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晚》七叶菩提

21、第二十一章 白河镇

　　街市上一片安逸祥和，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老牛喘着粗气，车夫手中的鞭子一响，车轮便咕噜咕噜的转起来。有小河穿过街市，风吹起河岸上的柳枝，青石板的台子上，浣纱洗衣的女子有说有笑。
　　这是不同于江湖的另一番风景，似乎武林的一切尘嚣与血腥都远离了这里。
　　红叶闭着眼睛，听着从围墙外面传来的熙熙攘攘的人声，静静的享受着这难得的片刻的安宁，又好似在阖目等待着什么。
　　吱呀——
　　门被推开了，沈青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干净的青色布衫，一如其名，脸色比前些天好看多了，非但褪去了苍白，还隐隐透着几分红润，一双眼睛似乎闪着光。
　　他的头上有薄薄的汗，反手持着清秋剑，似乎是刚练剑结束。
　　他瞧着红叶一副懒懒的样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建议道：“今儿天气这么好，你怎么还呆在屋子里？去院子里坐坐，喝几杯可好？”
　　红叶也不睁开眼睛看他，只是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懒懒道：“然后再在你酒里下些断肠七花散，岂不是更好？”
　　沈青却嘻嘻笑道：“哦？也不知道是谁那天晚上把百花玉酿丸掺在酒里骗我喝下的？明明——”
　　话还没说完，就见红叶袖子一甩，数道寒光从他的袖子里飞出，直直朝着沈青射出。
　　沈青便好似猜到红叶会这么做一般，手中清秋剑一动，在身前挽出几个剑花，就见银光四散落地。
　　“啧啧，你还真下的去手。”沈青说是这样说，但是语气里一丝埋怨也没有，就好似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一般。
　　红叶张开眼看他，不咸不淡的说道：“有什么下不了手的。你的剑是我的，人也是我的，我杀你就和宰杀自己的猪羊一般，天经地义。”
　　沈青抽了抽嘴角，但是没反驳。
　　红叶这时才施施然的支起身子，继续说道：“沈青，我们离开京都已经十多天了吧。”
　　沈青默算了一会，说道：“十四天了。”
　　红叶点了点，又说道：“那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一问倒是把沈青问住了，他来此处十三天了，却从未找人问过这里是何处，每日不是练剑就是被红叶用乱七八糟的东西填喂，倒真有几分待宰的猪羊的味道。
　　他讪讪地笑了几声，说道：“这……这我倒是不知……”
　　他话音刚落，就瞧见红叶轻轻瞥过来的一眼，眼里似有几分轻蔑，忙又接着说道：“不过，依照你的性情，不会平白无故在这种地方购置别院，你做事自有自己的道理。狡兔尚且三窟，何况是你红叶。”
　　红叶听了这话，不由得轻笑起来，“你倒是会说话。”红叶说着伸手理了理鬓发，接着说道：“这里叫做白河镇，翻过镇子东边的悬崖再往北走十五里山路，就是白沙湖。”
　　白沙湖——这三个字轻飘飘的，沈青心里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他惊讶道：“白沙湖？！就是那个水浅识沙白，洞深隐潜蛟的白沙湖！”
　　红叶点了点头，“不错，也就是龙吟窟的所在。”
　　白沙湖，龙吟窟，沈青好歹也在江湖里浪荡了十几年，那些关于龙吟窟的传闻自然是听说过的，他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龙吟窟，江湖中传闻龙吟窟里奇珍异宝无数，你重重算计，想必是看中了里面什么东西。”
　　他说着，长长叹出一口气，“说吧，你要什么，我帮你取来。”
　　红叶闻言嗤笑，“凭你？”言语间红叶的袖间银光闪动，他看着沈青，嘴角轻轻勾起，“你觉得，有什么东西，是我红叶拿不到，你能拿到的？”他顿了顿，复又加上一句：“也不瞧瞧你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说的轻蔑，沈青却一点也不恼，脸上似乎还隐约透出几分喜色来。
　　红叶见他这般模样，脸上笑意愈深，“前些日子给你的剑谱你可参悟了？记住了就烧了它。”
　　沈青点了点头，答道：“恩，只是，虽然记住了，有些地方却始终参悟不透。”
　　红叶摇了摇头，笑骂道：“我费尽心思得来的绝世剑谱，要是这么简单就被你参透了，岂不是笑话。”
　　他说完，又仔细地看了沈青一番，这才缓缓说道：“不过，我倒是知道，你是哪里无法参悟了。”
　　沈青听这话来了几分兴趣，他凑到红叶身前，一副讨好的模样，说道：“哦？说来听听？”
　　“沈青，我问你，剑，是用来干嘛的？”
　　沈青微微一愣，旋即答道：“这……个人有个人的见地，与我而言，仗剑江湖，一世倾怀，剑，是用来行侠仗义的。”
　　话音刚落，就见红叶摇了摇头。
　　沈青刚要开口，红叶忽然往后退了一步，他看着沈青，一字一句道：“这都是表象，沈青，你记着，不管你用剑来做什么，剑，终归是凶器，凶器，便是用来杀人的。你的杀意不够，所以参透不了。”
　　似一语惊醒梦中人，沈青的脸色微变。他望着红叶的眼睛，往事宛如流水，他又想起那一天剑客的眼神，还有剑客凌厉的剑法，他想起那些与他交手战斗过的人，朋友亦或是敌人。
　　他忽然开始怀疑其自己手中的清秋剑。
　　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反驳红叶的理由，可是他又觉得红叶的话毫无道理。
　　红叶见沈青如此，轻笑道：“或许你还没遇见这么一个人，能让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万剑穿心。”
　　“……会……会有这么一个人么？”沈青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手中的清秋剑。
　　红叶因这一句话笑起来，“会的，一定会的，呵，若是没有，我便用银针将你的六识放大，再用百余种阴毒手法折磨你，白天用刑，晚上在用九虫续命膏为你续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恨我入骨。”
　　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传来一个温和清雅的声音，而红叶的笑，在这声音中，显得越发张扬肆意。
　　“我教你的太素银针可不是这么用的，还有，小顾，九虫续命膏这种邪门歪道的东西，你是哪里得来的。”来人一袭白衣，一头长发乌黑，只用一根桃木的簪子挽着，空气中因为这人的来到而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药香，而这人的样貌也如同这淡淡的药香一般，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红叶面上笑意不减，“东方绝，你再晚来几天，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东方绝笑道：“有什么人能动得了你顾红叶。”
　　就好似在回应他一般，屋外忽然响起一个清亮的声音：
　　“清秋剑沈青，漠北神医东方绝，千机公子顾红叶，公子啊，这小小院子里，还真是热闹啊！”

　　枫晚第一卷清秋剑完结

作者有话说

　　第一卷终于完结了，至于第二卷……可能还要等广播剧开始制作了才开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