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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Chapter 10: 看不见的彼此 ...

  •   有的时候,很多人避之不及的地方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能让心灵得到解放的场所。
      比如说海边,又比如空旷无人的废弃别墅。

      玛丽亚并不能理解某些人类这种避世的做法,她此刻会来到这里纯粹是想要找个地方好好地,安静地研究一下她无意间在图书馆里淘到的几本旧书。

      坐在已经被锈蚀得凹凸不平的椅子上,她一点点认认真真地翻看着那几本书。书中的故事很简单,讲的无非是人们之间又一个曲折的恩怨。但是让玛丽亚感慨万千并最终买下了书的是这其中的一副插图,图画中清秀到没有丝毫烟火气息的少女便是前几天还见过面的阎魔爱。虽然玛丽亚答应了骨女他们不再主动调查她们,但是这样无意间得到的线索显然算不得违约。

      从书中玛丽亚渐渐得知早在五十年前地狱少女便行走在这个城市里做着为人们消除怨恨的工作。

      而那时的自己呢?那时的自己又在这个世界的什么地方?和什么人在一起?
      玛丽亚忽然觉得有的时候,太过漫长的生命总是会让人忘记一些东西。不管她想或者不想。

      她没有想过会有人在她看书的时候忽然出现在拐角处,因为就算是以她的标准来看,会到这个地方来找寻心灵安慰的人都绝对称得上是异类。

      又是一个和世界格格不入的家伙。

      玛丽亚从屋檐边探出脑袋看着那个安静到没有丝毫攻击性的少女想。如果玛丽亚愿意那么她的行踪可以不被任何人发现,所以在听到少女出现的那一刻玛丽亚就翻身跃上了屋顶。此刻坐在屋檐下的少女就这样安静地一个人发着短信,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偷看。玛丽亚不知道少女的名字,但是手机屏幕上[银莲花]三个字还是让她生出了一点点好奇。

      银莲花,花语是凄凉与寂寞。
      会用这样的网名称呼自己必定是背负着什么难言的苦楚吧?
      玛丽亚想着,但是她还是选择没有去打扰那个少女,因为至少,她现在看上去是开心的。

      而她的人生,还显然没有糟糕到需要玛丽亚这个素不相识的外人介入的地步。
      苦难也好,宿命也好,每一个人都有着各自要背负的东西,没有人能够真正帮到谁。
      这是玛丽亚追逐着地狱少女的脚步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总结出的道理。
      而她自己,在找到她真正想要的东西之前,也注定不会真的为了谁停下脚步。

      之后的好几天,玛丽亚常常会在同一个地方遇到那个少女,每一次都是在玛丽亚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研究手头资料的时候。那个少女出现得如此频繁,让玛丽亚不禁开始怀疑那个看上去文静乖巧的少女其实是个逃课留级的差生。

      她的想法不久就得到了证实。

      [今天又没有去学校]

      [家里也是学校也是,哪里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地]

      [学校里的人际关系非常复杂,就算是不喜欢也只能顺着大家的意思。]

      [我真的很累了。]

      所以才逃到了这里求得心灵的安慰?
      玛丽亚像往常一样从房顶上看着她想。

      这样的苦恼硬要说的话玛丽亚并不能真正理解。虽然自己现在的身份也是学生,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对那些教室里的潜规则真正上心过,向来都是我行我素。而她交换生的身份也让她在这方面多少被大家用说不上是优待还是排挤的方式进行了冷处理。她不在乎,但是并不代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为此深深感到痛苦的人。

      这一刻玛丽亚忽然意识到也许就在自己的那所学校里,那无数看似欢乐的笑脸之下也会隐藏着数不清的苦楚。这就是为什么地狱少女会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她身边了吧?

      她看着那个暂且被她称作银莲花的少女陷入了难得的沉思。

      出于好奇,第二天明明手上没有可以翻阅的资料,玛丽亚还是在放了学之后一个人走到了那个废弃的别墅旁。果不其然今天那个少女还是准时出现了,但是不一样的是今天和她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年轻的男子。

      [真是想不到啊,银莲花就是泽井你啊]

      [我没有故意想要欺骗你,对不起,我没有其他发泄的方法。]

      [老师你不用自责的,是老师你的一番话才让我解脱了。]

      原来这么长时间以来互通短信的对象竟然是自己的老师么?这还真是有意思的巧合呢。
      玛丽亚想着,同时直接从别墅的房顶上跳下轻轻落在了二楼的阳台上。

      [其实要道歉的人是我才对,我在地狱通信上写下了老师的名字]

      一听到地狱通信,玛丽亚顿时来了精神,她放低了身体斜坐在阳台上努力试图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尽量靠近这两个人。果然,所有的痛苦与纠葛最后都要流入地狱么?
      不过就现在的状况来看,她们或许能有个好的结局也说不定呢。

      [你遇到了地狱少女么?她是怎么样的人?]

      [我说不清那种感觉,但是总觉得是个非常寂寞的人]

      寂寞么?玛丽亚抬头望着橙红色的天空想着,眼前浮现出的是记忆里七童寺的样子和那本古老的旧书中阎魔爱不变的容颜。这样重复了不知道多少年,带走了不知道多少的怨恨,肯定会寂寞的吧。

      [这样啊,那我也好想要见见她呢。]

      [能不能将我放逐到地狱呢?摆脱了,我实在是厌倦了现在的一切。]

      [也许地狱能够轻松一些呢?]

      那个老师突兀的要求让玛丽亚顿时没来由地感到火气上窜。他也许不知道和地狱少女结定契约的人会有怎么样的下场,但是将别人放逐地狱便等于背上了终身的罪孽,到那时那个少女就算再怎么逃都不可能求得心灵的平静了。他想必是知道的,但是既然知道,又如何说得出如此自私的要求呢?
      玛丽亚没有出声地离开了那个地方,没有去听她们接下来的对话。

      她耳边只是听到了自己心里那个小小的期待悄然破碎的声音。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然而还没有走出多远,她就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影。她又一次被人跟踪了。这一次,她明知身后有人却只是淡定地继续向前走着,然后在一条很窄的小巷子里,她突然暴起,趁对方不备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黑衣人慌乱中开枪射击,但是却被玛丽亚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高速回转给躲了过去。

      [说,是谁叫你来的?]

      玛丽亚的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她动了动手指,让护腕上伸出来的钢爪轻轻勒进了对方的血肉里。同时另一只手将黑衣人的抢直接一把捏碎。

      那个被抓住的黑衣人显然没有料想到一个小姑娘的力气竟然如此惊人,他挣扎着想要逃脱却根本无能为力。他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用眼神不断示意玛丽亚去看一个地方。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玛丽亚看见了站在拐角处的那个女人,对方红色的大衣像是跳动的火焰,竭尽一切的可能昭示着她的存在。对方看着她的眼神也像是一只肉食动物在看着她的猎物。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玛丽亚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会对自己生出这么大的敌意,但是既然对方不怀好意自己也绝对不会跟她示弱。她看了一眼被自己抓住的黑衣人,接着右手一下子收紧,尖锐的钢铁直接划开了黑衣人的喉咙,几乎将他的头整个切了下来。黑衣人甚至没有发出一声惨叫就直接倒了下去。

      玛丽亚一把丢掉尸体,挑衅地看着那个女人,她甚至没有去擦溅到脸上的血。

      那个女人显然想不到玛丽亚会真的痛下杀手,然而她眼睛里的震惊只有一瞬。很快恢复了镇定的她在回敬了玛丽亚一个充满恶意的眼神之后便踩着夸张的高跟鞋径直离开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玛丽亚目送着她消失,同时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她没有去管那具尸体就直接离开了,反正在她走出巷子之前,地上跳跃着的蓝色火苗就会将先前发生的一切彻底燃烧殆尽。

      她很少杀人,但是今天她心情非常不好,她需要做点什么。
      血和死亡能暂时缓解那种忽然而来的愤怒,那个女人显然是挑了最错的时间出现在了最错误的地点。所以玛丽亚并不为她的所作所为感到任何不适。

      玛丽亚本来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去那个废弃的别墅了,但是第二天一下课,她还是不知不觉拐到了那里。这一次她没有期待任何人的出现,但是当她刚踏上门前的水泥路时就发现有人已经在她之前赶到了。还是那个少女,只是这一次,她是一个人。

      她的手中此刻正拿着玛丽亚非常熟悉的黑色草人。

      玛丽亚赶到的时候少女正好解开了草人身上的红线,她的手因为过于强烈的情绪一直都在颤抖。解开红线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似乎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于是在草人被一阵怪风带走的时候少女也同时流着泪跌坐在了地上。

      玛丽亚硬生生收住了脚步没有走进那个别墅的大门。她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还是转身离开了。

      有人把地狱当作极乐世界,却忘记了在人间还有一个灵魂会为了他而永远徘徊再也找不到归宿。
      人可能就是这样自私的生物吧,明明就在眼前,却又看不见彼此的存在,不关心彼此的感觉。

      玛丽亚觉得自己从今天起是真的再也不会回来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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