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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父爱如风 ...

  •   十四年后。
      “爹爹!爹爹!您教的这套剑法呀,我七窍通了六窍!”
      “嗯?”
      “还有一窍不通!”
      “你这孩子。”
      鸡鸣之时,者清词正手拿者风阁的无迹剑练习者风阁刚教给她的一套新剑法。
      又是人间四月时,宛恩城还在睡梦的摇篮里,第一缕阳光正从东方缓缓挣扎出来,片刻就铺满了整个宛恩城。
      经过十几年岁月的精雕细琢,者清词已经长得亭亭玉立,貌美如花了,有清水出芙蓉之感。她穿着一身青色收腰丝质衣裳,手腕上绑着白色飘带,腰间挂着银色小铃铛,黑黑长发干练地扎起,在头发捆绑处垂下来两条白色飘带,飘飘欲仙。
      者清词半蹲马步,左手伸出合并的食指中指指向左方,右手握着剑柄顺着左手的方向指过去,样子可爱至极。
      者风阁正坐在院里的木桌前的凳子上悠闲地喝茶,和清词在一起度过的每一个清晨都是那么轻松、那么愉悦。者风阁望着远处若有所思,却又忍不住被清词逗乐。
      者清词为她和她爹爹居住的这个地方取了一个名字,叫“仙居幽林”。十年前,者风阁在房子外围了一个栅栏,后来者清脆绕着栅栏栽了一圈各种各样的花花草草,都是从山上采下来的,每逢花开季节,院子就被点缀得五颜六色的,充溢着花香,如童话般。
      “哈!哈!咦!哈!”者清词乐此不疲地练习着,不一会儿,她便掌握了一套剑法。
      “哈哈哈!爹爹!我会了!我会了!爹爹!”者清词兴奋无比地扑进者风阁的怀抱里,者风阁万分慈爱地看着自己这个不如清风文雅,却热情炽烈的女儿。
      “清词真是冰雪聪明呢,等你掌握了所有剑法,以后这把剑呀,就归你啦!这样就没人敢欺负清词了哦。”者风阁用温厚的手掌摸了摸者清词的头。
      者清词笑得很甜,然后站起身来,面对着最远的方向,踌躇满志得说:“我要当个像爹爹一样的大英雄!”者清词说出这句话时,眼里闪着火热的光芒。
      者风阁微笑着看着女儿,感到很欣慰,心里想着:女儿长大了。
      “清词。”者风阁轻声唤着。
      “怎么啦?爹爹。”者清词转过身来,坐到爹爹旁边的小木凳上。
      “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了,爹爹带你去一个地方,想去吗?”
      “想!当然想啦!最喜欢和爹爹一起出去玩了。”
      “那这几日你一个人留在家里,爹爹出去办件事情,办好了就能带你出去好好玩,好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爹爹,你要早点回来!”者清词嘟了嘟嘴,最后还是乖巧地笑了。
      “嗯。好,清词真听话。”者风阁又摸了摸者清词的头,眼里是满满的疼爱。
      者风阁把剑留给女儿,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随时把剑带在身上。
      者清词笑着对爹爹说:“爹爹,您就放心吧,女儿也不小了哦,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不是说过,英雄都是不会害怕的,我要做最勇敢的英雄!”
      者风阁差一点就要泪眼婆娑了,他把女儿紧紧搂进怀里,然后留下一个伟岸的背影,迎着风是那样洒脱而又豪情万丈。
      他始终没有回头,因为他不想看到女儿独自一人张望他远去时的模样。
      者风阁消失在视线范围后,突然有一种孤独的、恐慌的、乏味而又着急的错综复杂的感觉缠在一起向者清词袭来,她瞬间觉得,原来自己没了爹爹的陪伴,是完全不可以的。
      路过天南海北的风不知归期,浪迹天涯海角大抵是因为一颗年少而灼热的心。
      者清词把垂下来的碎发拢到耳后,深吸一口气,然后拿出无迹剑,半蹲马步,左手伸出合并的食指中指指向左方,右手握着剑柄顺着左手的方向指过去。
      阳光洒到她的脸上,笑容满面。
      者风阁从竹林中疾步走过,铺满枯叶的地面上投下了竹叶斑驳的影子,林间总是很幽静,者风阁的脸总是风平浪静,表情甚少,除了在苒间和者清词面前常有笑容,外界之人很难博得他一笑。
      竹林忽而清风徐来,忽而有风吹草动,者风阁察觉到一丝异样,怀疑附近暗藏杀机,敌人正蠢蠢欲动。转念又一想,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便没有多在意,马不停蹄地前往宛恩城集镇。
      去宛恩城买红光灯笼。
      茶馆酒楼里很是热闹,说书先生们谈笑风生,卖冰糖葫芦的老大爷一边扇着破旧扇子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
      正赶上一个天气晴朗适合人们娱乐消遣的好日子,者风阁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转角处拐身进入一个陋巷,巷子里散发着陈旧的气息,许多墙皮也已经脱落了,却因为上面挂着从巷口到巷尾的四列灯笼而变得韵味十足,这灯笼看上去像经过了多年的风吹和雨打,颜色也变得浅了,变得陈旧了。
      者风阁走进巷尾的唯一一家店铺,门面不大,门顶匾额写着“灯笼府”三个金漆大字,听这名字倒是很气派,但是走进去,只能感叹这真是一个表面光鲜的骗子。
      柜台那里只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在小心翼翼地擦着手中的灯笼,灯笼已经积攒了许久的灰尘,只见那女子一丝不苟、目不转睛。
      她便是这个灯笼府的掌柜了,名曰龙灯子。
      龙灯子生来就与灯笼结下了一段不解之缘,一生最喜灯笼。她是个孤儿,从小立志习武成为江湖第一高手,等见识到江湖人士的厉害后,成为第一高手的想法就只能想想了。
      她师从本领高强的陆用。者风阁是她这个店铺的第一个客人,一开始并不知其名,后从他人口中得知他就是鼎鼎有名的天下第一者大侠后,差一点没有改换师父,让者风阁收她为徒了。
      两人交情不错,者风阁也一直照顾着龙灯子惨淡的生意。
      “者大侠来啦!感觉你都好久没有来过了。”龙灯子放下手中的灯笼,蹦蹦跳跳地跑到者风阁面前。
      “龙灯子,最近生意如何?”者风阁问。
      “近几日有一两个顾客,还行吧,比以往好多了,可能是因为这里风水不怎么好。”龙灯子朝门口望望,很无奈的样子。
      “放心,会红火起来的,不要心急。”者风阁看了看里面陈列整齐的灯笼,问:“你这里还有多少灯笼?”
      “还有很多呢者大侠,这次又是所为何事呀?”
      “过几日便是清词十四生辰,我想给她一场属于她自己的热闹。”者风阁说着说着,脸上便浮出了笑意。
      “清词都十四啦?上次见她还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姑娘,都这么多年没见过了啊。”龙灯子感叹着,继续说:“清词真幸福,有你这样的父亲,要是我也有爹娘疼爱就好了。”
      者风阁听到“娘”时就沉默了,他想起了苒间离开的那一晚,他的心此刻狠狠地痛了一下。他继续说:“你把你这里的所有灯笼都卖给我。”
      “好嘞!你等等,我去给你全部装起来。”龙灯子高兴不已。
      此时,灯笼府很罕见地来了两个顾客,一男一女,像是夫妻。
      男人先开口:“老板,买几个灯笼!”
      龙灯子从灯笼后面探出头来,看见了顾客,十分喜悦,可也不免遗憾得说:“不好意思啊,客官,这些灯笼全被人买下了,小店没有更多的存货了,明日再来好吗?明日再来,必有优惠!”
      “好,那你明日一定要留几个给我!”男人扯着嗓子喊道。
      那对夫妻准备离开,嘴上小声说着些什么,者风阁侧耳倾听。
      男的说:“已经好几天没有女儿的消息了,咱们女儿喜欢灯笼,看到晚上亮起的灯笼也许就能回来了,你别难过了。”
      女的带着哭腔回应了一声“嗯”。
      男的扶着女的,向巷口走去。
      者风阁听完这对话,突然想起了清词。者风阁有种不妙的预感,他感到越来越不安,实在放心不下清词。
      这时龙灯子正拖着一大口袋已经收缩起来了的灯笼出来,边说着:“者大侠,你可真是我灯笼府的招财神,你一来,客人就跟着来了,哈哈哈。”
      者风阁很着急,他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金色小元宝,交到龙灯子的手上,说:“我得赶回去了,清词还在家里等我,这些灯笼拜托你过两日帮我带到祭寒山上去,然后挂满那片空地,里面放上火烛。他日者某定当好好酬谢。”
      “怎么这么急?而且祭寒山吹风下雨弄坏了灯笼可怎么办呀?你要带清词去那种地方?”
      者风阁不等龙灯子说完,给龙灯子留下一个挺无语的表情后就转身离开,龙灯子在者风阁走远后,撇了撇嘴说:“本店可不提供售后服务啊,算了,为了者大侠,我就破一回例吧。”
      者风阁如脚下生风,不见其人只见其影,向着“仙居幽林”赶去。
      宛恩城宛若一幅生动的画卷,蓝天还有白云勾勒静穆,日光斜斜打向湖面,地面上的人儿生龙活虎,所谓温情也延伸至各个角落好像永远都有春风轻拂而不会泛起波澜。
      者风阁穿过出奇得安静的竹林,之前从这里经过时的异样也已经恢复平常,这让者风阁更加不安,他加快了步伐,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清词等着爹爹。
      清词正在家里练习书法,此时外面有三个黑衣人脚步迅疾地来到了院里,然后鬼鬼祟祟地紧挨着墙从窗外往里窥看着,其中一个腰间系着一条白色腰带,并挂有一串白色翎毛,依旧是十几年前苒间遇到的那一群人。
      “上!”黑衣人头目小声发出命令,手掌轻轻向屋内一挥,黑衣人便破门而入,最后一个黑衣人把门带上并紧锁,举起剑齐齐指向者清词,者清词一头雾水,觉察到的不妙使她迅速拿起就在旁边的无迹剑。
      者清词拔出剑指向他们,说:“你们还真是一身是胆啊!胆敢擅闯民宅!你们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家?”
      黑衣人头目没等者清词把“吗”的音发完,就大声说道:“小姑娘,想活命就少废话,交出无迹剑!”
      者清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抖了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心想:真蠢啊,我手中的不就是无迹剑么,他们还不知道无迹剑的庐山真面目啊,真是蠢到家了,蠢蠢蠢!
      者清词在心里朝他们吐着舌头表示鄙视,然后向他们投出鄙夷的眼光。
      其中一个黑衣人不耐烦了,拿着剑在者清词的面前晃了晃,有些着急地说:“哎?你这个黄毛丫头,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告诉你,我们杀人可是从来不眨眼的!”
      者清词笑了起来,说:“我还怕你不成。”说罢便把头扭向一边,顺便吹了吹刘海,一副很潇洒的样子。
      “量你有点骨气,我们也不想伤你,乖乖得交出无迹剑,什么事都不会发生。”黑衣人头目声音低沉,这反倒有点把者清词吓到了。
      “我,我凭什么给你!”者清词丢失了些底气,没有爹爹在,她还是弱了几分。
      “少废话!给不给?”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举长剑步步逼向者清词。
      这是爹爹的宝贝,爹爹说过,天底下好多人都想要这把剑,我绝对不能给他们。者清词心想。
      者清词又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她突然哭着说:“我爹爹叫我好好保管那把剑,他马上就要回来了,如果剑不在了,他就会打死我的。”者清词一边带着哭腔一边趁他们不注意悄悄用手指蘸了口水往眼角抹,俏皮不已。
      “你信不信我一剑杀了你!”那个脾气暴躁的黑衣人实在看不下去也听不下去了,朝着者清词怒吼了一声。
      者清词又吓得一抖,直愣愣地看着他,手指一时不知道往哪里放,干脆就直接停留在了嘴角的位置,傻萌傻萌的。
      黑衣人头目终于察觉到了者清词手中的无迹剑,他的眼睛就立即获得了神采,心想:小小年纪还挺有意思的啊。
      他出其不意地一把抢过者清词手中的剑,者清词尚未回过神来,黑衣人手举着剑,一只手饥饿似得抚摸着剑身,目不转睛地赏着无迹剑的每一处地方,眼里放着光,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者清词真的着急了起来,她向黑衣人头目扑了过去,想要抢回剑,可是他比她高太多,者清词的双手只能在空中乱舞着。
      “你还给我!臭不要脸的,你赶快还给我!”者清词眼泪急得掉了下来。
      者风阁终于回来了。
      英雄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的。
      他没看见者清词在院子里,他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喊了一声:“清词!”却无人回应。
      他又听见屋里传出来声音,者风阁径直往屋里走去,四处无人,只有书房的门紧关着。声音就从书房里传出来,者风阁朝书房疾步而去,一脚踢开了门。
      而此时,脾气暴躁的那个黑衣人刚好往者清词的肚子上一脚踹去,者清词被踹出去了几米远,昏迷在地。
      这一幕也刚好被者风阁看见,而他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了,者风阁“啊”的一声就是往那个脾气暴躁的黑衣人的脸上一拳,黑衣人没有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者风阁一把将女儿扶起来揽进怀里,眼里满满的心疼。
      者风阁怀里抱着昏迷的女儿,然后一个回转身夺回了黑衣人头目手中的无迹剑,把剑指向已经仰倒在地上的那个黑衣人的喉咙,声音低沉着说:“连我的女儿也不放过,你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情绪,然后一剑穿喉。
      黑衣人头目此时跳出窗子逃走了,者风阁不打算去追,他把剑指向了下一个黑衣人的喉咙,那个黑衣人举起两只手,双腿颤抖着,眼里充满了害怕和恐慌,嘴里在不停地求饶:“大侠!饶命,大侠!”
      者风阁紧闭了一下眼睛,然后放下了剑,对他说:“带上他,滚!”然后那个黑衣人拖拽着瘫在地上的同伙落荒而逃,嘴里还在不停地道谢:“谢谢大侠不杀之恩!”
      这一系列动作都很快,快得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而者风阁也多希望这一切什么也没有发生。
      者风阁赶紧抱着女儿去看丈夫。
      者风阁的心里愧疚与自责交错,他心想:清词,都怪爹爹疏忽大意了,爹爹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家里,爹爹答应你,以后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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