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鸣九天（原：只做寻常女）》刘和灵

30、第 30 章

　　我在书案上，写了个四，仔细想来当今皇帝膝下就五个皇子。
　　大皇子已经下落不明，跟皇位无缘了。
　　四皇子是现在唯一封王的皇子，可惜……
　　五皇子听说曾经是整个皇朝最风光无限皇子，但是突然身体变得很差，意志消沉，渐渐退出了政事。
　　六皇子是贤妃娘娘唯一的孩子，但是个痴呆儿。
　　七皇子看起来没有实权，是个最闲的皇子，但是却手握整个皇城的禁卫军。

　　那么四皇子和七皇子……如此——也是太后和皇帝的一场暗战。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想深入知道了。突然想到皇帝对七皇子和对四皇子，不知为何有些心酸。明明同样是儿子。

　　抬头看向窗外，天空飘过轻盈的雪花，轻轻落在窗前一枝嫣红色的梅花上。我轻叹一声，将目光转向绿珠，“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绿珠低声应道。
　　“哦……好久没有去看太后她老人家了。绿珠，纪尚义和阿罗都不在身边，那你就跟我一起去吧。”我望着窗外一片白茫茫的大雪，淡淡道。
　　“是，小姐。不过小姐，从这里到慈宁宫需要一大段路程呢。奴婢还需要吩咐下去，准备轿子才行。”绿珠低头禀报道。
　　我转过脸，朝她笑了笑，“没必要这么麻烦。昨天我看纪尚义从慈宁宫走回来根本不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这儿应该有捷径吧？”上次傲雪不是带我走过那里吗？
　　绿珠一愣，连忙回答道：“回小姐，的确有捷径。秀承宫后面有一小路，但是一般……没有人会走那里。”
　　我奇怪问道：“为何？”
　　“禀小姐，这宫里少说有几千处宫殿，但有一小部分地方太过偏僻而被废弃。秀承宫后面是一些宫殿的遗址，而那里因为发生过一些怪事……所以没人走那里。”绿珠脸色突然一白，回道。
　　我眉头一皱，知道她口中的应该就是“华兰宫”。那些怪事，这又和那个四皇子的生母柳妃有关吧？既然没人敢走那里，为何纪舞儿敢走？再一次说明她绝非寻常女子。“绿珠你不用跟着了，我一个人走走好了。”
　　她一听不用去后面小路，脸色稍微婉和了下，立刻又道：“小姐还是等轿子到了，走大道吧。后面那地儿……不干净。”
　　不干净，我突然脸色一白，但立刻强笑着安慰她道：“没关系。又不是晚上，无需担心。”她见我如此，也只好作罢，连忙吩咐秋月将平安符贴身在狐裘披风里，千嘱咐万嘱咐，一定要我披上。
　　我脚踩在雪地上，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可能最近在宫中闷得太久。忽然又想起皇帝和四皇子这对诡异的父子，心情又开始闷得慌，不由脚下多了几分力道，飞步踩着白雪向前疾驰。路过华兰宫还能依稀看得见曾经这位柳妃所有的宠爱，眼前只有破旧漆黑的屋檐下悬挂着坚硬、锐利的冰柱，在诉说无尽的冰冷和寒意。
　　这时，眼睛瞄到一个淡黄色的身影，正静静站在屋檐下。仔细一看，原来是五皇子。他苍白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忧郁和……死灰。呃，我应该看错了吧！堂堂皇子怎么能用这个词。
　　突然，我一震，看到了他头上摇摇欲坠的冰锥。这时喊他躲开已经来不及了。我急忙一个飞身朝他扑了过去，和他朝里滚了几圈。等停下时，我才发现自己靠在他身上，姿势也说不出暧昧和诡异。顿时尴尬无比，正极其羞愧看向他，却对上一双没有生气的眼睛，不由心中一颤。
　　他淡漠的表情，眼睛穿过我停留在某一时空，良久一声轻叹，“你快点起来吧。如果让宫女看见，你就完了。”
　　“呃……好！”我羞愧爬起，看到他慢慢站起身，急忙解释道：“五殿下，其实刚才是因为上面有冰锥，所以我……”
　　“我知道。”他抬起头，打断我的话，眼睛里带了一些冷漠却又有些无奈，“那个冰锥，我其实已经看见了。”
　　原来他知道？可是为什么不躲开？不对，他应该刚想要躲开，却不小心被“多事的某人”给滚在地上了。“原来这样……是苓星多事了。真是万分抱歉，五殿下。”我心中骂了自己多管闲事，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他说了一句，“谢谢你，苓星。”说着伸过手抓过我的手，“难道你受伤了没发现吗？”我这才发现右手擦破了皮，对上他的动作有些不知所措。
　　只见他从怀中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巾慢慢包上我的右手，轻轻打了个结，淡淡看着我，“好了，这样冷风就算吹上来，也不会感觉到痛了。”
　　我定定望着他，突然有种温暖的感觉。他做完这一切，站起时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个淡笑，“你这是去见皇祖母吗？为什么不走大道，难道不怕这里的东西吗？”
　　我突然脸色一白，结巴道：“怕什么？难道这里真的有过什么？”我忍不住抖了一下，从小到大，其实除了当今皇帝，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让我很害怕。一种普通女子都会害怕的东西。
　　“呵呵……怎么我看你这幅表情很有趣？”他突然极其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真正的笑意，“莫非巾帼奇女子司徒苓星也有害怕的东西？”
　　不知为什么望着他白得诡异的脸，总感觉寒风往身上蹿。我咽下口水，笑得极其虚弱，“是啊……你猜对了。有一样东西我很害怕。”
　　他没料到我没有否认，愣了下继而大笑起来，“哈哈哈，想不到连死都不怕的岭西公主还会害怕那种东西……”
　　我冷哼一声，很稀奇吗？怕的女子多了去。见他站在石阶上笑个不停，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正想着就已经出其不意一掌向他推了出去。
　　谁知他并没有意料中滚落在雪地上，一个飞身站在了石阶下，正又笑又好气望着我，“你胆子还真是不小。要是让人知道了，后果会怎么样？”
　　我轻轻跳下石阶，微微笑了笑，得意道：“我并不害怕你去告状。如果摔断了腿，你也不会告诉别人是我推你下去的。因为这里是华兰宫……宫中的禁词。”
　　他表情一怔，一种忧伤顺着眼眉之间扩散开来，在这一刻又回到了我刚刚看见他的表情。我愣了愣，不知他为什么这么伤感？难道当年他对柳妃有什么特殊感情不成？不对呀，柳妃因强行生下四皇子而死。他那时候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也许……听过什么故事，因为什么人吧。我正过意不去让他想起了一下难受的事情，正准备劝慰他几句。突然他身体一震，一口血陡然喷出，晃了晃朝后倒去。一连续变化让我错愕不已，急忙扶住他，却看到了地上一大片漆黑色的血，震惊道：“五皇子，你身体里怎么……怎么……有剧毒？”急忙抓过他的手臂，仔细搭脉。
　　他灰白色脸上满是淡然，眼睛静静望向我，声音若有若无，“不要……不要让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我不想母妃担心。”
　　我慢慢放下他的手臂，愤怒望向眼前这个男人，几乎是吼道：“不可以。你难道不知道如果再不医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现在应该立刻送你进太医院。”
　　他一听“太医院”突然挣扎爬起身，一把抓着我的双臂，急切望着我，“不行，绝对不行……如果……那么她肯定……不行，苓星……你不能这样。母妃知道了，她肯定接受不了……”
　　我静静望着他，没有任何反应。突然耳边响过几个脚步声，几个宫女的声音。“一定要走这里吗？”“怕什么，我们人多。”“就是，再不快点就来不及了……”……
　　我一咬牙，用脚尖踢了一层雪覆盖在暗黑的血上。听到那些宫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忙一把扶过他朝破旧的华兰宫深处藏去，扶他靠在一个柱子上。
　　等那些宫女走远了，他抬起头，想要笑，却忍不住咳了起来，良久才停下，怔怔望着我，笑着道：“谢谢你，苓星。请你一定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因为我不想……”
　　“你不要再说谎了。”我冷冷打断他，“其实你并不是担心德妃。你不敢让太医知道你中了剧毒，是因为你要保护一个人……可以不惜生命去保护对吗？”看到他苍白的笑脸，我突然语气一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不过也不想知道。可是……希望你以后多来秀承宫。虽然我不能治好你，但是至少可以延缓病情。”
　　他微笑的脸，开始慢慢僵硬，定定望着远处，没有开口说答应还是不愿。我望着他，突然能感受得到他的孤独，但我真不想正搅合进什么皇朝秘史了，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背后却传来他轻叹的声音，“苓星，谢谢你。另外后天……皇家狩猎……你不要去。”
　　我身形一僵，他为什么会知道？转身，“为什么？”
　　“因为狩猎会见血光，不适合要出嫁的女子。”他眼神落在远处，闪过一丝嘲讽和冷笑，淡淡道。
　　我眼睛望着这个淡泊的皇子，忽然想到也许他知道一些东西。知道为什么在后天，皇帝准备好天罗地网等着四皇子。难道只是因为四皇子手上掌握的兵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