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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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早上，倪归松用完早饭后出门上班。他出门的时候顾枫手里正拿着一本他的法学专业书，是他大学时候的课本，一直没舍得丢。他昨天回来的时候顾枫手里拿得是他大一时候的教材，现在是大三时候的了。
“看东西还挺快……”倪归松念叨了一下，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能看进去多少。
缘着周末一直在事务所这边的家，倪归松对手上的几个案子都了解得周全仔细，半个上午就解决得差不多了。他揉揉脖子，出门接杯咖啡，打算迎接一下自己难得清闲的另半个上午。
茶水间边上是张景的办公室，门闭着，应该也是接了咨询。张景也算是他们这个事务所的王牌之一了，在烟省乃至全国都非常有名，是知识产权纠纷方面的专家，来找他的人总是挺多。
今天不知什么缘故，几个也跟他一样来接饮品的同事贴着人家半阖了百叶窗的玻璃，一边觑着一边小声嘀咕。
倪归松不想凑这个热闹，打算接了咖啡就走人。但世事总是这样，你不想粘什么东西的是时候，偏偏它还可着你硬要凑来。倪归松接咖啡的时候，那几个看热闹的人又回到茶水间来。
“这学生还挺执着。这都三四回了吧……”
“可不。要我说，张律师也是太好心了。这学生都什么案子？想打专利维权，也不是他自己的专利，何苦呢……人都失踪了，与其操心什么专利，还不如先去找人。”
“这正主儿都失踪半年了，也没见有什么消息。说不准也不是单纯的专利案子，再没消息，走刑事都说不准。”
倪归松听着咖啡机轻轻“嘀”一下，端着咖啡和几人点头微笑算打过了招呼，错过几人便走。他走到门口的时候，隔壁张景的门开了。
“张律师……真的谢谢您……”
“应该的，”张景拍拍那个人的肩膀，“希望早点能有顾同学的好消息吧……”
两人简短话别，来咨询的人匆匆就离开了。张景对倪归松点点头，“来接咖啡？少喝点，下次来我这儿我给你点儿枸杞和毛尖。”
“我还年轻，”倪归松笑，“养生就再过几年吧。”
“变着法儿说谁老呢？”张景也笑，“养生还是早点好，现在年轻人猝死概率上升了不少，都注意着点儿。”他从靠墙的柜子摸个杯子出来，里面是早配比好的枸杞养生茶。
张景的办公室实在是离茶水间太近了，他一出门就听见茶水间里的嘀嘀咕咕，脸色顿时很好看。倪归松看着他，强忍住拿稳杯子，在心里笑到抽搐。张景叹口气，搭过倪归松的肩膀，逃也似的“走走”推着倪归松去了他的办公室。
“唉……”张景一进门又叹气。
“大家压力都大，难免喜欢八卦。”倪归松开解他。
“人还生死未卜，在背后嚼这种闲话有什么意思。”张景又气又叹，“可惜了那么好的孩子……”
好事者背后的闲言碎语是一回事，张景语气里的郁结又是一回事。倪归松缓缓接他：“怎么了？”
“烟大学材料的一个学生，”他顿顿，“大学四年，一门心思就是搞研究。要不是朋友拉他运动，除了吃饭、睡觉，能在实验室呆一天，论文发表量和质量都不输在读最优秀的博士。”张景抬头看着倪归松，也笑：“听上去是书呆子了点，但在老师和同学的评价完全不是这样。就只是个心思单纯，有天赋也肯吃苦的孩子。他不太在吃穿用度上花心思，平时比同学节省得多，失踪之后，家人和同学还发现他做了挺多教育资助……”
“其实现在的人物宣传里，挺多故事都是这样的。”张景语气有些苦涩，“可是别人的故事都是清贫快乐，他不一样。”
张景抓抓头发，把用发胶固定好的造型抓乱了，张着嘴，说不出话了。
倪归松无言放下咖啡杯轻轻拍他的肩膀。
倪归松今天不忙，就没帮顾枫点外卖，而是回家做饭和他一起用餐。
吃完饭，顾枫主动去刷碗。倪归松没拦他，收拾餐桌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顾枫手机屏幕亮着，界面是千度搜索烟大。顾枫正好刷好碗出来，同他撞了个对面。
倪归松问他：“怎么搜烟大？”
顾枫看着手机上烟大的照片，表情温柔，“烟大是个好地方。”
倪归松看他，觉得恍惚看见上午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张景的脸同顾枫的脸重合了。他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是啊，烟大在本省大学里排名第一，材料化学专业全国排名第一，天文系也在全国前三，环境也好。”
顾枫眼睫抖了抖。
倪归松没看见，“对了，一直也没问，你多大了？”
“今年……应该19了。”
“我正好比你大十岁，”倪归松挑眉，“你高考了吗？”见顾枫点头，知道他对此并不避讳，倪归松又问：“你在哪个学校？”
顾枫偏头，摸摸鼻子。他还没回答，倪归松手机响了。
“嗯好，我马上到。”倪归松匆匆接了电话拿过外套，“有急事，先走了。”
顾枫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倪归松已经把门关了。顾枫自己呆了一会儿，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手机上有一条新消息。
“你是谁？”
顾枫把手机锁屏，将帽衫的兜帽拉上走到门口。他屏气凝神，轻轻伸手去碰门，见自己的右手毫无阻碍地穿过门，便没再犹豫，整个人穿过门走了。
烟大实验室。
“这块儿数据不对。”谭求思眉头皱得很紧，镜片遮住了他眼中复杂的神色。他们这步操作进行了将近一个月，意料之中的艰难。他急躁地撸了一把头发，“也不知道那小子当初怎么做得下来。”
实验室里突然死寂。
“也是，”谭求思喃喃地说，“要是谁都像他那么容易就做到了，大家都直博了，谁还在这儿折腾。”他说完自己撇撇嘴，推一下稍微下滑的眼镜，“大家都歇一下吧。一会儿回来做复盘分析，重来。”
烟大也是百年老牌名校，环境是烟省特色的绿，建筑与植被融合得精妙，令人叹为观止。每年旅游旺季，烟大也会接纳很多游客，但仅限于在校园外部参观。
下午的烟大校园古朴而宁静，三三两两的学生骑车在林荫道间穿梭。一个戴着白色兜帽的身影拐上去实验楼的小路，再晃一晃进了楼不见了。
田斯才和同组的几个同学一起在走廊拐角的自动贩卖机买咖啡。田斯才今年大三，下半年才到这边的实验室来加入这个项目，对之前的项目所知甚少，只对立项人还有点了解。这个项目的立项人比他大一届，是系里学霸中的战斗机，当初立项后虽然表面上说是以小组形式研究的，但核心的实验操作、数据都是他一人完成的。
几个人端着咖啡，情绪都很低迷。学长对整个实验过程留下的都是关键词，细微的处理没有提及，他们现在想复制他的操作却总是无从下手。太难了，他们至今尝试过的都失败了。
他们喝完咖啡回到实验室时，谭求思已经把复盘做好了。失败的次数太多，积累的经验也越来越多，在他们没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成长了不少。顾枫看着谭求思非常高效地将他们上一次实验中出现偏差的步骤进行了分析反思，整组人迅速地投入到重新进行的实验中。
顾枫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儿，穿过墙走了。他动作时微微带起了一点风，将邻近的桌上的报告纸页轻轻掀起了一点。
谭求思突然有感觉似的回头，没看到什么，便没再理会继续实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