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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Chapter 11: 死亡人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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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崎橙子的人偶展出进行得非常顺利。当然所谓顺利也只是用橙子自己的标准。
用她的话来说，这些作品是做给懂得欣赏的人的。玛丽亚并没有从艺术的角度来解读橙子的话，因为同样身份是魔术师的她知道，能够读懂这些作品的人，必定也是有些造诣的魔术师，是她和橙子的同类，或者是敌人。
来看这个展览的人其实非常少，少到用一个手指都数得出来。橙子的作品风格从各种意义上都不符合这个城市里大多数人的审美，这一点参与了制作的玛丽亚比谁都清楚。那些姿势各异的人偶，明明没有生命，但是很多时候却给人一种非常强烈的活着的感觉。
玛丽亚觉得这也许就是大多数人不喜欢橙子这些作品的原因。没有人喜欢在一个明明没有生命的死物身上感觉出［生］的气息，没有人喜欢被一个死物若有若无的视线注视着。
除了一个人。
在这样一个门可罗雀的展厅里，稍微注重观察的人就不难看到那个少年。很平常的打扮，像是中规中矩的应届高中毕业生。在玛丽亚的眼中这样的一个少年和展厅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玛丽亚的视线没有办法不落在他的身上。
和大多数看过一眼就皱着眉头走开的人们不同，那个少年似乎对展厅里的一切都特别感兴趣，他从每一个人偶面前走过，认真地研究着标签上的一切信息。他的视线最终长久的停留在展厅一角的一个人偶身上，那是玛丽亚也参与了制作的几个特别的作品之一。玛丽亚记得人偶身上那套紫蓝色的和服还是她帮忙缝制的。她看着那个少年出神的望着那端坐在展柜里的人偶，那样灼热的眼神仿佛是在看着一个熟悉的人。
等到玛丽亚在展厅里又转了一圈回到原地的时候，那个少年还站在原来的展柜前，但是这一次，他的目光已经离开了那个人偶。玛丽亚看见他正拿着笔刷刷地在一个本子上写着什么。
这两天迦蓝之堂估计要多出一个狂热的粉丝了吧。
玛丽亚看着那个少年这样想着。
他并不知道，不久的以后，那个叫黑桐干也的少年将会成为橙子的助手变成迦蓝之堂里的常客出现在自己身边。但是那些就都是后话了。
“哎，现在的艺术家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是啊，这些人偶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不舒服。”
“还是去看看大师的作品吧。”
“氏家境月老师对吧。听说展出就是这几天呢......”
来来往往的人们看过橙子的作品之后，大都是留下一句毫不客气的批评。但是在他们的对话中，氏家境月这个名字却总是被反复提起拿来和橙子做比较。
玛丽亚听着她们的对话，默默将境月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在展出的当天，玛丽亚想方设法弄到了一张票。然而站在那些人偶面前，被人们或是真心或是虚假的赞美所包围的那一刻，玛丽亚感觉到的就只有失望。
她不喜欢这些所谓大师的作品。
她看着那些被包裹在寿服之中的人偶，那种扑面而来的绝望气息让见惯了悲剧的玛丽亚都感到有些不舒服。她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喜欢这些满是负面气息的作品。
“这个世界不就是这样么？人心如此黑暗，自然会被同样阴森绝望的东西吸引啊。”
老者熟悉的低沉声音在玛丽亚背后响起，她却没有回头去看。
“你来这里可不是来找我的吧？”
“是啊，我们是为她而来呢。”
老者指着展柜里一个穿着新娘嫁衣端坐在那里的人偶说。
“还有，我的名字叫轮入道。不要总是你啊你的，这很没有礼貌。”
老者说这转身隐入了人群中，只留下玛丽亚一个人对着那个人偶发呆。她不明白这个人偶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是她却没有机会去问清楚了。
“你不觉得这个人偶很特别么？她的眼神，就像是在向我们求救一样。”
“你是说这个人偶是你们的委托人？”
玛丽亚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少年，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当然不是，但是我们知道这个人偶的原型是谁。而她需要我们的帮助。”
“你为什么要来告诉我这些呢？我以为我已经跟你们没有关系了。”
“骨女之前似乎说过我们也许可以有缘再见，当时我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我相信了。”
“你不是柴田一，所以我们不需要出手阻止什么对不对？”
“当然不需要。我说了我不会妨碍你们，我只是想要找到我要的东西。”
“那是什么呢？”
“一个答案，一个解开我所有迷惑的答案。”
“很巧呢，我也在找这样一个答案。”
一目连看着玛丽亚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不知不觉心里的话居然就脱口而出了。
“我相信我们会再见面的，所以现在你愿意跟我去见见我们的下一个委托人么？”
“哦？你们居然同意我插手了？”
“不，这只是我个人的意思，我觉得也许这里面有我们都在找的那个答案。”
“你还愿意跟我来么？”
“当然愿意。”
于是玛丽亚就这样简单地跟着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少年离开了境月的展会。
氏家的宅邸很大，但是远远看过去却给人一种格外空洞阴森的感觉。玛丽亚坐在院墙上看着屋里的仆人们进进出出，一连目则抱着手臂站在墙角下用另外一只眼睛观察着屋里的情况。
他们都没有说话，但是这一幕却是意外的安静和谐。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在夜风中等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玛丽亚终于见到了那个新的委托人。果然不出所料，对方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子，面容精致如同人偶一般。从她走路时小心翼翼的步伐和生怕被人发现的惊慌的眼神，玛丽亚一眼就看得出那个女子是非常谨慎，性格柔和但却软弱的人。
这样的性子嫁到了氏家，任人摆布可以说是在所难免的。
然后玛丽亚就看到了那个见过无数次的黑色草人。月下的深宅大院里，美丽如同人偶般脆弱的女子手握能将人流放地狱的草人最后一次默默祈祷着。如果境月看见这样的场景，一定会兴奋得发狂吧，因为就连玛丽亚此刻都无法从那个女子身上移开视线。
那样绝望的美丽是如此动人心魄。
那么女子也许不知道，她其实从一开始就无法摆脱人偶一样的命运。那天生属于她的美丽让她注定会被毁灭的力量缠绕无法逃脱。
“真是可怜啊，为了孤儿院里的人们说什么也不能揭发对方的恶行，只能自己默默忍受。”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运也说不定呢？”
玛丽亚看着一连目认真地说。一目连也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
玛丽亚知道他的心里也没有一个答案。
女子祈祷的声音细细地响起在黑夜里，遮盖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于是直到那个人走到了跟前，玛丽亚和一目连才反应了过来。
“啊，好美啊。”
是境月，玛丽亚本来以为自己坐在对方的院墙上的样子肯定会被当成小偷。但是境月却只是呆呆地看着她，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你很特别，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子。”
她大声称赞着玛丽亚，似乎并不在意她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自家的房子附近。
一目连很是时候地默默离开了，只留下玛丽亚一个人面对着明显精神不太正常的境月。
“好想照着你的样子做一个人偶啊，只可惜你不会跟寿服相称呢。”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给你单独设计一套衣服，一定很好看哈哈。”
玛丽亚没有说话，她看着境月，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双眼睛，哦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睛......充满了野性。真的太美了。”
境月显然是陷入了突如其来的狂热之中，她一边倒退着走回自己的宅子里，一边还留恋地看着依旧坐在院墙上的玛丽亚。玛丽亚看着她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话。从眼角的余光中，玛丽亚已经看清了那个新娘解开红线的动作，她脸上的仇恨表情是无法伪装的。她知道氏家境月只要一走进那所房子里，就再也不会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跳下了高墙在夜色中离开了那所房子，她身后忽然有一声拔高的惨叫穿透了黑夜又迅速消逝。
也许爱某一天会在地狱里看到一个以她为原型的死亡人偶吧。
玛丽亚边走边想。
咔嚓一声，就在玛丽亚就要将那所房子抛弃在身后之时，她听到黑暗中传来了相机快门的声音，接着一片寂静中响起了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一定又是那么女人派来的吧。
玛丽亚听着那逃命一样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却没有去追。
她开始有点惊讶于那个女人的执着和胆量了。
不过既然对方发出了战书，自己又怎么可能不接呢？
玛丽亚看着平静下来的夜，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