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花开》月落灵溪

4、枫城被灭

　　自花朝节那日后，月卿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冥寒，她想不通，为什么被当作弟弟的冥寒会喜欢上自己，难道是因为龙吟剑的缘故？想不通的月卿干脆躲在祭祀塔不出来了，反正自己的伤势为好，需要师父每天帮自己疗伤，至于冥寒，她希望对方是一时想差了，不然……虽然这样做不好，但也只好回到当初生活的地方去，不要说自己只会逃避，冥渊死后，所有的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了。
　　被月卿躲避的冥寒此时心里也是十分不好受，凤鸣剑出世给了自己希望，可它主人的心却依然没有活过来。颓然的冥寒开始没日没夜的喝酒，他自问不论是相貌才学还是地位都和冥渊不相上下，甚至武功还高他一等，为什么月卿喜欢的是冥渊而不是自己呢？难道就因为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所以感情才会那么浓烈吗？
　　“五年的陪伴，终究敌不过十七年的朝夕相对，呵……”冥寒苦笑着又灌进了一大瓶酒。
　　“王兄！”冥思看到冥寒如此失魂落魄，不禁对月卿有一丝恼怒，“真不知道那个贱种给月卿姐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人都死了，月卿姐姐还对他念念不忘的！”看到王兄喝得烂醉如泥，冥思跺了跺脚：“不行，我一定要让月卿姐姐忘了那个贱种！”
　　冥思跑到祭祀塔的范围内，还未靠近祭祀塔，就被守塔护卫拦了下来。
　　“大胆，你敢拦我？”
　　“公主，没有大祭司的召唤，谁也不能擅闯祭祀塔。”
　　“滚开，本公主就是要进去！”冥思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鞭子一抽，就要往里闯。
　　“公主，不要胡闹！”十大长老之一的六长老瞬间出现在冥思面前，“坏了祭祀塔的规矩，就算是翼王也保不住你！”六长老的话音刚落，全身的气势散开，压得冥思抬不起头来。
　　咬咬牙，冥思示弱道：“我只是有急事想找月卿姐姐。”
　　“月卿正在大祭司那里疗伤，无事不得打扰。”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我不会耽误月卿姐姐的正事儿的。”
　　“公主，回去吧！”
　　“你……”冥思气得直跺脚，却又无可奈何，六长老正准备派人送冥思回去之际，突然远处的天空，一颗星辰坠落，六长老神色大变：“不好，煞星坠落，天降疫情！”
　　靠近魔音山最近的一座城池——枫城，这里因满城火红的枫叶而闻名，每年都有各地的游客慕名而来，枫城的经济也因此发展的很好。作为最靠近魔音山的一道屏障，枫城内外的守卫自然严密，祭祀塔曾经派专人前来为枫城的防线加上铭符，以增强威力。可以说，枫城是除王都之外最无坚不摧的存在。
　　今日的枫城，枫叶红的有些诡异，一片枫叶飘落，落在路人的身上，瞬间化作一团黑气侵入人体内，不久，那位路人便倒地不起。这样的事情，从早上开始就陆陆续续发生了，到现在，枫城内三分之一的人已经昏迷不醒了。
　　城内南边有一间医馆，昏迷的人全都被送来这里，由于人数太多，医馆地方有限，便在外面搭了棚子来安置这些人。医馆的小童正抱着药草挨个喂给这些人，一抹鹅黄色襦裙的女子从医馆中走了出来，此人正是上代神医的弟子，也就是新任神医——花影。见到这么多人昏迷，花影姣好的容颜不禁添了一丝愁容，很久没有这么挫败过了，面对这种怪状，即使是身为神医的自己都束手无策。
　　“神医，药都已经喂好了。”扎着两个发髻的小童抱着剩余的药草走过来，担心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会醒来？”
　　“听天事尽人命吧。”花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花影姑娘！”来人骑着一匹棕色的骏马，高大的身影瞬间出现在医馆前，下马，来人摸着自己的络腮胡子，先是打量了一下昏迷着的人，然后才问道：“花影姑娘可有什么发现？”
　　花影对着来人施了一个简单的礼，这才回话道：“启禀城主大人，花影也不知这些人昏倒的原因。”
　　“神医也不知？”被称为城主大人的男人名叫阙轲，在枫城已经坐镇30年了，是枫城无敌的存在，他手下还有三大护卫，个个都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如今枫城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身为城主，阙轲自然十分忧心：“这可如何是好？”想了想，阙轲招来三大护卫之首的姚威，“姚威，速速返回城主府，将这里发生的事情告知翼王！”
　　“是！”城主府有通讯水晶，姚威自然不敢耽搁，转眼人就不见了。
　　“花影姑娘，这些人就拜托你了，我会派二十精兵在这里帮忙，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让他们去做。”
　　“多谢城主。”花影感激道，连忙又施了一个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影正在医馆内挑灯夜读，她希望能从古籍中找到一些线索，然而看了半晌，依然没什么头绪。叹气间，一阵风吹灭了烛火，“啪嗒”一声，门外传来断裂声。
　　“小安？”花影轻声叫道，没有人应声，“这孩子，难不成又睡着了？”点燃火折子，花影端着烛灯向门边走去。门外“啪嗒”声越来越大，花影刚走到门边，门就被猛烈地撞击了一下，花影退后了两步，有些迟疑道：“小安，是你吗？……别跟姐姐开玩笑了，快进来！”许久，门外只有越来越强烈的“啪嗒”声，花影按捺住心中的不安，轻轻打开门，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地狱。
　　白日里昏迷的百姓已经全部醒来，他们左脸上都有一个黑色的骷髅印记，日间搭起的棚子全部被砸乱，那些派过来守卫的二十名精兵竟然被悄无声息地肢解了，满地的残骸、血肉模糊的场景让花影猛地呕吐起来。花影一出声，那些人立刻察觉出来，一窝蜂地涌上来。
　　“花影姑娘！”城主从天而降，两手推起，冲天的火光阻隔了那些人。
　　“城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花影惊魂未定的问道。
　　“来不及解释了，姑娘，我们赶紧出城！”
　　“出城？”花影惊呼一声，自己整个人就被突然出现的护卫队长姚威抱起，三人上马而去。城中的人大多已经沦为怪物，幸存的普通人来不及逃走，只好在怪物手下惨被分尸，而一些会灵术的人纷纷聚拢在一起，以城主为主，跟着一起杀了出去。姚威因为要护着花影，武力自然大打折扣，涌上来的怪物越来越多，一个不慎，胳臂被打中，手中的武器瞬间被击落。
　　“大哥，接着！”姚威的弟弟姚明将自己的长枪扔过去，“快走，我殿后！”怎么也打不死的怪物纷拥而上，姚明的身影渐渐被掩埋了。
　　“三弟！”老二姚烈赤红着一张脸，“我杀死你们这些畜生！”
　　“姚烈，姚威，不可恋战，快走！”城主一发话，众人自然要听，一百来号人，最后居然只有十几人安然无恙的冲出了枫城。
　　“关城门！”阙轲手持令牌，枫城城门缓缓关上，阙轲将令牌扔出，令牌在半空中变成一块巨大的石碑，落在城门前，一股强大的屏障将整个枫城包裹起来。见到那些怪物被困在城内，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城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花影终于有机会问出了疑惑。
　　“他们这是中了瘟疫。”阙轲的脸色有些凝重。
　　“瘟疫？”花影惊讶道，“我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瘟疫。”
　　“我也没见过。”阙轲苦笑道，“祭祀塔得知枫城发生的事情之后，便焦急地令我等立刻离开枫城，启动封印将这里暂时封闭起来。”
　　“瘟疫？”花影若有所思，“恐怕不是一般的瘟疫，看祭祀塔的作为，倒像是对付魔人的招数。”
　　“不管那么多，一切到了王都自然有分晓。”
　　“王都吗？”花影神色未明，轻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要回去了。
　　王都，祭祀塔中部，十大长老正在讨论枫城的事情，最后，他们决定让冥寒殿下带着两名祭祀塔的供奉一同去接应阙轲城主。供奉相当于祭祀塔的实习祭司，只有通过了考验才可以正式穿白袍成为祭司。供奉都不会长久地待在祭祀塔，他们必须出去历练，有的在各个都城坐镇，有的深入魔音山斩杀魔人，只有功德和灵术得到祭祀塔的承认之后，这些供奉才会能够回归祭祀塔，为成为祭司做最后的考验。此次跟随冥寒的两名供奉一个叫宁，一个叫睇，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两人接到命令第一时间就随冥寒出了王都。
　　“这次花影也会回来吧。”十大长老感慨道，“这孩子，在枫城一待就是五年，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她师父可时长念叨着她呢！”……
　　“花影？”刚想离开的月卿莫名抿了抿唇，手下意识地摸上了腰间的洞箫：我刚想去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动送上门来了，花影……于是到了该疗伤的时辰，月卿却不见了，枫蓝闭上眼，感受着月卿的位置，良久，叹气道：“满城冤魂！”
　　花影一行人正连夜往王都赶路，可是当天夜里就出事了，有一位年轻人不知怎的，突然变得跟枫城内那些怪物一样，在众人没有防备之际，一把将最靠近他的人撕成了碎片。众人骇然，阙轲在第一时间就出手了，怎么杀也杀不死的家伙被阙轲召唤出的火一烧，瞬间变成了一堆黑色的粉尘。
　　“大家自己小心！”阙轲提醒了一句，便带着惊魂未定的众人又继续赶路，在他们没有发现的地方，一片枫叶缓缓从那堆黑色粉尘里飞了出来，直接沾到最后一人的背后，化作一团黑气，侵入进去。
　　等冥寒三人赶到的时候，十几个人已经只剩下五个人了，他们五个人正联手对付变成了怪物的大护卫姚威。姚烈不忍下手对付自家大哥，只守不攻，阙轲护着花影，只想生擒姚威，另外两个就不这么想了，他们早就被一路突发的情况吓懵了，此刻见姚威变成那种怪物，下手毫不留情，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怎么回事儿？”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冥寒不由自主地变了脸色，“大家退下！”
　　众人见到冥寒，自觉看到了就行，此刻听到他的话，哪有不照做之理，霎时，五个人纷纷退到冥寒身后。姚威见攻击的对象没了，直愣愣地冲着冥寒冲过来。冥寒周身发出青色的光芒，龙吟剑破体而出，姚威感受到龙吟剑的威力，不禁退后两步，悲鸣声响彻云霄。
　　“殿下，饶我哥哥一命！”姚烈开口喊道。
　　“去！”冥寒指挥着龙吟剑围绕着姚威转圈，青色的光线编织成一张大网，将姚威覆盖其中，姚威龇牙咧嘴，却动弹不得。此时，宁和睇也动了，他们联手，在姚威周围画了一个白色的圈，将姚威困在其中。
　　“那是什么？”注意到姚威眉心的一缕黑丝，冥寒驱动着龙吟剑化作一道剑光从姚威眉心穿透而过，一片火红的枫叶被龙吟剑带出，被龙吟剑死死地钉在地上，黑色的气息瞬间湮灭，火红的枫叶一下子枯萎了。
　　收回龙吟剑，冥寒在众人不赞同的眼神下捡起那片枫叶，打量了几番却没发现问题。
　　“殿下，可否给宁看看。”宁双手接过那片枫叶，仔细端详了一番，皱眉道，“殿下，恕宁无能，看不出什么。”
　　“连你都看不出？”冥寒有些惊讶，看向阙轲道，“阙轲城主，此事究竟如何发生的？”
　　“回禀殿下，我也不知，从今早开始，城内的居民便一个个昏迷不醒，我等将他们送到花影姑娘处，结果天刚擦黑，就发现这群昏迷的人通通变成了这样。”
　　“我想应该跟枫城的这些枫叶有关系吧。”冥寒思索了一番，“花影姑娘，我看这些人是沾染了魔气，不知姑娘有何对策？”
　　“若是驱逐魔气，花影自然有办法。”花影越过众人走到白圈外，手中金针飞舞，对着姚威身上的八大穴位一起刺下，金针在姚威身上游走，金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沾染上黑气，一拔出，金针顿时化作一滩黑水。花影右手指尖白光一点，姚威青色的脸逐渐正常起来。花影擦擦头上的汗珠，对着冥寒拱手道：“殿下，魔气已除。不过姚威他……”
　　“我大哥怎么样？”姚烈担心起来，顾不得冥寒还在，急忙追问着。
　　“他的一身灵力皆被废，以后怕是与普通无疑了。”
　　“命还在就好。”冥寒点点头，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睇，你护送他们回王都，阙轲城主，你跟宁随我走一趟枫城。”
　　“是，殿下！”
　　“我倒要看看枫城里到底藏着什么！”
　　一行人迅速分成两拨行动，冥寒三人仗着灵力，倒是走得快，原本一天的路程硬是只用了两个时辰就到了。
　　“殿下，你看！”阙轲指着城内冲天的火光，有些颤抖的说道，“怎么会有火？”
　　“城门未破，封印完好，看来对方来头不小啊。”冥寒轻叹一口气，“阙轲，打开城门。”
　　“殿下要进城？”宁不赞同的看着冥寒，“敌暗我明，殿下不该冒险。”
　　“无妨，我有龙吟剑在身，不会有事的，你们在城外等候，我去去就回。”阙轲手持令牌打开城门，冥寒穿过封印迅速地进入城内，城门关闭，阙轲二人来不及看城中的景象，只好干等着。
　　冥寒刚进入城内，便被熊熊大火包围着，龙吟剑光护体，冥寒轻松地穿梭在火光中。枫城内除了大火和满地残桓，便是烧焦的尸体，散发着一股难闻又让人晕眩的味道，冥寒稳住心神，迅速来到大火中央，一下子便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了。成千万的枫叶在火光中飞舞，每片枫叶时不时吐出带着黑气的火光，火光融进大火里，火焰更加猛烈起来……吞噬了一切的大火，居然就是眼前这数不清的枫叶造成的，冥寒心下大骇，突然身后一股寒气窜来，冥寒迅速回头，除了火什么都没有。就在这时，飞舞的枫叶揉成一个圆球，冲着冥寒砸过来，冥寒身上青色的光芒微弱，脸色突变。
　　“该死的，他们居然可以破坏龙吟剑的防护！”冥寒咬牙，立刻驱动龙吟剑，飞速向城外赶去，火红的大球似乎并不着急阻拦，不近不远的跟在后面，偶尔砸出一两个小火球，冥寒惊讶于这些枫叶的杀伤力，更是不敢耽搁。眼看前面就是城门了，骤变发生，那些已经被烧焦的尸体变成一具具骷髅，层层叠叠，变成一堵骷髅墙，阻断了冥寒的去路。冥寒脚下一顿，身后的火球袭来，冥寒驱剑阻拦，终是被偷袭成功，一口血吐出来。奇怪的是，那些火一碰到冥寒的血，仿佛更加兴奋了，冲天的火舌四分五裂，叫嚣着要把冥寒埋起来。就在火舌触碰到冥寒之际，偌大的骷髅墙被一道红光斩灭。
　　“月卿！”冥寒没有被救的喜悦，只剩下满脸着急，“你快走！”
　　月卿并不搭话，手持凤鸣剑瞬间划破枫叶球，枫叶四散开去，像一柄柄暗器，高速旋转着向两人射来。面对着铺天盖地的枫叶，冥寒顾不得伤势，手持龙吟剑，和月卿背靠背站着，一青一红，两柄剑剑光所到之处，枫叶瞬间衰落。冥寒受了伤，一时不察，出现失误，集结的枫叶瞬间冲破屏障向冥寒袭去。月卿剑光调转，将冥寒护在身后，替他挡下攻击。
　　“走！”月卿找到机会，带着冥寒冲出了枫叶阵，阙轲和宁早在城外接应，飞扑而来的枫叶被两人联手挡住，月卿和冥寒趁着这个机会逃了出来。随后而来的枫叶被封印阻拦，叫嚣着却无法出来。
　　“殿下，您没事儿吧？”宁和阙轲扶住冥寒，着急的查看着对方的伤势。
　　“咳咳，我没事儿。”推开两人，冥寒看着月卿左肩上被枫叶所伤，鲜血染红了白衣，“月卿，你怎么样？”
　　“无妨。”收起凤鸣剑，月卿开口道，“我感应到龙吟剑遇到危机，便来助你，现在危机已解，我也该走了。”
　　冥寒一听了，急了：“月卿，枫城的事颇有古怪，你还是跟我们一起走比较安全些。”
　　“不必，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话音刚落，月卿人已经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