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草木长》江风飒沓

7、合作

　　最后群里投票结果出来，不出意料，还是薛灿和赵长林做海报设计。负责统筹的加了一个大一的叫做黎丹的女生。

　　几个人都是在社团里做事比较靠谱，平时比较活跃的人，人气值自然就比较高。

　　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能把事情做好就行了，沈周也乐见其成。

　　结果出来，沈周就顺势把主题公布了。

　　[仲夏寻古意，蔷薇次第开。花娇多妩媚，笔下自生情。]

　　薛灿看了沈周发的主题，以及海报要求，感觉书法社的负责人很可能是个妹子，要么就是他们美术学院的。

　　薛灿对学校里的花花草草算是比较了解的，但还不曾注意到现在已经是蔷薇花开放的季节。活动从五月下旬开始，展览在六月份，农历四、五月，恰好是蔷薇花期。

　　这一看主题其实有两个，古意和蔷薇，展览的作品只要二选一就可以了，但海报就得二者兼容。也许是没什么胜负心，薛灿也没什么压力。

　　第二天，是周末，也是5月20号，马马虎虎算个情人节，不知道哪一年开始有的节日。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众人所知。

　　薛灿是从肖杨那听说的。肖杨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起了，说今天一天都要陪女朋友，还在那庆幸还好今天他们老师没把他们拉去补练。肖杨是体育学院的，周末加练是常有的事，大概他们老师也挺与时俱进的，知道同学们要过节，也不为难他们，就大手一挥放过了他们。

　　听完肖杨的吐槽，薛灿还特别傻的问了一句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你今天是不是还没看日历，也没刷微博？”肖杨没回答，反问了一句，大家都知道薛灿老是在刷微博。

　　“这一大早的，”薛灿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才六点五十，我又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刷微博。”

　　不过倒是注意到手机屏幕上的日期，2018/05/20，薛灿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来是520。

　　谐音梗他还是知道的。

　　“520啊，情人节，陪女朋友是必须的啊。”肖杨解释过后，又问沈周，“沈周，你呢？也要陪女朋友吧。”

　　“对啊，不过我们约好了吃中饭的时候见面，上午安排一下社团的活动。”

　　“社团活动室今天有人吗？”薛灿以为自己错过了群通知，提问都是旁敲侧击。

　　“你不是要画海报吗？我们讨论一下怎么画。”

　　薛灿没反应过来，一脸疑惑，海报设计的要求群里已经说过了，而且海报设计作品还要投票，大家一起讨论算怎么一回事？

　　沈周看薛灿一脸懵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底止不住的纳闷，薛灿到底是怎么一路混到大学的？别人对他好他不知道，对他不好他也不知道，只知道埋头做自己的事情。平常相处感觉性格也不是太独，但是总感觉跟他有点远。

　　“多个人帮忙参考你还不乐意？”

　　如果是别人，可能会觉得沈周多管闲事，但在薛灿眼中，他只会觉得沈周是乐于助人好心帮忙。

　　“没有，绝对没有。”薛灿一脸笃定加认真，就差指天为誓了。

　　两人收拾好，出门，又去了食堂吃早饭。因为在家里养成的习惯，薛灿早上只喝一碗粥，外加半根油条。

　　这还是因为有沈周在，他才能吃油条。平时他都是吃煮鸡蛋配粥的，油条对他这个常年淡口味的人来说实在太腻了，他心理作用一上来，就觉得下不了口。

　　但身边总有人吃，有次被人撺掇尝了个鲜，薛灿感觉味道还挺好。不过从小养成的饮食习惯在那，他还是时时催眠自己早上不能吃油炸的。偶尔馋劲上来，他忍不住买了吧，又发现自己抵不住心理作用根本吃不完。

　　浪费粮食可不是好习惯，他只能选择少吃。今天好不容易有人一起吃早餐，他怎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刚坐下就把油条就着袋子掰了一半给沈周。

　　“一根油条你都吃不完？”

　　“太油了，有点腻。”

　　“好吧。”

　　两人也没有食不言的好习惯，就着早餐聊起来海报的事情。

　　“我们是去社团活动室呢，还是去班上的教室？”

　　“不知道赵长林今天画不画。”沈周没回答薛灿的问题，而是说着自己的担忧。

　　到时候被赵长林知道薛灿的海报是他帮着一起弄的，赵长林会不会举报他？虽然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如果赵长林是个小心眼的，一个处事不公、涉嫌作弊的大帽子一扣上来，再报到社团联、教务处，他自己社长做不成了不说，薛灿在社团里也待不下去。

　　本来是想着有机会可以帮薛灿评个荣誉，拿个奖，别到最后鸡飞蛋打，什么也落不着还惹一身腥。

　　薛灿听出他的意思，刚开始没想到他还不觉得，被沈周这一提醒，瞬间莫名心虚。这坏事还没做呢，他就怂了。

　　“其实我自己来就可以的，不就一个海报嘛。”薛灿是想大家做事光明磊落一点没空子给别人钻就好了。

　　“到时候真拿去评奖的话，你又不能改稿，你的作品在我们学校评的话，肯定能评个好成绩，但是省里的比赛，全国赛就不一定了。”

　　这话有点伤人，薛灿觉得自信心有点受损。

　　“这倒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薛灿没说的是，眼前还有一个实打实的天才。

　　“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去参加比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薛灿虽然平时不争不抢的，但该参加的比赛可是一个都没落下，他又不是与世隔绝，只好山水不问世俗了。

　　薛灿心底这么想着，面上多多少少带出来点。

　　“说得好像我是那个拿着鞭子指着你前进的人。”沈周感受到他的情绪，语气里带了一丝自嘲，本来就是薛灿自己的事，他一个闲杂人等太热切了的确不好。

　　“吃个早饭，就不要弄得不愉快了，”沈周话一出来，薛灿的情绪一下子就没了，说出来的话也软了三分，“我又不是说你多管闲事，就是我自己做贼心虚而已。我们就不讨论这个，只说海报的事，待会我们还是先去教室看看吧，先不说赵长林，保不准活动室里还有其他人呢。”

　　“好。”沈周觉得这样也挺好，他们活动室有好几把钥匙，谁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没人。

　　周末教室里一般没人，薛灿常来，早就知道这点。

　　广告牌比例一般是黄金比例，和薛灿画画用的纸比例一样，他们也就不用重新裁纸。

　　薛灿照例在桌面上铺一张单宣，加水磨墨，已经是做惯了的事，他一边磨墨，分出神跟沈周讲话。

　　“我想的是用大笔画蔷薇，重要的是古意。如果用工笔细描，着墨过多，就主要是突出蔷薇了，似乎有点喧宾夺主。在加上其他的植物，竹子、荆棘灌木之类的，你说呢？”

　　“可以啊。”

　　“构图的话，左上留白，可以题字，活动内容、时间安排就照例用打印字体，放在最底下。”

　　“蔷薇加上竹子，还是灌木？”沈周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蔷薇也是灌木，如果把蔷薇画在画幅上方，下方可以画几块石头，堆成假山，或者加篱笆丛。如果把蔷薇画在画幅下方，高处就可以画竹子。”

　　薛灿说的是最基础的画法，他一向用功，看过不少画册。

　　沈周边听边想，没说话，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记得有一句诗，满架蔷薇一院香。”薛灿见他还是皱着眉低头沉思，把刚刚想到的诗念出来。

　　“满架蔷薇？蔷薇还会爬藤吗？”沈周没多想，疑惑脱口而出。

　　“蔷薇也有很多种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要不我们就画蔷薇花开在院墙上吧，前景工笔细描蔷薇花枝，后面是砖墙，嗯，也许白墙黛瓦更好看。你觉得怎么样？”沈周终于想出来一个法子。

　　“你这个想法很好啊。”

　　薛灿也觉得沈周这个比较适合做海报，如果按照传统布局，做海报总有点奇怪，古画的布局就是适合挂在墙上正正经经当作品来展览的。

　　“我们要不要沿着墙加条小路？”薛灿觉得画面可以更生动些。

　　“嗯，感觉可以，路边要有小草。”

　　决定下来，薛灿就开始画了，沈周看他画了几笔，就懒得再看，回自己座位上玩起游戏来。

　　他玩王者总是五五开，输一半赢一半，不知道是他水平一般，还是后台故意设定的，又或者是因为组队运气时好时坏。

　　游戏玩多了觉得没意思，玩了两把他就退出了页面，起来看薛灿的画，他还没画完。

　　“你蔷薇要什么色的？我帮你调色吧。”沈周把他的颜料盒子抱起来，在里边挑挑捡捡。

　　“粉红色，深一点的粉色吧。”薛灿停住笔，抬头沉吟片刻答道。

　　“好。”

　　沈周挤了点颜料在盘子上，又看了眼薛灿的画，挑了支笔，端着盘子绕过薛灿在他桌上的笔洗里蘸了点水。

　　“你站过去一点？”

　　沈周从来不跟别人客气，拿着笔架势一上来就要自己上色了。

　　薛灿就画了三朵蔷薇，完全盛开的在枝头，半开的在靠后一点的位置，中间有一朵含苞欲放的。

　　勾完墙上的点缀，薛灿顺势把位置让给沈周，一个不好颜色落错了位，他可能得重新画一幅。

　　“后面的墙上也点一点颜色吧。”沈周停笔抬头问薛灿。这样整个画幅的颜色就不会太集中，颜色和颜色也要注重协调。

　　“嗯，墙头上点一点，墙角下也可以飘几片花瓣。”

　　“蔷薇花掉花瓣吗？”

　　“唔，这个我也不知道。”薛灿他刚才也是瞎说的。

　　“那你就不要画了。”保守起见，薛灿觉得还是不要乱来。

　　“题词题什么？主题吗？”沈周手下不停嘴也不闲着。

　　“我是这么想的，就填前一句。”

　　“前一句，前一句是‘仲夏寻古意，蔷薇次第开’，对吧？”

　　“对。”

　　“要不你接着画完吧，往下画一点藤蔓，小叶子的那种。”薛灿看沈周似乎很有兴致。

　　“还是你来画吧，这个可是你的作品。”沈周不是勤快人，上了个色就不想继续做苦力。

　　薛灿一看，留白的地方还空着，还以为沈周已经把题字写上了，没想到他也就随口一问。

　　“好吧。”薛灿语气有些无奈。

　　似乎每天都能见识沈周的懒，薛灿拿他没办法，也不想做他的人生导师，只能自己动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