汐轻轻地把话筒放下，静寐在床上，曾经，他也是这么说过。

　　那一年，她倚着他的肩膀，把玩着他偏长的额发。

　　“末寒，你说我这么笨，以后要怎么办？”

　　他的嘴角微微翘起，凝视着她的眼睛，像是想把她的模样深深地烙在心底，“我可以养你啊。”

　　这句在所有女孩看来都是蜜糖的一句话在莫汐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她假装怒瞪着他，“不行，我要做一个有用的人。”

　　“那么……”他闭上眼睛，佯作思考，心底笑意蔓延，“街角拐弯处有一间饭馆差个洗碗的，你去补个缺怎么样？要知道你做得最好的就是这个了。”

　　“季末寒！”她举起手掌，本想一巴掌拍向他那张长着剑眉星目的俊脸，但却转念一想，用双手掩着脸，趴在桌子上，憋着哭腔说：“末寒，我什么也不懂，我真的不想拖累你。”

　　他原以为她会一巴掌打过来，却来不及看到她那狡谲的双眼闪着精明的光，便听见她那弱乎其微的哭声，笑意立刻转变为无尽的恐慌，“小汐，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一点也不笨，真的，世界上我再也找不到另外一个比你好的人了。你哪里用得着去洗碗？就算我们要吃咸鱼白菜，洗碗的事也只会交给我去办，不要哭了，好吗？”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嗓音低哑得迷惑人心。

　　她原本只是想恐吓他，要他以后不要再欺负她，但是那短短的两句话却如一颗石子在她的心中激起千层浪，她的眼睛一片通红。她抬起头，紧紧地搂住他，“骗你的啦，就算去捡垃圾，我们也要相依为命。”

　　他愣了一下，亦随即反手搂住她，下巴硌在她的头顶，闻着她的头发散发出的淡淡花香，说：“小汐，我真的不想看见你哭。”

　　那一晚，即使他们住的是简陋的租房，眼前面对的是粗茶淡饭，他们也甘之如饴，因为他们爱的彼此近在咫尺。那一晚，凉风习习，星辰璀璨，为他们谱着一曲优美恋曲。那一晚，她曾经以为，这一生，她一定要伴着他。

　　但最长的舞曲，也有完尽的音符，何况感情，亦终有曲散人离的一天。

　　遗留下的那个舞台，现在是与谁共舞？

　　现在的他，旁边是哪个女子相伴？

　　曾经的诺言，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一堆灰烬，不时残酷地提醒着她那段过去的感情。即使不停地，时时刻刻地告诉自己甚至他人已经忘记，却只是自欺欺人，只怕最后仍留下独个伤心。

　　一觉醒来，似是黄粱美梦，但梦始终是梦，再美好亦怎样，还不是敌不过现实？

　　天亮了，梦就要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