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草木长》江风飒沓

6、风波

　　薛灿到尧尧的选修课教室时，教室里还没几个人，他来得还挺早的。

　　他们学校的选修课都算大课，每门课大概有100人左右，薛灿已经是大二下学期了，对这些有了基本的了解，因此早早就来了教室占个中间的座位。

　　坐在中间，可进可退。老师讲的好他就认真听一下，讲的不好也可以毫无负担的玩手机。

　　薛灿不是那种特别外向的人，现在也不像大一的时候热衷于认识新朋友，一坐下就拿出手机自己玩自己的。

　　不料遇上了沈周和苗椂。

　　“你也上这个课？”教室人不多，沈周一进门就看见了薛灿。

　　“不是，我是来替尧尧的，他有事来不了。”

　　“你旁边有人没？”

　　“没有，你们一起坐呗。”

　　“你也上这门课？”薛灿还没听沈周说起过。

　　“不是，我来陪苗椂。”

　　原来是来当家属。

　　“这个课的老师是我们院的吗？”沈周又问苗椂。

　　美术鉴赏和美术相关，也许是美术学院的老师来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碰到认识的老师。

　　“不，是我们院的，这是院里的选修课。”

　　院级选修课和校级选修课是不一样的。

　　“苗椂你和尧尧一个院的？”薛灿倒是很惊讶，看沈周每天陪女朋友的时间很多，感觉尧尧和苗椂的日常节奏差太多，看不出来两人还是一个学院的。

　　不过又想这个生活节奏还是得看个人，他和沈周还是一个专业的呢，但沈周每天悠哉悠哉的，他自己虽然也闲，但时间安排上却远远没沈周那么的……宽松。

　　“对啊，这节课上的同学都是我们院编导班的。”

　　“好吧。”

　　小情侣在一起，自然是自己聊自己的，没有义务一直陪着薛灿说话。薛灿也没那么多话，就自己低头刷微博了。

　　大家坐在一起，难免就听到人家的聊天内容，听着听着薛灿就觉得这两人在一起还真挺逗的，就是狗粮有点多。

　　“马上就过节了，你准备送我什么啊？”

　　薛灿倒不知道最近有什么节日，五月份五一劳动节都过了，还能有什么节？

　　“口红啊。”

　　“口红？什么色号的？”

　　“色号？”

　　“我是说什么颜色的，口红不是有很多种颜色吗？”

　　“啊……是有很多颜色，那不是一套吗，难道它不是一起卖的吗？”

　　沈周买颜料为了省事都是一买一大堆，颜色尽量买全了。

　　“你脑子都在想什么啊？”

　　薛灿对口红这种东西也没什么研究，大概能够理解沈周，但是接下来沈周的话就有点刷新他对沈周的认知度了。

　　“想你啊……”

　　薛灿抬头看了一下坐他旁边的沈周，对方恍然不觉，薛灿唯有默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他怎么就让他俩在这坐下了呢？

　　“求生欲还挺强。”这是苗椂的结论。

　　“那是。”

　　薛灿只能表示呵呵，不过不是针对沈周、苗椂，而是觉得自己太蠢了。

　　上课的老师似乎是美术专业出身的，讲的课也还不错，不过到底不如他们学院的老师术业有专攻，薛灿也没怎么听。

　　临下课时，薛灿忽然想起这个课是常规课，只有90分钟。那下午他就没事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够他画画，薛灿就问起社团活动的事。

　　“现在还在下雨呢，我们五月份真的要弄那个作品展览吗？”

　　“可以先征集作品嘛，六月份再展览。”

　　“六月份？”薛灿对六月份一点信心也没有，六月也是雨季来着。

　　“好吧，那可得提前看天气预报选个靠谱的日子。”

　　他可不想到时候手忙脚乱的迎接雨水、收拾字画。

　　“怎么可能一直下雨呢，总有那么两三天是连着放晴的吧。”沈周倒是心态挺好，特别乐观。

　　“OK.你自己有数就好。”活动负责人都这么说了，薛灿再纠结下去就不合适了。

　　“那你先把海报画了吧。”

　　“？”薛灿以为这个问题他们已经谈好了。

　　“就是，”沈周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顿了一下继续解释，“海报、优秀作品之类的学校老师、领导肯定都会看的吧，画得好的话可以由学校出面推荐去参赛评奖啊？”

　　“你觉得呢？”他又问了句。

　　评奖就有荣誉证书可以拿，虽然不知道对以后毕业找工作有没有用，但毕竟是对自己能力的书面证明，在学校还是有很多人想拿个什么院级荣誉校级荣誉的，至少在学校用得上，可以拿来评优入党。

　　“好吧。”

　　虽然薛灿不是很在乎奖项荣誉证书这些东西，只想好好画画，但沈周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对他的特别照顾，薛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还没自命清高到要做一个遗世独立追求艺术抛却世俗的人。再说，世俗化的艺术也是艺术。

　　“那具体有什么要求？”薛灿还是比较关心作品最后要呈现的状态。

　　“我待会儿问问书法社的负责人，再把主题定一下，画风基调什么的就出来了。这个周末你没事就可以把海报画了，时间不够的话也可以给你拖到下个周末，然后我们拿去印制，就OK了。”

　　“好，时间安排的话等你们的要求出来了再说吧。”

　　“行。”

　　——

　　沈周行动力很强，很快就联系了书法社的负责人，薛灿收到他的通知消息时正好吃过晚饭在操场散步。

　　沈周是在□□群里统一通知的，他消息在公告里一挂出来，群里接二连三的跳出一大堆[搞事情][鼓掌]之类的表情包。

　　也不是大家多么喜欢做活动，就是捧个场而已。

　　不过很快就有人跳出来破坏气氛。

　　[匿名]胡图图:为什么海报设计是薛灿？

　　[匿名]胡图图:这个不该投票决定吗？

　　沈周:何必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浪费感情[笑哭][笑哭]

　　沈周:前两次都是我和薛灿最后赶工赶出来的

　　沈周:我以为大家不喜欢做海报，省得一直拖时间

　　沈周第一时间跳出来回复异议。

　　沈周说的是事实，大概大部分人都比较谦虚，有想法的不想花时间去画，没想法的倒要被赶鸭子上架。

　　沈周接手社团以来才办了四次活动，前两次还好，有大三的学长做海报设计，帮忙统筹什么的，做得还蛮顺利。但是后面两次，大三的学长学姐学业繁忙，就很少参与社团活动。于是沈周先是在社团例会上提出来，跟大家说明情况，又在群里弄了个简单投票，首先让大家主动报名，再做群内投票，但每次参与投票人数只有2/3左右不说，还不能有效解决问题。

　　第一次投出来两个人，一个美院隔壁班的同学，另一个是英语学院的。最后两个人交出来的作品，却不是很得人心，在群里投票赞同数没过半。也不是画得不好，只是自由发挥太过，主观性太强，不是很符合主题，结果沈周只能拉着薛灿一起重新设计，紧赶慢赶才赶出来。最后沈周自己忙活了一通不说，还得温言软语的安慰两位票选出来的同学。

　　第二次投票投出来薛灿和他们同班的一个同学，叫赵长林，和薛灿水平差不多，但上次可能是没发挥好，两人作品出来之后，群里赞同数多的是薛灿的那幅。

　　沈周不是做事毫无原则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内定薛灿，只是这样最直接省事。

　　不过这次既然有人提出来这个问题，大概是想要画海报的，可能还是他们班的赵长林，想到这薛灿就私聊了沈周。

　　[要不你还是投下票，在群里投个票不耽误多少时间]

　　沈周很快就有了回复:[我都发公告了。]

　　这是怕丢面子？

　　[大家都一个社团一起玩的，有什么说不开的]

　　薛灿没说的是大家可能还是一个班的，平常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关系太僵了也不好。

　　[大哥，你不看我们这还有大一的？]

　　[……]

　　他和沈周聊的时候，群里的人也没歇着。点进群，未读消息已经有三十多条，薛灿一直拉到最上面的那条。

　　[匿名]不高兴:内定是一回事，投票投出来的又是另一回事，社长这点时间都不想花吗？

　　[匿名]没头脑:大家不是不同意薛灿，只是薛灿和社长关系好就这样，未免太……

　　社团有活动时，沈周的确和薛灿有的比较近，但是他们关系好？薛灿又觉得这个还是相对而言吧，也就不纠结这个问题。

　　[匿名]胡图图:对啊，难道薛灿还怕没人选他吗？

　　[匿名]海绵宝宝:统筹的人也是大二的，不能带上大一的吗？

　　[匿名]派大星:可怜的孩子……

　　[匿名]没头脑:社长不能偏心啊

　　[匿名]哆啦A梦:大一的也要一起玩

　　[匿名]大雄:楼上+1

　　[匿名]静香:楼上+1

　　[匿名]没头脑:社长怎么不说话

　　接着连发了三个表情包:[瑟瑟发抖不敢说话.jpg][夹缝求生.jpg][求安慰要抱抱.jpg]

　　[匿名]胡图图:[求社长大人收回成命.ipg]

　　接下来都是一些混水的表情包。

　　还好没什么人身攻击的言论，他们群还是很和气的，薛灿松了口气。

　　接着又看到沈周的新公告:建议大家踊跃参加，积极投票，主张想做海报设计的毛遂自荐。统筹不会换人，但可以加一个大一的，统筹报名的也要自己私聊。报名时间:明天早上八点截止。投票时间:明天早上八点到晚上八点。投票结果晚上九点公布。

　　很快沈周又补发了一条消息:大家看新公告，和以前一样，要做海报设计和统筹的自己主动报名，不能代人报名，报名私聊我，有其他问题的可以在群里说，统一解答。

　　群情如此，沈周只能民主做事。

　　[匿名]海绵宝宝:社长大人最好了

　　[匿名]海绵宝宝:比心比心

　　又收到沈周的私信:[你要报名的吧？]

　　薛灿回了个:嗯。

　　如果薛灿不报名就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