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秦明》冬叁月

2、另有隐情

　　卯时一刻，天空还是灰青一片。
　　“大宝，醒醒，有人报官了。”秦明晃晃正会周公的大宝。后者自梦中惊醒，一脸困倦。挣扎着爬起来，领子简直快岔到肚脐眼。秦明赶忙把李大宝领子拉紧：“你注意一点。衙门的人怎么老是衣冠不整的呢？”
　　“这不是刚起床么，矫情……”大宝呵欠道，手指拍了拍张圆的嘴。
　　“昨天夜里，死了个姑娘。快点来，我出去等你。”秦明说着转身出门了。
　　大宝意识趋于清醒，眨眨眼睛，翻身下炕，叠铺穿衣，漱口洗脸。
　　报官的女人怀里兜着婴孩，手中牵着个刚周岁的儿子。林涛锁眉认真听着，在慌乱的话里择些重要的事，再说给小黑，叫他一条条记下来。女人说着清早撞尸如何惊吓，一会撒了手，孩子跌跌撞撞扶墙扶椅地走到人群中，拽住李大宝的衣襟，仰脸望着，发红的脸颊挂着口水痕。
　　秦明两个眉头上下错了错，浑身僵硬。李大宝却一把抱起来那孩子，颠了颠，弹了几个响舌，白花花的手遮着脸又拿开，跟孩子玩藏猫儿。小孩感受到大宝身上不同于身边这些呆板男子的和善气息，呵呵的笑了几嗓子。
　　秦明彻底讶异，盯着那口水吧嗒吧嗒滴在小孩的前襟上。
　　“小弟！你怎么乱跑呢！”那女人闻笑看过去，或许认出大宝是个仵作，忙把孩子抢回来，掏出帕子来回揩拭孩子脸颊双手。
　　大宝低下头，搅了搅手指。秦明刚想表示点什么，公堂上一声幼子啼哭已然响起。孩子刚让妈吓哭了，门外又嚎天呛地的哭了起来。看来是家人来认尸了。
　　秦明这才拉住大宝：“等会再验尸吧。”
　　日上三竿，尸体终于清清静静躺在台上。
　　“衣冠不整的，别是遭玷污了？”大宝嘟哝着，解开下摆就要退下女尸的亵裤。秦明来不及拦，大宝已经将衣物退了下来，喊道：“老秦你看，果然是……”
　　秦明捏住大宝的腕子，提溜瘟鸡一般提起人来：“这要等专门的人来，你现在还不能……非礼人家！”
　　李大宝指指自己，“我我我”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秦明把尸身翻过去，看着腰臀一片擦伤，是衣物垫在粗糙地面上摩擦的印记，伤口半红半白，团团簇簇的像朵花。
　　“奸污过程中丧命。”秦明眉蹙得更深，双唇微抿。
　　“是不是奸污要等稳婆验过再说。”验尸官才来，睡眼惺忪地把簿子摊在桌上，“你们只消告诉本官哪里有伤便可。”
　　秦明大宝行过礼对视了一眼，怨怨怼怼的。
　　“禀大人，腰部生前死后持续受擦伤。”秦明说着，拇指在乌发间摩挲，“颅骨枕骨完好。”“手腕、腹部淤青。”李大宝扒了扒眼睑齿根，“是窒息死亡。”“可是脖子没有勒痕。”秦明扒开衣领看了看，“喘病？”
　　“开膛吗？”大宝问。
　　“开吧。”秦明点头间，大宝早把工具递上。
　　“下手够狠的。”秦明翻查着内脏，好几处破裂。验尸官下笔若飞：“慢点慢点，你刚刚说喘病，是有喘病吗？”秦明轻轻出口气，捏着切开的森森气管道：“有。”
　　二人查完退下去，洗着手看着稳婆在远处查着女子阴][部。
　　秦明问道：“你刚刚说过确有奸污之象？”
　　“那你还说我非礼呢。”李大宝没回答。
　　“我是怕你不守规矩挨板子！男人是不能查这些的。”秦明刻板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也不知道怎么跟大宝解释。
　　“我又不是……以后不这样了……”大宝嗫嚅着，隐情颇深。
　　她是有隐情，只是秦明早就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