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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   故里
      这是第一个听到种离名字提到江宜的人。
      江宜自从带了种离之后似从江湖消失了一般,无人知道江宜还有个徒弟,而熟悉他的人,知道的都是那些与种离无关的事情。
      种离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甚至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幻听了,她犹豫半天才问道:“您认识我?”
      罗敏笑道:“也是,你应该不记得我了,那时候你还那么小!”说着比划了一下,道:“你那时说话颠三倒四的,莫说认人了,连吃饭都不会!还要人喂!”
      “师傅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因为你啊,你师傅跟我大伯是故交,还是我大伯带你来此的!”
      “我怎么了?”
      “你师傅没跟你说过?”
      种离摇头,道:“他只说我是捡来的,其它什么也没讲过!”
      “也是,估计也不想你知道!他人呢?”
      “去世了!”种离叹气,将江宜去世之事告知了一遍,又道是柳七七让她寻来此处,随后道:“您知道罗泽先生的下落么?”
      “也走了,比你师傅还早一年,那年廉州出了疫病,他去那边给人看病,再也没能回来!父亲让我去寻尸体回来,哪来的尸体,跟其它病死的人埋在乱坟岗!家里还供着他的牌位,父亲大恸,自那时身体便不好了,再后来我引来杀身之祸,他连等着病死的过程都省了,哎!”
      种离叹息道:“请您节哀!”
      罗敏随后道:“不过你师傅家中的下落我倒是知道些,叔父曾带我去过一次,那时江大侠去了虎跳崖,叔父赶着马车拉了不少粮油补药去探望,我那时爱粘着他,总跟着他乱跑,那日去了一家农户家里,叔父以上礼待之,我记得两位老人都亲切的很,还杀了一只母鸡顿给我们吃呢!”
      天无绝人之路,种离急切问道:“那您知道那再何处,可是在落瑜县?”
      罗敏道:“确实在落瑜,至于详细地址我也说不清了,应该是叫李家村的地方,具体的你去那边打听打听,毕竟我也多年未去,如今去了也寻不着道路!”
      “李家村,您确定么?”
      “隐隐记得那块李姓人家多一些,我还问过叔父,因此还有些印象,你去了只管打听,毕竟江姓人家不多,应该能问的到!对了,那边离南境不远,问问便知!”
      种离喉咙发烫,弯腰作揖道:“多谢前辈指点,师傅故去,我能做的也不过此事!”
      罗敏看着种离笑道:“看到你我才觉岁月不饶人,父亲在时总让我定下来成家,我总觉还小,再等几年,可惜我这不孝子只怕让他泉下都无法瞑目了。种离你今年可是十七岁?”
      种离点点头,罗敏摸了摸她脑门道:“你小时候长得粉嫩嫩的,十分可爱,你师傅把你宝贝的紧,都不让我抱你出去玩儿!你在这儿待了整整一年呢,我还给你喂过几次饭!”
      种离低下头,罗敏道:“你早点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种离点点头,回了屋子,心中忐忑,一夜未眠。
      罗敏见种离离开,走到老者旁边,帮着他摘药道:“我看门前的屏风没卖,是穆丰出的钱罢!”
      王伯点点头道:“您可有不适的地方?”
      罗敏苦笑道:“当初我要是听了他的话也不至于此!”
      第二日一早,种离没睡着,便早早起来帮忙打扫了庭院,还将池中的落叶也清理了出来,待天微微亮便跑去厨房做了早点,罗敏难得清醒,饭饱后酒瘾发作又要喝,却被穆丰置止,穆丰道:“你且看看种离,她一个外人都能帮你打扫庭院,你要消沉到何时?连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都不如,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罗敏看了一眼种离,放下酒杯,对着种离道了声谢。
      种离摇头道:“您说我在此待过一年,我做这点不过举手之劳!”
      罗敏笑道:“不愧是江宜的徒弟,率真善良,阿离,喜欢你的人一定不少吧!”
      种离连忙摇头,倒是穆丰插嘴道:“何止何止,你都不知道,这阿离本事大着呢!”
      “什么?”
      穆丰故弄玄机道:“天机不可泄露!”
      罗敏道:“你这神棍,阿离你可小心,这人坏着呢!”
      三人隔日辞别此处,一路朝着洛瑜出发,洛瑜离此处不远,只山路多,且官路到了一半就没了,几人只好换马绕山徒步前去,山路崎岖,耗费体力,且路上只有农家才能歇脚,连个驿站都没有,路上只能啃干饼就着水喝,柳自菲食量小,倒也不碍事,种离野外生存能力基本满级,苦了穆丰,一路苦不堪言,叫苦连天,到达时已经是八日之后了,穆丰越发消瘦,圆脸不见了,露出了本来的轮廓,衬托的五官越发精致。就连种离都忍不住多看两眼,毕竟一路看着此人好似泄了气的馒头一般慢慢变蔫,倒也是一件趣事。
      到了洛瑜,几人在客栈歇脚,简单休整了一天便出发去了李家村,李家村离此还有三四十里的距离,三人跟一个回村的猎户一同前往,猎户赶着一辆牛车,车上拉满了用兽皮换的粮油米面,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拨浪鼓,种离手中把玩着拨浪鼓,思绪却飘到了李家村。
      日落之时,几人到了李家村,种离打问了几户人家,果然江姓在此不多见,问了几个旧居在此的老人便知道了江宜住处,此处人家住的散落,而江宜家还在深山,那边路不好走,还要要走小半天的路,三人决定现在此歇脚第二日再去。
      又是一夜未眠,种离望着江宜家中的方向,坐了一夜。
      第二日,三人跟着当地一位老乡一路去了江宜的住所,绕了两个山头,终于在离河岸不远的山腰处找到了江宜的家。
      大概许久不住人的缘故,房屋都有些坍塌,种离没进屋,而是一路跑去山顶处的坟墓,坟边杂草丛生,墓碑边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人,一双碧眼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种离走去,向那人看去,那人回头,两人对视许久,那人忽地笑了,种离愣神,随后看向墓碑,只见碑上刻着江源李氏之墓下边小字刻着不孝子江宜几个字,种离心口紧缩,跪在地上,脑袋在石板上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道:“不孝孙种离拜见二老,姗姗来迟,还望见谅!”说罢起身,用铁剑在墓旁挖了一个正好能放剑进去的坑,随后江铁剑放入,埋上土,用短剑在墓上父母名字下边刻了儿江宜三字,随后又趴着磕了三个头,抬目看向远处秀美山景,虽已入冬,由于离南境近的缘故,草色却依旧泛青,树木叶子也未凋落,河水缓缓流过,金光闪闪,种离想起江宜临终前的话,仿佛看到江宜就在那山头玩耍,又仿佛看到江宜父母男耕女织,一片祥和之态。
      眼泪从眼眶夺目而出,种离抹了抹眼泪,却越抹越多,待回过神的时候,地上都湿了一片。
      种离起身,心中忽觉空空荡荡,原来还剑还有个念想,如今再看这山河,却觉天大地大,不知所归,莫如就留在这里,种几亩田地,就此过完余生倒也不错。忽地想到京中赵弦,还有赵泊的话,又觉此处也不能久留。
      “江宜也算回来了,你不必太过难受!”耳边变扭的语言让种离再次注意到此人。
      种离问道:“您是师傅的朋友?”
      那人却没说话,而是摸了摸种离的脑袋,面容慈和,随后看向远处站了许久表情复杂的穆丰道:“圣徒,我们又见面了!”
      穆丰神色扭曲道:“您还真是阴魂不散!”
      罗伽赫伽却微笑道:“只能说你我缘分未了,圣徒,这里不出百里便是你的故乡,不如回去看看?”
      穆丰沉声道:“家父家母乃土生土长惠州岚县人士,我师承天山无量尊者,师兄乃当今赫赫有名的法定天尊,不知何时故里跑去了南境珈蓝国?”
      罗伽赫伽淡笑道:“你父亲本名穆兰于波,母亲穆兰羽,穆兰乃我珈蓝国姓,你父亲本该亲王之子,却为你母亲一路逃离国境到达中原,若非我帮忙隐瞒,圣徒,只怕日后在没有你什么事了!”
      “休得胡言!”
      罗伽赫伽眯眼道:“无量尊者年越八旬,为何还要收你为徒,你当真是运气好么?”
      穆丰道:“我运气一贯好!”
      罗伽赫伽摇头道:“圣徒,与我回去!”
      “难怪我这右眼一路直突突,没想到是要碰上你!”穆丰指了一眼远处道:“有暗器!”说罢便拉着柳自菲要跑。
      种离侧身设防要躲,罗伽赫伽却一动不动,只见他一个纵身跳下山,身形若飞鹰,几步便追上了穆丰,穆丰柳自菲出手还击,罗伽赫伽只避不出手,脚步轻盈,若蜻蜓点水,左手挡开穆丰直击,右手推开了柳自菲长剑,四两拨千斤,轻轻便弹开了两人的攻击。
      罗伽赫伽翻身跳到穆丰身后,落地无声,手指在穆丰身后啪啪点穴,穆丰动弹不得,柳自菲长剑再次攻来,脚踩天御宫八字心法,窄剑带着十分内力,从背后直刺罗伽赫伽胸口,罗伽赫伽后撤一步,侧身躲开剑,顺势用掌击落了柳自菲手中长剑,抬指轻轻点了一下柳自菲臂弯处,柳自菲只觉臂弯瞬间酸痛,难以抬起。罗伽赫伽出掌击其右肩,柳自菲躲侧身要躲,却见罗伽赫伽迅速点了其身上几处穴道,再动不了。
      高手过招往往就在几招之间,穆丰功夫不算顶尖,自保却绰绰有余,柳自菲师承天御宫定波剑法,招式只有五招,却变化多端,配合八字脚法,在江湖上也是榜上排名的人物,如今却在几招之内败给罗伽赫伽。
      种离此时赶上,也顾不得多想,两人不辞辛苦一路跟来,她不能就此袖手旁观,于是掏出短剑迎上,种离以往实战经验不多,此次出行却跟人几番缠斗,还从数百人种突围,功夫进步也算神速,只见她短剑近身贴上,脚步后撤,右脚抬力踢向罗伽赫伽腹部,罗伽赫伽抬手便挡,那脚却忽地变换方向,踢向其侧腰,这一变化十分突然,罗伽赫伽腰上就那么挨了一下,只此人面不改色,不怒反笑,一边抵挡种离短剑攻击一边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比江宜有天赋多了!”说罢抬手以掌换拳击在种离后背处,种离措不及防,肺部好似撕裂一般吐了一口血,脑袋一阵发黑,她提内力,短剑在左手换至右手,刺向其大臂处。
      罗伽赫伽忽转身,脚尖踢掉种离手腕,摇头道:“此时攻我胸口更好,生死之间会送命的!”却见种离捡起柳自菲长剑,挽了个剑花再次功了上去,相对短剑,种离长剑似用的更好,剑法简单,变化少,攻击却刁钻,一招一式稳若泰山,临危不惧,隐隐已有剑豪风范,只是实战经验少,跟高手过招的机会更是寥寥无几,防御方面有所欠缺,即便如此,罡烈的剑风刮破了罗伽赫伽身上白衣,虽未伤其身体,却也未落下风。
      罗伽赫伽没想到种离能缠斗如此之久,看了眼天色,碧眼半弯,道:“可惜,我要走了,你此套剑发弱点在右腿膝处,江宜不知变通,你不能学他!”说罢点脚,踢至种离右腿膝盖处,种离一个不稳向后仰去,罗伽赫伽脚法变化,随机踢至其腹部,虽只用了三分内力,种离却倒地,半天爬不起来。
      罗伽赫伽走到她旁边扶她起来靠在一棵柳树边,随后从袖中掏出一本巴掌大的书在种离怀里道:“你去好好参透一下,你师傅人笨,我指望不上了,我看你还有些天赋,改天你我再好好切磋!”说罢从怀中拿出一青色长笛,吹了几声短调,没一会儿,赶来几人,赫沁耳便在其中,只见他手中拿着一件披风披在罗伽赫伽身上道:“您怎么亲自出手了,这几个人我们对付足够了!”
      罗伽赫伽道:“圣徒身体尊贵,你们出手没轻重,我们是请他回去,有不少绑他回去,注意礼节!”
      “是!”
      穆丰不能说话,在一边直翻白眼,这跟绑有什么区别。
      江边没一会儿出现一艘帆船,罗伽赫伽先登上船,其他几人扛着穆丰柳自菲也跟了上去,留下种离躺在地上吃痛喘气,种离翻开那巴掌大的薄书,里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都是些光着身子的人摆着奇形怪状的姿势,身上穴道脉象倒是画的很是清楚,种离一时半会儿也看不出什么只好原地打坐提内力恢复,肺部似还有积血,半个时辰后,种离吐了一口黑血,擦了擦嘴起身便朝着船舶远去的方向施轻功追去,船舶顺流而下,一路朝南而去,又加之顺风,自是非常之快,种离追了许久也不见踪影,正准备爬上高山看看船舶去向时,不远处看到一家农户边停放的渔船。
      种离走去渔船,见里面没人,便在旁边鱼篓里放了几块碎银,随后打开白饭划船朝南而去。
      好在一路顺风顺水,种离只需把个方向便可,伤还在身,她要是一路划的话确实费劲,到了夜间,渔船划至更宽阔之处,只见两岸绿树成荫,月光洒在河水之上,水中鱼鳞闪着银光,种离安安静静的坐在船坞处,看着远处仿佛融为一体的水天,心中忽地平静了起来,一路来的焦灼急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渔船顺风前行,种离躺在船坞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待醒来的时候,船已飘至一处窄流处,此处两岸住满渔民,男子衣服以青色为主,女子则红色为主,皆是短打打扮,不少女子袖口到了大臂处,头顶竹篓,身姿妙曼,远远看去倒是一片桃红柳绿之景。
      好似昨日还要过冬,此时便到了夏季。
      船向前又划了半日,种离看到了那日带走穆丰柳自菲的帆船,她将渔船停至附近,换了身上的棉衣随后上岸,只见此处似有集会,不少人脸上挂着笑意,看到种离这个中原打扮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不少小孩儿围着种离绕圈,种离被绊的没法往前。
      耳边皆是陌生的语言,种离此番不光领略了中原大好山河,顺便还出了国!
      种离此时脑袋才清醒过来,赵泊让自己不要多管闲事,尤其是穆丰的事。
      如今也不知道离国多远,此处又是何处,这些人又是何人,种离一概不知,一时鲁莽跟了上来,如今在此陌生的地方,种离却有些不知所措。
      忽地,手腕被人拉住,种离回头看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儿,皮肤被晒的有些黑,睫毛又弯又长,张口露出洁白的牙齿,只见她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道:“先生,您需要向导么,只要五个盛螺!”
      种离好容易听到了熟悉的语言,对女孩儿道:“你见过一个穿白衣的人路过这里么,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
      女孩儿想了片刻道:“您说的不会是圣人吧!”
      “圣人?”
      “是啊,谁不知道,南玥教圣人罗伽赫伽,您问他做什么?”说罢看了一眼种离道:“您该不会也是来朝圣的吧,每年这个时候中土那边都会有人来这里参拜圣人!”
      种离思虑了片刻问道:“在哪儿能朝拜,我第一次来,不熟悉!”
      女孩儿笑道:“朝拜之地到此处少说也要半月,不过圣人今早才路过此处,大家都在忙着办宴会准备庆祝,左使大人说圣主需要静养,此时应该在老祭司土尔图家中,他家可大了,有三层竹楼那么高!”说罢用力比划了一下,满是自豪的神态。
      此时阳光正好,女孩笑的时候好像初晨的太阳,种离跟着笑了起来,女孩儿呆呆道:“您可真好看,也就比圣人差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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