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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2 ...

  •   叶南低头,不敢再左顾右盼。

      席间突有大臣提议:“微臣早闻骁国公子叶南精通音律,今日盛宴,又有贵宾临场,是否有幸能听公子南弹奏一曲呢?”

      叶南听罢抬头,冷冰冰地看着提议的大臣,眉间轻蹙。

      说话的曾肱是震国户部尚书,他三角眼在叶南缠满绷带的手上转了个圈,而他身后的乐师已悄然将琴推到殿中。

      乱世中,欺凌弱国质子成了一种风气,震国大臣根本没把骁国放在眼中,何况是一名被废了的太子,更是认为可以随意拿捏。

      他现在手正伤着,根本弹不了琴。

      户部尚书曾肱摸了摸下巴的一撮胡子,得意地看向叶南,心中算计道:若叶南提出手有不便,便是默许自己可作娱乐驱使之用,而除了这个名由,一介弱国公子是不敢公然拒绝强国的要求。

      震王对提议不置可否,看向叶南,静待下文。

      叶南推开酒盏,缓缓起身,道:“周礼有云,士无故不撤琴瑟,然弹奏者需正衣冠、净双手,” 他缓缓展开右手,“昨夜为抄录震国律例,不慎被竹简割伤十指,敢问大人,若以血染红琴弦,在国宴上是否失礼?”

      曾肱一愣,骁国君主唯唯诺诺,可他的儿子却竟这般有气节。

      厉翎自酌一杯酒,放在唇边闻了闻,扬起嘴角。

      叶南转向震王,恭身作揖道:“震王在上,容禀,震国乃中原霸主,礼规为重,而骁国作为同盟国,自当循礼守制,不敢稍怠,此番父王遣臣前来,意在结两国之谊,臣琴艺浅薄,难登大雅,更兼手有微恙,强抚琴丝,恐污震王之清名。”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更会令天下人疑震国霸主欺凌盟邦,伤了联盟之基,结盟之国又怎敢再信震国的礼义仁德?!故臣斗胆陈情,臣实难从命,恐天下人笑叶南只识乐而不知礼。”

      震王一听有几分道理,连忙安抚道:“公子南严重了,曾大人的提议本着想宾主尽欢的一番好意,绝对没有辱没之意,可他思虑不周,切莫误会,曾肱,你怎可如此失礼?”

      姓曾的大臣面露愤然,他万万想不到巧舌如簧的叶南,将一场普通的羞辱上升到了国家利益。

      他转头看向席间的震国二公子厉晋,厉晋极为不悦地放下筷子,慢慢道,“父王,本就是一场误会,曾肱是户部尚书,我国重臣,向一名质子赔礼也不符合身份吧。”

      白简之噗嗤一笑,揶揄道:“质子质子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公子南是阶下囚呢,震国二公子竟如此看轻联盟国,难免不令人多想。”

      震王眉心紧蹙,厉晋刚才的言辞确有不妥,他正想教育几句,就被白简之抢了个先,逮着了把柄。

      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出去,定会坏了厉晋的名声。

      厉晋不服众,那厉翎的势力就更难以平衡了……

      震王心有不甘,半眯着眼看向叶南。

      若对方是个识时务的,当个和事佬,说几句妥协的话,就可此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偏偏涉及国之尊严,叶南黑瞳炯炯,倔强不屈地盯着着曾肱,不肯取退让之道。

      气氛一时间变得凝固。

      白简之理了理衣摆,正准备起身。

      厉翎笑了,他蓦然站了起来,沉声喝道:“将曾肱拿下!”

      欢宴上蓦然冲进来一干侍卫。

      几百人将海晏殿团团包围,和震王的侍卫分庭抗礼,剑拔弩张。

      震王极度震惊,从座位上急忙站起来,一个踉跄,发冠倾斜,幸得内侍给扶住了身体,他扬手指了一圈,气得语无伦次:“厉翎,你这是要做什么?”

      震王最清楚厉翎和叶南那些烂谷子的往事,可他断然想不到,为了区区一个叶南,厉翎竟然带人围了宫殿,以下犯上。

      这是谋反啊!

      二公子厉晋也惊慌地站了起来,用大声的怒骂遮盖自己底气不足:“你这是要反啊?厉翎,好大的胆子,你今日是要弑君篡位吗?”

      叶南绝望地闭上了双眼,厉翎又在发什么疯?

      整个宴会上大家皆如惊弓之鸟,螣国国师反而放松了身体,气定神闲地看戏。

      “若是微臣之言冒犯公子南,太子拿我是问便是,怎可做出如此大不韪之事……”
      曾肱还想辩驳几句,就被人强行扣押到了中庭,跪在地上。

      厉翎不慌不忙地走到中庭,睨了一眼押跪在地的败犬,漫不经心道:“和叶南有何干系呢?”

      叶南:“……”

      “那恕微臣不明白了,”曾肱忿忿呢,“太子侍卫闯入宫宴,意欲何为?作为老臣,在下也想奉劝殿下一句,谋逆之举,不仅会让震国沦为列国笑柄,更会引火烧身!”

      厉翎听罢,讥讽地笑道:“你说我谋逆,我反说你才是谋逆,若本太子今日不带这么多人来,怎可护父王与诸位的周全。”

      震王一头雾水:“此话怎讲,到底怎么回事?”

      “国宴规定,除了大王与太子的侍卫,任何人不得带刀入内,可为何曾大人你偏偏带了一把匕首进来,”厉翎问道,“你意欲何为呢?”

      “我王明鉴,微臣绝对不敢私带刀具。”

      厉翎冷冷截话:“搜身。”

      震王和厉晋都伸长了脖子,只见侍卫很快便从曾肱后腰处取出一把小刀,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太子。

      “搜到了,请殿下过目。”

      厉翎举着小刀,用拇指轻轻地划过刀刃,放在鼻下嗅了嗅,甩给侍卫:“验毒。”

      曾肱看着被送走的小刀,不可思议道:“天地可鉴,这绝对不是微臣的,一定是有人栽赃,微臣绝对没带这把匕首啊。”

      “如大人所说,大人是冤枉的,那谁会近你的身,将刀具悄无声息地放在你身上呢?”厉翎一脸玩味地反问,“宴会前谁又和大人在一起呢?”

      曾肱看了一眼二公子,又慌忙低头。

      午时他的确和厉晋在一起,可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二公子怎会害他?!

      “禀王上,禀太子,这匕首上的确有毒。”侍卫如实禀报。

      厉翎睥了一眼,“带着毒刀赴宴,好大的胆子!”

      “不,这刀绝对不是微臣的,我王,微臣一向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也不知到底哪个歹毒的人要陷害微臣啊,况且,宫宴上如此多侍卫,我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拿一把匕首怎能行事啊。”曾肱急得扑在地上大哭。

      厉翎似笑非笑地反问:“行刺当然用小刀,难不成曾大人想用长枪?”

      薛九歌将手卷在唇边,暗笑了一声。

      震王听到这里,知道这次矛头不是冲他而来,这事儿直指他最爱的二儿子,作为一国之君,他决不能姑息厉翎这般嚣张。

      震王咳嗽了一声,假装正色,迅速掩饰住刚才可笑的仓皇,理了理衣襟,恢复了一国之君的威严:“翎儿,此事重大,事关国家重臣,必须得好好调查一番,掌握真凭实据得好。”

      厉翎侧了下头,薛九歌立马上前一步。

      “将你打探的实情一五一十地告诉父王。”厉翎命令道。

      薛九歌领命,半跪在中庭,呈上了一封信:“王上,这封信是二公子写给景王的密函,是我国密探从景国秘密送回的,信中二公子请求景王杀掉公子南并栽赃太子殿下。”

      叶南闻言一怔。

      之前在景国时,景王的确拿出了一封密函,并称震国要杀他。叶南未接,只说我信。

      他相信,厉翎绝不会杀他。

      叶南认定那封信系伪造的,一切都是景王的计谋而已,哪想真有信件,还是素不相识的厉晋捎给景王的。

      震王捏着那封被发黄的薄笺,手指微微发抖。

      他认得厉晋的字,看罢扶额,只觉得头晕目眩,闭目了好一阵,才缓缓睁眼看着自己的二儿子。

      知子莫若父,厉晋此举是想借机刺激厉翎,让厉翎做出些过分的事情,从而一举扳倒太子。

      死一个叶南不足惜,天下谁会在意?

      可老二竟过分莽撞,羽翼未丰前就想要和心机深沉的厉翎一较高下。

      太子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必然要被反讨百倍。

      现在厉翎公然宣布此事,其他国家很快就很会知道,厉晋勾结他国陷害太子,最大的受益者还会有谁?

      真是糊涂啊。

      震王深深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不争气的厉晋,依然选择了包庇,“命人查,看是不是有人伪造了字迹,想陷震国于不义。”

      厉翎听得想笑,“九歌,还有一封信怎不一起呈上?”

      “是,属下疏忽了,”薛九歌从衣袖中掏出第二封信,呈上后继续禀报,“这是景王的回信,末将在接应公子南入震时,从追杀他的人身上搜得,景王要二公子在半路杀掉公子南,这一来一回就定无差错了,宫中有景王的盟约信,可请王上立马派人鉴真笔迹。”

      薛九歌见震王不语,献计道:“末将还有一法,若王上认定此信也是伪造,可派人模仿公子晋的笔迹修书一封于景王,告知景王后续计划,看景王如何回信便知真假。”

      震王顿时有一种无力感,他看向将他一并算计在内的大儿子。

      厉翎不动声色地站在原地,并不急着落井下石,冷着眼看一堆人苟延残喘。

      这书信有来有往,震王再多说一个字都显得欲盖弥彰,只得强压下火气。

      此刻同样不安的还有叶南,他心中戚戚,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两国的王者起了连环杀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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