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秦明》冬叁月

3、官财之亲

　　“打更的和放爆竹的小孩都瞧见凶犯鬼鬼祟祟的离开事发地，等会令书批下来我就去拿人。”林涛接过大宝煮的滚烫的热茶，吹吹啜啜。
　　秦明眉眼都柔和下来，接过大宝的茶又还给大宝：“你先喝。”然后自己又去倒了一杯。
　　“坐会儿坐会儿，反正没别人在！”林涛两只手上下扇动，三个人围着茶桌坐下来。林涛怀里摸出个小包袱，包袱皮一解是个食盒，食盒一开，是几个晶莹剔透的角儿，透着乌绿的内陷：“我猜你俩昨天肯定没吃！马生菜，升官发财。”
　　“我洗过手了啊。”大宝嘿嘿笑着，眼都挤不见。
　　“知道！不嫌弃你。”林涛胳膊肘摁着大宝肩膀，“你这鼻子，一点臭都闻得见。他——他就更不用说了，成天，啧啧啧，你看这衣服，领口都白的，你看这脸，一点胡子都不留。”
　　“他臭毛病，爱干净呗！”大宝有林涛在，开玩笑胆更壮。
　　秦明默不作声，看着那肘子摁在大宝肩上，只喝茶，眸光越过茶碗上缘放射出来。
　　林涛很自觉的把手撤下来，望着秦明，笑盈盈的：“吃点！”说着抓起一个角儿喂给秦明。他看着秦明吃了，笑敛了些，慢慢说，“这个案子啊，不一定好办，你可别像上次一样‘咆哮公堂’啊。”
　　“什么……意思？”大宝问。
　　“那人啊，是户部丁大人的表亲。”
　　“哪个丁大人？”大宝摸不着头脑。
　　林涛未及解释，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门外衙役喊道：“哎，仵作呢？稳婆验完了，来把尸首缝好！”
　　大宝搁下茶碗，拿束带束起衣袖。秦明束好自己的衣物，帮大宝在颈后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这姑娘看着爱漂亮，咱们缝好点。”秦明说，面无改色。
　　“好，针脚要细！”大宝笑得脸上只剩一口皓齿。
　　过了几日终于升堂，秦明大宝远远站着，看着验尸官呈爰书给了府尹。府尹传了犯人。犯人不慌不忙说了驳词。岂知爰书只写擦伤喘病。断词一下，犯人变偶遇女子发病，救治无效离场。
　　大宝听得一脸震惊。
　　“大人！我家小女明显受了玷污啊！她还是个姑娘呢！”席间一个老人哭了出来。
　　“你家小女不洁身自好，应该找奸夫，不要赖给我啊！”那人辩驳道。
　　席间叫骂混作一团，大宝扯了一下秦明的衣袖。
　　“我见过，那处分明是新伤。姑娘是清白的，他这样说，人家一家怎么做人？！”
　　秦明抿嘴，深深提了口气，重重长长呼了出去，眉眼怒意已生，举步就向前走去。大宝在后面小声喊：老秦，干什么去！
　　林涛看穿这人又要多言，一个健步冲上来，拦着脖子砍了一手刀。秦明身形欠下去，林涛揽着他，双臂环抱着瘦弱的肩膀，越收越紧。
　　“妈呀你干什么呢……”大宝小声惊呼道。
　　“灭口。”林涛叹道，手轻拍一下干干净净的脸庞，“怎么瘦成这样了？”
　　“他肉都不吃。”大宝解释道，“三十儿那天，一锅排骨我自己全吃了”
　　“你也没好哪去。小胳膊小腿的，比老秦看着还小一圈。”林涛傻不愣登地说。
　　醒转时，两张大脸映入眼帘。
　　秦明伸手攥住其中林捕头的衣领，狠狠拉过来。
　　“为什么不让我说？！”
　　“你要再挨板子我又要帮你擦屁股了。”林涛柔声说，一点不气，“有些话，你现在还不能说。你要耐住心。”
　　秦明松了手，还是负气，干脆转头向里，脖颈上筋骨显隐，是全然不似刚才拽人那股牛劲该有的嶙峋模样。
　　“今儿破了五了，好在没啥事儿了，一会陪你俩逛逛去。”林涛拍了拍钱袋子，“你俩呀，一个赛一个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