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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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前夕，白雪纷飞。路上热闹非凡，两边的街道张灯结彩。
行人们脸上大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些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成群结队地走在一起，准备去彻夜狂欢；还有的就是一整年都忙忙碌碌的普通上班族此时都匆匆地往家里赶，只为能享受这短暂而空闲的休假和家人们团聚。
与此景格格不入的是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女。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上，一个如此奇怪的少女却没有引起路人的注目，大家还只是自顾自地走着，与其说无暇顾及她，不如说当她不存在似的。
她慢慢地走向圣诞老人旁，他正笑意盈盈地在给每一个人路过的人分发包装精致的小礼物。
走近。
走近。
走近。
她举起手，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巍巍颤颤地伸了出去。
纤细而又瘦弱的手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白。
终于，
终于，圣诞老人向她递出了礼物。
她刚打算伸手去接，却腾空被另一只手捷足先登。老人却好似没有看见，只是继续分给其他的行人。
少女失望地垂下手。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没有人能看得见我？
我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少女的周围变成了一片漆黑，围绕在她周身的是一些另人恐惧的声音。
[既然你的血统不纯，那就没有继续存在的意义。]
[现在我们已经有“他”了，那你就不需要出现。]
所以，消失吧！
消失吧！
***
腾地一下坐起来，月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身冷汗。
看了看时间，才凌晨两点。转首望向睡在旁边的人依然吐息着均匀的呼吸，这才蹑手蹑脚地起床走向盥洗室。
殊不知，门刚关上，睡在另一头的他就睁开了眼。
冲了一把冷水脸后，看向前面，镜子里映出的并不是此时此刻脸色苍白的自己，而是那个在梦境中反复出现的单薄少女。
七点半，月准时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原本坐在门口办公桌前工作的助理杰里看到月，马上拿起文件起身：“早上好，浅川大人。这是昨晚宴会所有出席家族的名单，其中已与我方建立了业务往来与当晚现场拟订合同的家族数目我已经统计好了，请您过目。”
“恩。杰里，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做一份昨天晚宴的支出明细帐，然后再汇总一下，谢谢！”
“是，我立刻就去办。”
接过助理递来的出席名单，月的视线一路往下。在看到一个陌生字眼时，月顿了顿，心中不知怎么地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九点整，月来到门外顾问办公室门口。和往常一样，月开始向里包恩汇报一天的行程。
结束后月向他递出了文件“这是昨晚的的家族名单和财务汇总，我都已经审核过了，没什么问题，请您签字。”
看着里包恩一边在签字，月提出了刚才就积压在心里的疑问。
“里包恩大人…关于那个杰索家族你有什么想法？”
里包恩从文件中抬首，说：“这是一个新崛起的家族。可能是刚成立没多久的缘故，目前的动作有些活跃啊。”
里包恩放下文件，站起身绕到桌子前，整个人半倚在桌缘，继续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调查了他们的结成时间，再和[那个]一对照，就会发现时间居然惊人地吻合，任谁都会觉得其中大有问题。”
“听你的语气，似乎已经是胸有成竹了。”
里包恩的嘴角勾起一个自信的弧度：“觊觎彭格列的人本来就不在少数，可照现在的形势来说，应该还没有哪个家族敢公开对我们叫板，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所以你不需要太过于紧张。”
“希望那只是我想的太多了…那么，请允许我先行告退了。”
“月”里包恩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人，“不觉得你最近的神经太过于紧绷了吗？家族内部的变动差不多也告一段落了，稍微休息一下吧。”
***
阳光洋洋洒洒地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后花园，为午后更添了一份惬意。
园子里的玫瑰们争相向着阳光尽情地绽放出其迷人的娇媚，就连一直作为陪衬的悠悠青草也不甘寂寞似地展示着自己修长的身姿。
一切都是那么地美好和悠闲。
“真是怀念啊，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一起喝下午茶了？”坐在对面的年轻男子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话锋一转，又面色不善地说：“只是蠢纲，你怎么会在这里？现在这个时候，你可是应该在训练的吧。”说罢，拿起手中的爱枪正准备[教导]一下纲。
才刚说完，另一道女声响起：“是我让他来的。”
只见月一脸笑意盈盈地继续往下说：“前段时间阿纲也辛苦了，这顿下午茶是当作给他的犒劳。”
“哦？就因为这样蠢纲就可以翘班了啊。”语调的略微上扬昭示着主人对上述解释的不赞同。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正好是由我指导的财务管理课程。”言下之意就是既然我这个当老师都同意停课了，那么别人也就没有说什么话的权利了吧。
两人对峙许久，最终以里包恩的一声“哼，随便你”而收场。
月挑了一个里包恩看不见的角度对纲比了一个“V”字，而纲则是对月报以感激的一笑。
“只不过，”由于报纸的阻挡而不为所见的阴险笑容昭示着下一个阴谋的涌起：“下次要双倍奉还。”
“诶！怎么可以这样！！”纲抱头大叫。
月安慰道：“算了，有放假就不错了，好好珍惜吧。”反正等到往后泽田你的假期就会无限延后了。
这句话月在心里默默补充。
就这样，一段美妙的午休时光就在夹杂着哀号和胁迫声中愉快地度过。
接近三点时分，阳光已经没有先前那么耀眼了。
月起身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
“呐，纲。呆会儿我们就回去补上课程吧。”
话音刚落，一位意想不到的来客出现在他们面前。
“哟，里包恩，月，最近过得怎么样？”
***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为原本静谧的夜晚带来了一束光亮。那犹如最后希望般的丝丝缕缕照亮了透明玻璃窗的白色边框，也照亮了那些生活在边缘处苟延残喘着的人们。
房间里的人正在有条不紊地为出发做准备，当她把最后一件物品放进了行李箱，开口道：“怎么不再睡会儿？”
倚在门口的黑衣男子双手抱胸，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因为早起所带有一些沙哑的嗓音道出了四个字：“你在紧张。”
“也就是说，现在是需要属下去日本做实地调查？”
泽田家光点了点头，说：“九代目主要是想让你去山崎组所在的总部审查一下他们的资金链运营状况，仔细了解日本海关出入境的政策和宽紧程度。能做到这些任务的，恐怕也只有财政部长你这个不二人选了吧。”
支开了纲后，来人这才交代了此次前来的目的。
由于第十代彭格列及其守护者才刚走马上任不久，直至目前为止可以说还有很大一部分的家族内部事务依然是由前任首领——也就是九代目大人TIMOTEO等人来负责。
这次的任务是由那位大人最信任的属下，现任首领的父亲泽田家光来传达。
山崎组是日本的指定暴力团中规模极大的□□组织。日本政府容许该组织合法注册，其总本部设在神户滩区筱原本町。正式会员估计有二万人，另非正式会员估计有一万五千人，人数占全日本□□会员约三分之一。
说到这里，月和里包恩都意识到了这次是一个大任务。
如果这次可以私下和山崎组达成毒品交易，使得彭格列成为其在欧洲，不，甚至是全世界最大的毒品供应商，那绝对可以大捞一票。
刚才一直被晾在一边的里包恩这才用没有起伏的语调问道：“这就是要把月调去日本的理由？她可是我的得力助手，你们这样做，可是会让我很困扰啊。”
在一旁听着的月赶忙拉了拉里包恩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在继续往下说了。
注意到这一动作，泽田家光笑了笑，继续说：“九代目就是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特别]要我关照你，会把最优秀的人员班底配备给你以供协助你的日常工作。当然，”他把头转向了月，“九代目也说了，[那边]会由他来摆平，所以请两位放宽心。”
搁在箱扣上的手因他的话而略有弯曲，而后又摆平了下来：“你说的没错，里包恩，我并没有想过要瞒你，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而已。”
他没有说话，黑色的瞳仁即使处在黑暗之中却还是那样的锐利。
月靠着床尾慢慢地滑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把头藏在自己的臂弯里，让里包恩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知道吗？自从那件事以后，我连一次也没有出过那么远的门。”
“……”
“如果当时我没有去出任务，没有离开你的身边，也许…”也许现在的一切都会不同。
里包恩手插着口袋，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蹲下身子。他拿手用力地扳过她的脸，眼睛与她平视，目光灼灼：
“…那时侯我应该有说过让你不要去在意这些。”
更何况你也没有违背我们之间的约定，那个将我们的一生都维系在一起的沉重的约定。
***
一个月的时间其实可以过得很快。直升机上的引擎轰鸣声让月想起刚踏上日本这块土地时，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萦绕在她的心头，仿佛是在拾回那虚无的记忆和难以名状的感情。
她想起了许久都不曾想起的那些人，那些事，她踏过他们曾走过的脚步，她感受他们曾呼吸过的空气，心里涌起了一阵五味杂陈。
自从来到山崎组的总部，在这一个月里月一直就没有好好停歇过，只是尽责地调查所有的环节，特别是在资金链运营状况，资产评估等方面更是花了不少心思。
“浅川小姐。”
招呼声打断了月的回想，回头报以一笑：“怎么了，竹内桑？”
“没什么，只是看你好像在发呆的样子。是不是想男朋友了？哈哈，放心吧，再过几个小时你们就能见面了。”
竹内雄也，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英俊男青年，性格风趣幽默，为人友善热情，好像在星座方面也有点研究，除了偶尔有些组神经，，总体来讲作为一个黑手党绝对已经算是好人了。
月一直觉得他的性子和彭格列守护者中的山本武有些相似。所以在整个总部里，相较其他人而言，月更乐意与他相处。
月并未在意他的话语，只是说：“抱歉，是我走神了。你刚刚是不是有跟我说什么？”
对方笑了笑，说：“本来说好要带你去参观一些当地的景点，可最后还因为工作的关系一个都没有去成，真是太可惜了！”说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月摆手道：“没关系，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竹内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出来。
再加上其他人本来就都不熟，所以大家就都没有说话。气氛顿时有些冷场。
这时，竹内的通讯器适时响了起来。
原本一脸和熙的竹内在接起通话后脸色逐渐地沉了下来，不似平常的表情，而是愈显冷峻严肃，一种黑手党真正应当有的表情。
坐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应该是竹内的得力下属，虽然大家都没有听到通讯器另一边的具体内容，但似乎是早有准备，那两人马上就意识到了是什么事。毕竟只要是黑手党都知道，那股从眼神深处流露出的杀意是无法掩盖的。
面对这一情况，月反倒是十分地镇定和从容。她不徐不急地问道：“出什么事了，竹内桑？你的脸色不怎么好啊。”
竹内挂断后，慢慢地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月看了好一会儿，笑容更是越来越森冷：“浅川小姐，哦不，应该是浅川部长，你是在明知故问吗？”
月没有再看着竹内，而是将视线转移到窗外，平静地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竹内的身体微不可见地颤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说：“五分钟以前。后来的情况你应该都能猜到吧。你认为我们有可能会放过你吗？”
“呵”月看似毫无紧张感地低笑一声：“我很好奇是哪位厉害的角色在我离开后的短短几个小时内就破解了这重重的密码，介不介意告诉我他的名字？”
竹内不怒反笑：“很遗憾，浅川。因为…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
难道…
月的瞳孔一瞬间不自然地放大，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竹内。
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在另人窒息的几秒钟之后，月终于开口：“这可真是太糟糕了，居然被你摆了一道。”
竹内掏出打火机，吐出一嘴烟雾后淡然地说：“刚刚要是没有接口那该多好啊。其实你演得很完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破绽，真不愧是作风严谨的处女座啊。要知道在这一个月里，你的行踪无时无刻不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浅川月，看到你的下属都一脸状况外的表情我就明白了。你很聪明，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保命方法就是保密。”他的情绪已不像刚才那般激烈，而是慢慢地沉静下来，或者说这才是他真正的个性。
过了一会儿，竹内又开口了：“我该说你很厉害吗？我们都认为这个假象已经是做得天衣无缝了啊，居然还是被你……真是太大意了！”
“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不管你再怎么掩饰也都是毫无用处的。自从我踏进山崎组的第一步，我就嗅到了一股诡异的味道。后来经过我严密的调查，发现你们的生产流程和应收帐款完全对不起来，果然表面的繁荣全都是谎言。”
“…我不得不说你的直觉很准。”
“多谢夸奖。”
彭格列这边其余的人一个个都还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们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想要开口，又不知该从何处问起。但他们都很清楚地意识到，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到了威胁他们生命和家族的地步。双方各自摆开阵势，一场恶战看来是避免不了了。
“说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非常不愿与你交手。可现实往往是残酷的，所以，准备受死吧！”竹内取出武器，周身开始散发一股杀气。
“难道你愚蠢到认为我真的会束手就擒吗？只不过是一次回彭格列的路程，居然要阁下这位山崎组的高级干部及精锐部队的成员出动，这未免也太不寻常了吧？”月边说边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排枪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同事们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月不能算是一个用枪好手，再加上这次与她一起外派的人员也都是非战斗部队编制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地不乐观。
在打斗过程中，月一边要忙着应付战况，一边还在脑子使劲地谋划对策。
要冷静！一定会有办法的！
……
才一会儿的工夫，彭格列这边的人除了月以外都已全军覆没了，而山崎组方面才损失了不到一半的兵力，其实力差距可见一斑。
“浅川月，你已经没有退路了。”竹内等人开始逐渐逼近月。
在如此不利的形势之下，月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退怯，反倒是眉宇间更添一分自信的神采。
“哦，你确定你有胜算？”月解开项链，语气中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傲慢：“虽然这并非我的本意，可既然你们为我创造了条件，那我也就无须再客气了吧。”
她走到同伴的尸体旁边，蹲下身，低眉道：“请诸位同我一起见证这一切吧，彭格列最终必将获得胜利。”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
也许是被这句话的气势给镇住了，对方暂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趁这个机会，月终于也亮出了自己真正的底牌。
无视敌方阵营的震惊，当死气之火熊熊燃烧时，月主动发起了进攻。在美丽的火焰的映衬下，月舍弃了平时一贯温文而雅的形象，此刻的她充满了为家族利益而战斗的觉悟和斗志。
“为什么会这样？！你，你居然……啊啊！”还未表达完他的惊讶，一个敌人就被击中要害。
竹内不可思议地看向浅川不断打斗的身姿，甚至都忘了上前支援他的队友，直至月一路杀到了他的面前，他才意识到队伍里除了他已经全灭了。
竹内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喃喃自语：“怪不得…怪不得你….原来你是…是这样啊！”
虽然两人的身高有一定的差距，可在竹内看来，浅川月的这种眼神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压迫，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就像是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这也是我绝对不能输的理由，因为对家族的荣誉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所以…永别了，竹内桑。”
温热的血洒在了月的脸上，洒在了那代表着彭格列的光辉岁月的指环上。她在用她那充满血腥的双手向最高荣誉致敬，惨烈而又决绝。
窗外下起了雨，像是悲壮的号角在祭奠死去的人们。镇魂雨在抚慰死者灵魂的同时也在洗涤人们罪恶的心灵，洗涤着那些不知是否可以消散的伤悲。
月跪坐在奄奄一息的竹内身边，低头望向他的眼眸深处，藏青色的长发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
“可以原谅我吗？”
竹内摇摇头，仿佛是叹气一般地说着：“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你，更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我们只是各为其主，仅次而已。”
“如果我们同伴的话，一定会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
“作为黑手党，你还是太善良了啊。记得以后不要再这样同情对手了。”竹内的声音已逐渐微弱了：“我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九岁那年，是首领把我带到了山崎组。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决定…决定要用我的生命来保护那位大人，直到我死为止。”提到了自家的首领，原本黯淡的眼睛似乎又有了神采
他的话语间开始有些断断续续：“我一直以为我的觉悟已经足够强了，没料到…遇见了你…这么个对手。我突然理解了你当时为什么会这么有自信能战胜我们。不过…我是不会后悔的。金牛座的人就是这么顽固，对于认定的事物从来都不会放弃。”
“对不起，浅川，看来…是没有机会…带你去观光了呢。希望下辈子…再见面时，我们都是普通人。…我有些累了…”
眼前的人的体温慢慢地冷却下来，虽然脸上依然挂着平常的笑容，只是毫无生气的脸庞宣示着此人生命的结束。
最后再看了那具尸体一眼，月背上救生伞，不再眷恋，选择放手一搏。
跳出机舱的那一刹那，机身内部由于饱受先前战斗的影响，终于支撑不住在空中彻底地被爆炸毁灭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