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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七章 02 ...


  •   “二叔,你们在干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我发誓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高兴,赶紧转头,脸上溢满了笑容,却对上一张剑眉紧蹙的脸,还有一张无感无情漠漠立着的脸,我忽然笑不出来,只来得及从高湛身旁退开。
      高湛问:“都仔细盘查过了?可别出了岔。”高长恭道:“已经看过了,二叔请放心。”转头看向我,“大嫂在找你,赶紧回去吧!”
      我笑着点点头,高孝琬“哼”了一声,移开视线,仿佛看了我就会污了他一般,我也不愿在这儿再呆,低头快步离开。
      看着远处的灯火,皱眉,摇摇头,沿着戏场信步游走,几个打扮的千娇百媚的女子迎面而来,中间一人身披孔雀绿翎裘,手挽着身旁一位身量较矮的姑娘,美丽的大眼睛看着前方,不时和其他女子说笑着。我侧身让开,不想她却走了几步迈到我面前,横着目光上下打量了会儿,展颜笑道:“远远看着,只觉是个娇俏灵气的小丫头,近看时,竟让人无端想起漠北的关山明月。”
      我对她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有些恼,却也觉得有趣,从来都是我看别人,还没有被人这样称斤论两的一寸寸评估过,抿嘴笑着,故作矜持的低头不语。
      这时旁边闪出一位和我一般身形的姑娘,笑道:“斛律姐姐在漠北住了几年,看来是极喜欢那里,现在连看人都是漠北的风景了!”
      转头面对着我,“你就是孝珩哥哥口中的金亦安?我一直想见见你呢!”我原先还在猜测那姓“斛律”的女子是谁,听到这声“孝珩哥哥”愣了一下,不禁抬头打量着面前的姑娘,杏花桃面似的人物,花样靓妆,胭脂凝伫,真应了那句“粉腻酥融娇欲滴”。
      心中很是好奇这两位的身份,又觉站在路中交谈很是不妥,遂提议道:“若不嫌弃,边走边聊如何?”
      众人一致点头同意,斛律姑娘上来携了我的手一同走,我本不大习惯跟陌生人太过亲近,心中变扭,却还是任由她牵着我的手,她的手指温暖润滑,沉静明朗一如她整个人的仟侬合度,不似时下被奉为标准美的“青葱指”,也许视觉上是美的,仿佛一束流光轻盈圆润流泻,在指尖凝成美丽光洁的笋尖。然而当那样的指尖从手心划过,浅浅淡淡飘着,也许男子喜欢那样的意犹未尽,对我来说,却觉太过凉薄。
      忽然想到高湛的手,似乎是男子标准的“青葱玉手”,怪道他的指尖总让我觉得冷!斛律姑娘看着我笑道:“敏仪刚才有些唐突了,家父并州刺史斛律光,姑娘是姓金吗?”
      我暗暗记下她的名字,斛律敏仪,扬起笑回道:“我随家母姓,家父是卢正山。”她“唔”一声,“原来是范阳大户卢正山的千金!今年多大了?”“十四了。”指了指刚才和我说话的女孩子,“这位和你同年,是杨宰辅的千金,名唤杨婼桢。”
      我朝着杨婼桢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忽然面前一个人站定,高孝琬一脸不善的看着我:“你过来!”
      我皱眉,我好像跟你不熟吧?斛律敏仪看看我的脸色,又看了看高孝琬,笑道:“河间王这是怎么了?元宵佳节怎么这样脸色?”
      高孝琬并不理她,瞪着我道:“你过来!”我忽觉又羞又气,羞的是众目睽睽之下;气的是,你是我什么人,跟我这样说话!脸上不由泛起一片潮红,放开斛律敏仪的手,看了看左右,“你们先逛,我呆会儿去找你们。”
      高孝琬转身就走,我跟着走到一处偏僻角落,停住,“什么事儿?”
      他看着我,似乎很生气,过很久都不说话,我不耐道:“到底什么事!”
      他侧过身,“把玉佩还给我!”我皱皱眉,想起他那天用来砸我的玉佩,因着玉质晶莹且花式简单高贵,便把它缠在脚上当脚链玩儿。“你现在就要?”“立刻还给我!”
      弯腰,脱鞋,解袜,解下系在脚脖子上的玉佩,重新穿好鞋袜,抬起头笑着递给他,“还你!”他更加气怒,我甚至怀疑自己听到了他磨牙的声音,“你!你!好!”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一把夺过玉佩,猛地摔到了地上!
      看着被摔得四分五裂的玉佩,我一时惊住,才想起他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在现代也就刚刚高中毕业,况且又是生来的心高气傲,呃,还有不知世事艰难,为什么要和他计较,故意气他呢?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悔恨自己不应该因为喜欢这块玉,就随身带着别人的东西,更不应该戴在脚上!
      我正不知怎么反应,忽听他嘲讽着说:“你倒把人都给认全了!那斛律敏仪是早就定下来要配给九叔的,只等她回来就要过门;杨婼桢自小就喜欢二哥,我看你谁也别想了!”说完猛转身走开。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当下气的眼泪就要掉出来,忍了忍,又愣了半天,方才转身回去。
      回到府里的时候已近子夜,月光莹莹,流泻了满室的幽静。丫头们早就收拾好了床铺,我和衣躺下,却是心烦意乱,随手披了一件红色的披风悄然出去。
      姐姐屋里的灯还亮着,我走过去,正想推门进去,忽听里面传来嘤嘤哭泣声,从未闭严的门缝中看进去,姐夫坐在桌前,面前放了一盏凉透的茶,我侧身闪在门边,只听姐姐轻泣着说:“王爷若还顾及我卢家名声,就不要让我这样难堪。”
      姐夫的声音隐隐透着不耐:“不过和别人敬杯酒,就有什么了!”
      “没有什么?上次要不是王爷身边小厮说漏嘴,我怎么知道你和那个歌妓是旧相识?她已经给了长广王,王爷还不死心?除夕那晚你去她房中作甚,安慰她吗?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竟还比不上一个风尘女子?今日大庭广众之下,王爷和她两个眉来眼去,你让给我的脸往哪儿搁?!”
      我恍然明白原来今天那白纱蒙面女子是扇溪,优雅矜持恰到好处的姿态,继续听下去,
      姐夫的语气变得严厉:“以为自己当初取了个大家闺秀,没想到是个妒妇!”
      姐姐的哭泣声中带了冷硬:“长广王哪里就那么好说话了,若是让他知道她原是服侍过王爷你的…”
      我在门外听着,越听越乱,耳中一直回想姐姐那晚话,“直到遇到你姐夫,才知道原来有这样一种幸福。”心里不知是生气还是悲哀,忽然门被拉开,姐夫看我立在门口,脸上神色一僵,缓了缓,甩袖就走!
      我进屋扶起哭倒在椅子上的姐姐,这些时日经历的一切统统涌上心头,心中是止不住的冷意,取出长布扑在桌上,开始收拾屋中细软,“姐,我们离开这儿,现在就离开!”
      姐姐哭着上来拦我,“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样脾气,你能走到哪儿去?”
      “天涯海角,西边的大周,南边的陈,甚至西北的突厥,哪儿不能去?”
      姐姐哭的厉害,拉着我的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我恐怕连这邺城都走不出去,离了你姐夫,我们哪有安身之处?再说你过几天就要进宫陪太子读书,怎么走的了?”
      手臂被姐姐扯着,握在手中的金银细软撒了一地,我弯腰一件件捡起,又放回原位,回身握住姐姐的手,冷眼看着屋中一切,只觉无力。
      晚上和姐姐相拥而眠,吹熄了蜡烛,黑暗中,我似乎可以想象姐姐圆睁着两眼,摸一摸,姐姐脸上满是泪迹,心里难受的厉害,紧抱住姐姐,浑浑噩噩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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