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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失踪 ...

  •   严诺失踪了。
      就在高扬的婚礼上,方舟和温梁见过面回去就不见严诺人影。
      问林立,林立说他接了一个电话后就说有事突然先走了。
      有事先走,告诉了林立,却没有告诉他。
      方舟不明白心里为何如此不爽。
      是因为严诺离开没有跟他说?不对,也没有非要告诉他的理由啊,他们又不熟。
      可是,他也照顾了严诺这么长时间,怎么说好歹也算半个室友吧。
      当然,方舟是不会承认自己和严诺之间有什么关系,理所当然的认为提前走打声招呼是人之常情。
      可潜意识中有一道清晰不容忽视的声音在回响:就算要走,发条短信总可以吧,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方舟觉得自己并不是非要期待什么,只是认为不告而别很不礼貌。
      恩,仅仅是很不礼貌罢了。
      就这样,方舟就自顾自的闹起了别扭,原本跟温梁见过面后不太愉快的情绪,在严诺消失后将他的烦躁推上了顶点。
      碍着高扬的面子方舟没有提前离席,但之后的婚宴上方舟就一直摆着扑克脸。
      林立看他憋着气却不发作的样子有点替他担心,就让他给严诺打个电话。
      方舟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气呼呼的说:“不打!”
      林立只好继续吃他的饭,把份子钱吃回来。
      打个电话发个短信,硬着头皮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是方舟在心里不爽的同时有隐隐产生一丝不安。
      回到家的时候,看到家里空无一人他明白了这份不安的缘由。
      脱下西装狠狠的摔在地上,方舟捂着嘴把自己抛进杂乱的大床。
      走了也好,一了百了,这样以后就不用再被他纠缠了,真好,人生得到解放了啊!
      可是,为什么眼睛里面湿湿的。
      方舟,你没出息了啊!

      严诺这个人说起来死皮白赖,但在道上是一等一的正直义气,二圈儿曾和方舟闲聊起严诺的光辉往事时,字字句句间都露骨赤裸的表达着对严诺的钦佩崇拜。
      “当时老大一拳一脚把那些兔崽子们踢飞,那一刻,我就在心里下了决心——我要认他做老大,我要跟定他了!”
      二圈儿对严诺用情极深让方舟叹为观止,本来他很想跟二圈儿说:他的表情简直就像被山野村夫从豺狼口下救出的乡下丫头誓死要跟对方私定终身一样。
      一个蠢,一个二。
      虽然不明白到底严诺身上藏有怎样的人格魅力吸引着二圈儿这种头脑简单的人要跟着他浪迹江湖,但有一点是方舟也不得不认可的——严诺是个体贴仗义的人。
      从那次跟严诺去警局赎王辉,方舟看出了严诺对待自己的朋友兄弟都是十分仗义真诚,尽管对方曾经背叛过他。
      也是那一次,方舟从严诺口中第一次听说了赤字头的名号。
      赤字头,方舟并不陌生,几年前在道上叱咤风云的神秘组织。以前方舟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律师,就已经接过几起起诉赤字头的案件。他也挪用不少人际关系调查过这个组织,奇怪的是,就算对方通过灰色手段消除过不良记录,但赤字头家底却很干净。正因如此,一直找不到能证明赤字头威胁原告方的证据,很多案件最后不了了之。但方舟听说过,赤字头不能算是□□,似乎和警方有着某种关系,甚至可以说是为警察办事——□□的卧底,因此那些案件都被警方干预,甚至被消除档案。
      不管是不是道听途说,方舟至此不再接赤字头的案子,也不愿淌这趟浑水,他是良好市民,两袖清风是非分明,为民服务前提就是自己的底子要清清白白。
      方舟听王辉说过,赤字头垮了以后群龙无首,而严诺似乎成为了新一任当家,二圈儿也曾无意间提醒过,并非严诺仇家多,而是看不惯赤字头的人都来找严诺,所以那次来接自己的路上,严诺就被偷袭了。
      冷静了一天的方舟也想过,会不会严诺并不是不告而别,而是情非得已,这年头嘛兄弟有难约个架神马的,以严诺的个性应该不会置之不理。所以,他不回短信不接电话,很有可能当时正在某一个地方跟人干架——反正这种暴力不讨好的事跟他也没有关系。
      不对不对,他才没有胡思乱想,他是理智的,他只是在理清严诺失踪的原因罢了。
      他也没有那么在意,只是出于好心为他担心一下,不对,也不是担心,这是人之常情。
      对,人之常情,他又不是冷血的人。
      他是一名律师,有着公正的判断和敏锐的分析能力,他要冷静,说不定明天晚上那个家伙又会厚着脸皮不要脸的翻进家里蹭吃蹭喝。
      方舟坐在沙发上,无神的盯着厨房吧台上放着从店里叫来的外卖。
      他可不是有意为严诺带的,只不过是严诺带他去的那家土菜馆饭菜很好吃所以下意识点了几盘小菜罢了。
      反正他吃不完严诺回来会自己消灭光,恩恩,如果他回来了满身是伤自己就不要再过问他离开的原因。
      外面那么危险,他也不是没良心的人,大不了就当做不知情再留他在家里住几晚好了,他要是乱来就把他踹到客厅。
      方舟如此心安理得的想着,却连饭菜一口都没动过。
      他不饿,所以不想吃。
      瓦罐鸡,小龙虾,鱼香肉丝,干煸四季豆……
      不知不觉买成了他最喜欢吃的菜色。
      手边的文件头一回像高中刷题的考卷一样无聊,习惯性的去摸眼镜才想起来眼镜还放在严诺口袋里没有拿回来。
      凌晨两点了,饭菜都凉了。
      我在这里干什么呢?
      方舟苦笑,把文件丢在一边,回卧室脱衣服睡觉。
      严诺,你有种就别回来。
      把短信发出去,这是严诺失踪三天以来发出的第三条短信,也将是最后一条。
      第一条:还眼镜!
      第二条:还钥匙!
      第三条:不用还了。
      不用还了严诺,本身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感情的事你情我愿,从一开始你来招惹我,我也给过你机会。
      方舟就是这么固执,说他感情洁癖也罢说他斤斤计较也罢,在和严诺的相处的时间里他无时无刻提醒自己要保持距离,唯恐陷入他的包围圈内。这个奇怪的人突然闯进他的生活中来,来势汹汹,好像唯恐天下不乱似的要将他的冷静理智搅得一团乱麻。可方舟没有全盘戒备,却早已在心里画上一条警戒线,虽然他清楚的明白自己永远不会像普通人那样,可现实的冲击也会让他对同性的好感保持谨慎。
      毕竟,真正能坚持下来的人都有多少?
      抱紧被子,拼命甩开脑海中一张欠扁的脸。
      再怎么小心有什么用,那个混蛋还是跑到心里来了啊。

      最近方舟的样子林立都看不下去了。
      一个上午小律师都摆着生人勿近的脸色,同事们都退离三分,除非有要紧事谁都不敢主动找他说话。偏偏老张这个没眼力见儿最近又把事务所的单身汉们调戏了一番心情大好,瞅到自己最欣赏的小方律师也愁眉苦脸,乐颠乐颠的凑到方舟身边问了句:“哟,小方啊,怎么不开心?失恋了?被人甩了?”
      事务所男男女女同时倒抽一口凉气。
      老张啊,不自觉到一定境界那就是蠢啊!
      可老张不自知,继续火上浇油:“不会跟不久前追你追的挺乐乎的那个小伙有关吧?”
      众人咋舌,纷纷退离以老张为中心五米的范围内。
      方舟对女人没兴趣这件事虽然只有林立高扬最清楚,但有眼色的同事们私下还是偷偷了解了一点方舟的喜好。但是不确定的事,大家都不敢乱说,只有老张这种神经大条还硬要往对方伤口上戳的小老头最会惹事。
      眼看方舟脸色越来越青,林立立马站起来打圆场:“最近小舟不是接了一桩房地产商的官司吗?看他的样子肯定是最近熬夜加班累得不行,你们也别凑热闹了,都忙自个儿的去别给咱小舟添乱子。”
      老张偏不信林立的一面之词,他就觉得自从那个严诺闯进事务所和小方大闹一通后,小方律师整个人都不对头了。有时候魂不守舍,有时候焦虑不安,还有啊上次问他需不需要介绍对象他居然想都不想一口气回绝,你说说,现在这个女多男少的现实社会,急着娶媳妇儿过门的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咋就小方不急不慢,不见他张罗也不见他和谁关系密切。老张这左冥思右苦想,头发愁秃了一圈都没整明白这恒亚第一台柱方舟律师的心思。但是啊,综合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一些事,以及最近小方律师浑浑噩噩的状态,老张那鬼机灵的心眼再一打量,算是摸出了个结论:估摸着小方律师对女人不感兴趣啊!
      为了证明自己的结论,老张这才一大早揪着不在状态的小律师刨根问底。
      林立暗骂老张多事,这人家的感情生活你瞎掺和个啥,人家都没整出个甲乙丙丁,你还非要问出个名堂。再说了,这跟你有关吗?
      林立没好气的把老张撵走,又拉着方舟跟他说:“晚上一起喝酒去。”
      方舟敲着键盘头也不抬,说:“好。”

      下班后方舟和林立来到异度,两人一人点了一打啤酒。
      开了瓶盖,不用多言,碰了瓶,就咕噜咕噜先来灌了一大口。
      一鼓作气先喝了一瓶,林立突然笑出声:“记得上次这么痛快喝酒,还是你和高扬合伙开了律师所的那一次,那天真的喝了好多,全醉倒在路边还是我叫了车把你们这些醉鬼统统送进酒店。”
      方舟开了第二瓶酒,接着林立的话茬:“我记得那天,高扬带着小光,我带着温梁,四个人聚在一起都在为彼此开拓新天地而欢呼庆贺。”
      “学长,你为什么选择做律师?”
      方舟灌了一大口酒,苦笑:“不知道,或许我曾天真的以为自己可以通过法律手段为我这样的人寻求一点存在的空间。”
      “为了和温梁?”林立问。
      方舟点点头,没有否认。
      “学长,像你这么勇敢的人并不多。换做我,我是做不到。”
      方舟开了第三瓶酒,眼角开始被逼出了泪花。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和普通的男生不一样,这种认知发生质变的时候他还在上高二。有一次晚自习结束,他被隔壁班的一个男生拉到墙角强吻,从那一刻起方舟突然明白了“异类”的含义。也就在那一天,他向母亲亲口承认自己是同性恋,以后都或许可能无法娶妻生子。方母的反应没有预料中歇斯底里,相反她冷静了几天后就对还处于青春期的方舟说:“我知道你从小就不一样,但人生还长我不会阻止你追求这个世界的脚步,你也不要被这个社会的舆论所左右,做你自己就好,我是你母亲无论你怎么变我都不会放弃你。”
      那是方舟第一次在母亲面前哭的如此狼狈。
      那之后,他拒绝了强吻自己的男生。
      “正因为知道自己不同,所以不会轻易选择这条路上的人生。”方舟郑重而诚恳的说出了心里话。
      “那学长,严诺呢?”老实说,林立与严诺接触不多但却相信这个人失踪有着不得已的苦衷。
      律师的直觉吧,林立心想。
      方舟把第四瓶酒喝光,突然把酒瓶摔在桌上大吼了一句:“真特么是个混蛋!”
      盯着酒吧众人异样的目光,林立颇为淡定的掏出钱包:“服务员,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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