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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卖身为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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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树林出来后,梅生便向路人询问了前往都城文都的方向。这时她才发现原来她之前所在的破庙并不在文都,而是临近文都的一个小县城,正好位于文都的反方向位置。既然已经问清楚了去往文都的路,她立刻便动身往文都去了。
幸好这林子距离文都已经不远,路上梅生几次差点昏阙,停停走走一路的她终于赶在关城门之前到了文都。
说来,她之前所患的瘟疫虽然已经好了大半,却并未痊愈。昨日的刘大夫给她的药方,她虽然一直携在身上却毫无用处,她的身上毫无分文,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随身物件可以换钱。她只好拖着这半吊子病躯走。
由于近些日子文都周边的几个县城疫情都较为严重,文都城门对进出文都的人流管制也更为严格。把守城门的一众官兵一瞧梅生衣不蔽体,手脚还有血块没清理干净的样子便立刻拦下了她,理由是担心放她进城会传染疫情。
梅生又确实还未痊愈,不能够理直气壮地接受疫情检验,只好讪讪离去。
不过,她当然也不会就此放弃。
第二日文都的城门被打开时,人们发现在文都城门外跪着一个瘦小的女子,浑身破破烂烂,手中却拿着一块还算完整的旧布,看起来似乎是她从自己本就布料缺乏的衣裳上撕下来的。而这块布上有四个暗红色的字:卖身为奴。
卖身为奴的场景并不少见,不过一个衣不蔽体的小乞丐卖身为奴可能没什么人会有兴趣。果然进出城门的人流虽多,却并没有人上前询问。一整天下来不过三个人上来询问,不过梅生的回答一律是:“非清正廉明之府不入为奴。”
梅生深谙吴列爱名声的做派,这番卖身为奴的把戏不过是为了引起吴列的注意。文都不小却也不大,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位处高处的人所知。
她要做的不过是等。
在在城门口卖身的第三天,已经有好些人过来围观她了。大部分都是对她指指点点,认为一个小乞丐也敢这样自命清高。不过也有些心善的民众,见梅生面色苍白瘦得可怜,给她施舍了几个肉包子。她也没推拒,谢过之后便吃了。进不去城门,身上又没有钱,她确实也饿得很。
而在第五天,梅生已经虚弱无力,以为自己估算错误,等不到吴列来便要再次死去的时候。
吴将军府衙的管家王叔却突然出现了。
见到王叔向她走来时,梅生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王叔一直很疼她,她以为王叔来带她回去。王叔却突然开口:“丫头,我是吴将军府上的管家,府中正缺人手,你可愿意跟我走?”
梅生心里激动,没有血色的嘴唇张张合合想要说好。不远处却有一个轻佻的声音传来:“慢着——”
然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色的正红。梅生仔细看了来人的脸,发现这倒着实是一张俏脸,虽是男子,眼角眉梢却别具风情,而这对微微眯起的挑花眼现下正仔细地瞧着跪在地上卖身为奴的她。
梅生不愿意节外生枝,将眼光从红衣男子的身上移开,转向了王叔:“谢将军府垂帘,小女子……”
然而,“愿意为奴”四个字尚未出口,她便昏了过去。
“哟,这小乞丐擦洗干净了长得还挺秀气的。”
“可不是吗,不过世子爷带这么个小乞丐回来是怎么回事儿啊?脏兮兮又病怏怏的,这手脚上还都是伤,咱王府里还缺这么个使唤丫头不成?”
“李妈,这你就不懂了吧。世子爷如今已十八岁了,懂些事儿了。带个丫头回来指不定是当通房丫头呢!”
“这我可不信,这丫头没给她洗干净之前那个德性咱家世子爷能看得上?”
“诶,你说的也有道理,按说要当通房丫头,多得是家世清白的姑娘往上贴呢!不过,也指不定是世子爷就好这口啊!”
梅生听着这些谈话声,感觉自己的身体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但却有几双满是茧子的手正将她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她略有些吃力地睁开了眼,看见摆弄自己的是几个似乎常做粗使活的老婆子。
她见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被上了药,衣服也换了件干净的,挣扎着坐起身,询问道:“敢问几位婆婆,这是何处?”
“丫头,你可醒啦!这儿是立王府啊!”其中一个老婆子立刻回道。
立王府!她要去的分明是将军府!她猛然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那个一身鲜红地男子,一定是这人坏了她的事!
正想问几位婆子那红衣男子在哪儿,另一个婆子却按耐不住抢先开口:“丫头,世子爷让人把你丢给我们让我们看着处理,也不知世子是存了什么心思。你可还记得世子对你说过什么?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好办事。”
“世子?”梅生一脸疑惑,“抱歉,我着实没见过什么世子。只是个先前在城门口卖身为奴的小乞丐。”
其中一婆子一听这话立马接茬:“唉,我就说嘛!少爷怎么可能看得上这个脏丫头,这要真瞧上这丫头,也不会丢给咱处理了。原来就是个外头买的小婢子。”
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婆子,此时也终于开口:“小丫头,你既然醒了,把自己拾掇拾掇后将这块地方也给收拾干净了,然后再到后院来找我。”
说完,一众婆子便跟着那最后开口的那个婆子一同出了房门。
梅生此时已然全身酸软无力,却还是努力从床上下来,站定在地上。看着一室的水盆、脸巾、还有原先在她身上现在已经被随意扔在一边的破衣服。她想,她的奴役生涯也算是正式开始了,被人照料的日子也到了头。
她虽然来到礼文十五年已有半月光景,对这些粗使活计却依然生疏,忙活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些东西该放到哪里,多余的又该扔到哪里。踯躅了半天,还是之前吩咐她的那个老婆子见她久久不来后院,过来却发现她一头雾水的样子,老婆子厉声呵斥了她几句,跟她说了该怎么做,才终于把这件房间给收拾完了。
梅生才松了口气,老婆子又发话了:“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阿生。”她知道大户人家对下人的名字也讲究的很,梅生这个名字自然是不能说的,她便只说自己叫阿生了。
“嗯,看你这样子,干活是完全不在行啊?”
“阿生家本算殷实,但父母两年前外出遇险,阿生四处乞讨为生,实在无处可去,只好卖身为奴。”梅生胡乱编了个借口为自己解释。
“这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不能因为你什么都不会便饶了你,世子既然把你带回了交给我们了,我这个老婆子也只有按府里的规矩来。”
梅生又惊又怕,只有唯唯应诺。
后来,梅生知道了那个老婆子是刘妈,从不对手下的人心慈手软。而那天,刘妈让她把一整个后院都给扫了,并且还罚了她那天的晚饭。刘妈对她说,扫院子是她的分内之事,而罚晚饭则是因为她手脚不利落,
梅生心里委屈,却从没有表露过不满。她虽然委屈却也理解刘妈管教她的手段,在这王侯府邸做事,总得面面俱到,总要为自己安身立命着想,谁都犯不着为一个不知从哪儿来的小丫头求情。她在王府做着最底层的下人做的事,传说中的世子不曾露面,那个红衣男子她也没有见着过,更别说她想去将军府报复吴列了。
不过,她记得吴列与沈复念成亲是在礼文二十年,现在还有五年的时间够她准备,她想自己是来得及让那人付出代价的。
在这之前,她还是只能在立王府做个最低端的小丫头,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她会偶尔跑到王府的医药库向仁善的柳大夫按之前刘大夫给的方子讨些药治治自己身上不知是否痊愈的瘟疫。而半年之后,梅生已经从对什么都一窍不通变成了一个对所有杂活都能包揽的小丫环,她还常常有余力帮别人干活,刘妈看她的眼神也终于不再闪着幽幽的冷光。
这时,梅生也终于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在就这立王府呆着当个粗使丫头一直到老死。这可不是她千辛万苦来这里的原因,于是她在夜深人静时会偷偷地筹划着该如何逃出王府去将军府而不被人发现。但是,她最后都会意识到,进王府不是易事,而从这王府逃出去更是难上加难。
就在梅生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她被传至了世子爷的书房,再一次见到了半年前那个让她没能混进将军府的那个红衣胜火的男子。也才明白了,当日的红衣男子便是立王府的世子爷。
而那个男人依旧是一身的鲜红色,身子随意地靠在软椅上,乌黑的长发与红衣相衬,领口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放肆地敞着,便可以看到男子如玉色般温润的肌肤,还能隐约看到浅浅勾勒的两道锁骨,精致勾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