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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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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凌回来后,几人继续赶路。
袁清睡了半日,精神已补足,便令朔月找出了本诗集,用来打发接下来的时间。
谁知刚翻了几页,马车忽然就停下了。
“小姐小心,有人拦车。”展凌低声提醒道。
朔月将车帘掀开一道缝隙,看到马车前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
展凌摸向佩刀,“阁下这是何意?”
女子向前一步,高声喊道:“请袁小姐下车一叙。”
袁清闻言微惊,外面这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展凌冷冷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女子道:“莫问。”
朔月小声嘀咕:“这人好无礼,挡路拦车,还遮遮掩掩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展凌看了一眼女子腰间的宝剑,不确定地问道:“秋水剑,天水一阁?”
女子淡淡一笑,“正是。”
袁清欲起身出去,被朔月拦住。“小姐不可,万一……”
“无妨,天水一阁的人做事素来讲规矩。”
朔月仍不放心,“我先下车,小姐在后面好了。”说完,便掀开车帘下去了。
展凌扶着袁清下了车,女子走上前,“天水一阁秋水莫问,见过袁小姐。”
朔月这才知道自己弄错了,眼前这女子名字就是“莫问”。心道:人古怪,名字也怪。
袁清问道:“莫女侠寻袁某,是有何事?”
莫问抱拳道:“奉阁主之命,来邀袁小姐参加本月鉴宝会。”
“天水一阁的鉴宝会,无名无辈者不邀,心术不端者不迎,争权夺势者不沾。袁某身在官场,怕是于规矩不符吧。”
莫问自怀中拿出请柬,“此乃阁主私邀,只是请您过去鉴赏品评,不参与珍宝之争的。”
袁清接过,“好,请莫女侠替我谢过你们阁主。”
莫问颔首,“鉴宝会开始前三天会有领路人带小姐过去,告辞。”话落,莫问便离开了。
朔月不解,“小姐为何要接受啊?”
袁清转身,“我怕麻烦。”
“啊?”朔月挠头,不是很懂。
展凌低声解释:“不停送绸花的那人是天水一阁的“妙手无空”,今天又来了“秋水莫问”,小姐若不应,也不知还会有多少个。”
朔月恍然,“原来如此……”
“可是,既然都是天水一阁的人,为何小姐要把绸花还回去啊?”朔月又问,“昨天就接受了,不就没事了嘛。”
展凌敲了下朔月的脑袋,“你知道那绸花什么意思吗,就瞎说,当心小姐生气,罚你!”
袁清回到马车上,不去理会外面的打闹。天水一阁……
接下的行程就很平静了,没再发生奇怪的事情。奔波了几日,她们终于踏上了浔州的土地。
入城门,寻官衙,验文书,浔州府府司的新任属文官就此走马上任。府司郑沁是袁相的门生,对袁清自然也是诸多照拂。尤其这几日下来,袁清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一点都不摆架子,更让郑沁十分喜欢。
这日休沐,袁清带上展凌出去闲逛,路过一家钗饰店,想到刚好可以买些东西连带家书一起寄回,袁清便走了进去。
店姐儿拿了些新做的样式出来,袁清坐在一边慢慢挑着,看到一支海棠珠钗十分精美,便准备买下。
掌柜走过来,说道:“实在不巧,这钗被人订下了。”
袁清无所谓地摇头,又挑了一支。
掌柜笑道:“不巧,这支也被订下了。”
袁清拿起珠钗晃了下,“不知是哪家公子订下的?”
掌柜低声道:“天水一色,幽怜公子。”
袁清慢慢点头,“领路人?”
掌柜微微弯腰,“袁小姐请——”
进了一扇小门,掌柜拿出两条黑布,“阁中规矩,请见谅。”
袁清与展凌都被蒙住双眼,分别坐进了小轿里。袁清一进轿,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气,之后便陷入了昏迷。
等睁开眼睛,袁清发现自己躺在柔软的床上,她坐起身,下了床。这是一个不大的房间,除了一张床之外再无别的摆设。
袁清缓了一下,打算走出去看看。
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端着茶盘的小丫头。
“客人贵安,请用茶。”
袁清没有动,“和我一起的女子现下在哪?”
小丫头重复道:“请用茶。”
袁清只好拿过茶杯,嗅了一下,觉得应该没有问题,便饮了一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
小丫头道:“请客人随我至花厅,主人已备好美酒。”
袁清跟在她后面到了花厅,看到了站在一边的展凌。
展凌迎过来,“小姐,无碍吧?”
袁清摇头,“无事。”
过了好一会,除了那个小丫头,仍然只有她们两个人在这里。
“你可有见到别人?”
展凌摇头,“我一醒过来,就被带到此处。”
袁清又问那小丫头,“你说的主人在哪里?”
小丫头答道:“主人并不在此,时辰已到,可以上菜。”
话音刚落,一队侍童端着菜肴走来,摆好菜品之后又很快退去。
“请客人用餐。”
等吃完饭,喝完茶,没过一会,两人又分别被请回房间。接下来的两日也都是如此,吃穿行走,都有定好的时辰,夜间也不允许出门。
展凌想要趁夜色打探一下,刚跃出窗户就被张大网抓住,而后被绑着睡了一夜。
三日过后,鉴宝大会开始了。
袁清和展凌被带到一间房里,当然,这中间还是蒙着眼的。
袁清摘下布条,看清自身所在。这是一间装饰淡雅的屋子,屋内陈设不多,熏着清幽的香,墙上挂着一支玉箫,屋中央还摆着一张棋桌。
“袁小姐贵安。”
一位蒙着面纱的男子自屏风后走出,站在棋桌一边,对着袁清福了福身。
“不知公子是……”
“小姐唤我幽怜即可。”
袁清道:“原来是幽怜公子,久闻大名。”不知为何,袁清觉得眼前的这位公子的声音同那晚听到的幽怜公子的声音比起来,略有差异。
“袁小姐客气,冒昧相邀,还望勿怪。”幽怜抬手,示意袁清落座。
袁清干脆坐到了棋桌的另一边。
幽怜双眸弯了弯,似是笑了下。
“其实此番邀小姐前来,是有事相求。”
袁清捏起一枚棋子,“公子既然知我名号,自应清楚家母虽身处高位,可一向清正廉洁,绝不会因私罔公。公子的忙,我可不一定帮得上。”
幽怜道:“并非是小姐想的那般。幽怜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个忙,只有您能帮。”
袁清再次放下一枚棋子,“愿闻其详。”
“这……”
袁清看向展凌,“展凌与我自幼相伴,公子但讲无妨,无须忌讳。”
幽怜置于膝上的手慢慢握紧,“小姐可知,镇国将军府?”
袁清一愣,“你是说……”
幽怜很慢很慢地点了下头,开始讲述。
“天成五年,北狄来犯,大将军苏平武率八万大军败敌于青门峡,当晚,将军正夫平安诞下一子。双喜临门,军中众人莫不欣悦。
将军上书,请求暂缓归京日期。圣主因捷报大悦,欣然应允,赐下珍宝药材无数。婴孩满月后,将军携夫子回京。到京当日即得到圣主召见,赐赏镇国将军府,正夫云氏被封为一品君。
三年后,北狄联合肜国、藥夏再犯边境。苏平武领兵出征,却节节败退。圣主怒,拟旨换将,着苏平武即刻回京。谁知归京途中苏平武突然失踪,边关大营也意外遭袭。而后,将军府一仆人趁夜色至京属府,检举苏平武勾结敌军。京属府不敢耽搁,立刻禀奏圣主。圣主震怒,下旨严搜将军府。查找出苏与敌勾结的书信若干。将军府被封,云氏被拘在府中,府中一干人等皆下了狱。苏平武从将军沦为通缉犯人。各府各城皆收到缉令画像。
可惜无论各方如何搜寻,都找不到苏平武的踪迹。一个月后,将军府上下被斩于菜市。自此,再无镇国将军府。”
袁清听罢,沉默了片刻。
“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
幽怜站起来,走了几步,跪倒在地。“幽怜所求,唯‘清白’二字。苏平武不曾叛国,苏家军个个忠烈。此乃冤案,理应平反。”
袁清无措,欲扶起幽怜。
“你既如此说,可有凭证?”
幽怜斩钉截铁道:“自然有。”
袁清道:“既然如此,将一干冤情书于纸上,附上证据,呈给京属府,圣上自会派人查明真相,洗刷冤屈。”
幽怜低声哭泣,“不,不会。”
袁清问:“为何这么说?”
幽怜恨恨道:“因为姝贵君。”
袁清明白了一点,“你的意思是,这案子与高家有关?”
幽怜道:“是。”
袁清道:“如此,的确难办。”
幽怜抬头看着袁清,眸中水光涟涟,“所以幽怜只能来求助袁小姐了。”
“可是,我能做什么呢?”
幽怜擦了下眼泪,“请袁小姐助我入宫。”
啊?
袁清真是没有想到。
“你的意思是……入宫伴驾,伺机说服圣上,平冤翻案?”
幽怜道:“正是。”
袁清不知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