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取那回花下一低头》落叶载情

3、第 3 章

　　朔月被踩伤了，是被展凌背回来的。两人一落地，就看到自家小姐怒气冲冲地站在墙边，满面通红。
　　“小姐？”
　　“回去！”袁清瞥了一眼窝在展凌背上的朔月，迈着大步离开了。
　　展凌不知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何事让小姐这般气愤，连往日的风度都不顾了。不过她也不敢问，乖乖跟在了后面。
　　朔月更是不解，满心都在担忧：小姐是不是生我的气啦？怎么办，好可怕……
　　走了几步，展凌突然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她猛地一回头，吓得朔月一惊。
　　“怎么啦？”
　　展凌环顾四周，并无异样。于是回道：“无事。”
　　一回到客栈，袁清就把自己关在了房中。展凌将朔月背到另一间房内，给了揽客的小姑娘些跑腿钱，让她叫来了大夫。
　　在朔月治伤的时候，展凌去敲了袁清的房门。
　　“小姐？”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袁清的回话。
　　“何事？”
　　“我叫了热水，小姐要不要梳洗一下？”
　　门开了，展凌走进去。袁清坐在桌边，手里握着只茶杯，已经空了。
　　“小姐可是遇见了什么麻烦事？”展凌试探开口。
　　袁清摇摇头，“没什么，碰到个无赖而已。”
　　展凌再次开口：“回来路上，我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处窥探，为防万一，小姐今晚还是当心一些。我也会时刻注意，护您周全。”
　　袁清道：“嗯。朔月伤得重吗？”
　　“大夫已经看过了，没什么大碍，敷几天药，消了肿就没事了。”
　　袁清揉了揉后颈，“叫人把热水送上来吧。”
　　“是。”展凌说完就出去了。
　　袁清放下茶杯，脑海里又闪现出今日“竹山”比拼的场景，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是什么呢？
　　片刻，展凌回来了。“小姐。”
　　店姐儿提着两桶水，倒入屏风后的浴桶中。“这位客官，水已备好。”
　　“有劳。”袁清看向展凌，展凌会意，拿出一些赏银给店姐儿。
　　“哎，多谢客官打赏。”店姐儿收了银子，欢欢喜喜出去了。展凌替袁清安排好一切，也退了出去。
　　袁清褪去衣物，走进浴桶中，泡在暖融融的热水里，实在熨帖极了。袁清将热毛巾盖在脸上，靠在浴桶边，喃喃低语。
　　“过了扶风城，还有多远到浔州……”
　　“过了扶风城，还要经过两城才至浔州。”一个声音响在耳边。
　　“哦，还要两城……”袁清不自觉接话。
　　话音未落，袁清忽然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房内怎会有第二人！她即刻起身，将脸上的毛巾扔向那人。
　　“哎哎哎，别打别打，自己人哈。”
　　袁清定睛一看，却是方才自称程昱的那名女子。
　　“你为何在此，有何企图？”
　　程昱嘿嘿一笑，“本来只是来找你再次道谢，没想到有意外收获……”
　　袁清看到她直勾勾的目光，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急忙拽过一旁的外衫披上。
　　“你，竟然如此不知礼数！”
　　程昱挠头，“哎，别生气啊，玩笑话玩笑话。”她边说边背过身，“唉，没想到你一个顶天立地的女子，竟然如此怕羞……”
　　袁清面色一暗，从浴桶中出去，快速穿好了衣服。
　　程昱慢悠悠转过来，咳了几下。“我说，你该不会是男儿身吧？不对啊，刚才分明看见……”
　　袁清声音中都含着怒意，“请你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程昱面露可惜之色，“好好的女子，都被她们那些无赖教坏了，怎么也学着‘不客气’了。”
　　袁清没再废话，直接动手，一拳砸向程昱。程昱弯腰躲过，袁清又一记扫堂腿攻来，程昱向后翻腾了几下，站定。
　　“别打了，别打了。”
　　“速速离开。”袁清目光紧锁程昱，并未放松丝毫。
　　程昱无奈摊手，“好好好，我走我走，不过，我真的没有恶意，就是来道个谢。”
　　程昱说完，走到窗边。回头道：“那我走啦。”
　　袁清面无表情。
　　程昱打开窗户，一脚踏上窗台，“对了……”
　　袁清提高了警惕。
　　“谢礼放在你床上了，记得看——”程昱自窗户翻了出去。
　　袁清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等她走回床边，看到那个眼熟的谢礼时，心情真的十分复杂。
　　这个姓程的家伙，脑子是不是被马车轧过！
　　明明跟那三人打斗的时候，还一副宁死都不交出来的样子，怎么现在，又把这东西当成所谓的“谢礼”送过来了？她到底在瞎折腾个什么劲啊？
　　袁清想不通，袁清头疼。
　　这么个麻烦得不得了的东西，她一点都不想要！拿走啊！
　　袁清气呼呼地坐了会，忽然起身，抓起绸花，走到窗边扔了下去。
　　刚松一口气，只见一道黑影自窗口飞入，划过眼前，落在地上。嗯，绸花又被人扔回来了。
　　袁清再次抓起绸花，狠狠扔了出去，然后“砰”地关上窗户，锁好。
　　总算解决了。
　　袁清拴好门，检查了一下屋内，才放心躺回床上。
　　若敢再来，定叫展凌揍人！
　　不知是不是带着怨气入眠的原因，袁清在梦里也不得轻松，被那个姓程的缠得烦死，几乎要维持不住官宦女子的风范，破口大骂回去。
　　第二日，袁清带着满腹郁气走出门，却不见展凌守在门外。
　　袁清有些意外，展凌从来不曾如此。她走到订下的另一间房门口，敲了几下，却无人回应。袁清再敲，仍是如此。
　　想到昨晚的情形，袁清有些担心。她叫来了店姐儿，撞开了门。袁清走进去，展凌和朔月还在熟睡。
　　不正常。
　　袁清四处查看，在窗下发现一些香烬。客栈有专门的驱虫香炉，并不会洒出香烬。
　　袁清叫醒展凌和朔月，向她们详细说了一番昨天的事情。
　　展凌十分自责，她不仅没护好小姐，竟然还被迷香迷晕。太失职了。
　　朔月也很懊恼，自己什么忙都没帮上，还拖了后腿。
　　袁清道：“先检查一下行礼，别少了东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今天就离开。”
　　早知道会惹上这多麻烦，她才不会心血来潮去逛什么花灯节！袁清回到房间，翻开行囊，看到官印文书皆在，放了一半心。
　　展凌匆匆而至，“小姐，我们在行礼中，发现了这个。”
　　袁清一瞧，居然又被送回来了！
　　这是被诅咒过的绸花吗？
　　展凌问道：“小姐，这个该如何处置？”
　　袁清也想知道，该怎么摆脱这个东西。她思索了一下，招展凌近前，耳语了一番。
　　展凌频频点头，“是，我即刻去办。”
　　袁清暗自祈祷，她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绸花了。
　　过了小半天，展凌回来了，“小姐，事已办妥。”
　　“带上朔月，我们该离开了。”
　　坐上马车，看着无精打采坐在一旁的朔月，袁清叹了口气。
　　朔月可怜巴巴地凑过来，“小姐莫要嫌弃我。”
　　袁清拿扇子敲了下朔月，“与你无关。我是在烦心别的事。”
　　朔月松口气，找出盒点心。“走得匆忙，小姐还未用朝食，先用些点心吧。”
　　打开盖子，朔月僵了一瞬，又急忙扣好盖子。
　　“还是先喝杯乳茶吧。”
　　袁清方才也看见了盒中的东西，她将点心盒自朔月手中拿过来，打开。
　　阴魂不散的绸花静静躺在盒中，而点心早已不知所踪。
　　朔月小心翼翼地开口：“小姐，要扔掉吗？”说句实话，她觉得这绸花三番两次地回来，可能就代表着一种斩不断理还乱的缘分吧。小姐与其推拒，不如接受……没准还会有一个圆满的结果呢。
　　袁清愣愣地盯着盒中的绸花，实在无话可说。
　　她都用了那么曲折的办法扔掉了，怎么又又又回来了？
　　展凌耳聪目明，虽然在外面驾车，也知道发生了何事。她放慢了马车的速度，问道：“小姐，可要再扔一次？”
　　袁清脑子里乱哄哄的，“不扔了，直接送吧。”
　　“啊？”
　　袁清将绸花扔给朔月，“等下看到哪个路人顺眼，就送给她。”
　　实在不行，袁清暗暗咬牙，就把它剪碎烧掉好了。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死物。
　　朔月低声应了，一手捧着绸花，一手掀开车帘，注意着路人。
　　展凌忽然开口，“前面那位小姐穿戴不俗，要送吗？”
　　朔月打眼一瞧，确实。她看向袁清，“小姐？”
　　袁清阖眸假寐。
　　朔月无奈，马车经过那位小姐身边时，便快速将绸花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那位小姐的怀中。
　　“这个？不会是幽怜公子的绸花吧？”那小姐大喜，抱着绸花笑了起来。
　　朔月看向袁清，“小姐，送出去了。”
　　袁清点点头，没一会就真的睡着了。
　　等醒过来时，已是过午时分。朔月奉上一条湿帕子，“小姐醒了，外面是间小店，展凌去买吃食了。”
　　袁清掀开车帘，午后炎炎烈日炙烤着大地，又闷又热，连一丝凉风都没有。
　　“离洛城还有多远？”
　　“不远了，天黑前就能到。”朔月接过帕子，又端上一杯清茶。
　　袁清接过茶润了润喉，觉得舒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