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律师》千面因素

12、暗算

　　方舟喝醉后林立把他送回了家，发现门口放着几个大箱子，里面塞满了许多生活用品。杯子啊，衣服啊，拖鞋啊，墙角还放着一副拐杖。
　　林立叹口气，把拐杖放回原位，小律师早已倒在床上不省人事，林立溜到客厅偷偷给严诺打电话。
　　但是，对方关机。
　　之前也打过，不是对方占线就是没人接听。林立坐在沙发上仰天长叹，看着墙角的拐杖，同情道：“兄弟，别说我不帮你，这次啊你可真是闹大了。”
　　等到林立离开以后，床上喝的不省人事的小律师慢慢张开眼，望着天花板发呆。林立说的话他听到了，就连给严诺打电话他也听到了。
　　原本还卑微的想着，再给他打一次电话试试，还没有彻底死心。
　　可是，林立都没有打通电话他就知道不用再打了。
　　严诺，我凭什么要这么卑微的等你。
　　你接了一个电话就走，而我的电话却回也不回，显然那个人甚至比我更重要。我从没想过让你将我放到第一位，你却做到了如你所说破坏了我。
　　你赢了，我记得你了，可你呢？
　　撑着晕晕乎乎的脑袋，方舟摸进客厅搬起放在地上的箱子拿出去扔了，来回几趟，最后剩下墙角的拐杖。
　　在他扔的东西里面，所有生活用品都是他给严诺添置的，严诺真正带过来的物品只有这个拐杖而已。
　　他扔了那么多，唯独把拐杖留到最后，大概心里对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有一丝不舍吧。
　　毕竟，他对严诺这个人投入了真感情。
　　人生中总有几个过客，经过时风起云涌，离开后雨过天晴。我不能更改你来时的模样，但我可以试着忘记你本来的样子，这样我就不用记得你是谁，也不会记得我曾为你流淌的悲伤。
　　他方舟再不济也不会为了一个相相识几个月的人寻死觅活，谁没了谁还能活不下去。
　　他和严诺的交集也就如此而已。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算了。

　　隔天，二圈儿就给严诺打了电话：“小方律师，我大哥最近在你这儿吗？”
　　方舟正在处理文件，听到二圈儿的问话先是一愣，然后生硬的回答：“没有，他失踪好多天了。”
　　“失踪！”那头的二圈儿大惊，“难怪之前打电话没人接现在直接关机了。”
　　方舟没接话。
　　电话那端，二圈儿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方舟就说没什么事我就挂了，但是二圈儿拦住了他：“小方律师，你还记得我大哥被人偷袭的事情吗？”
　　方舟皱眉，为了断绝他对严诺最后的念想，他实在不想知道有关那人的任何信息。但是，听二圈儿的口吻，似乎这件事藏有内情，方舟也在矛盾到底要不要听二圈儿接下来的话。
　　不过没等方舟犹豫太久，二圈儿就开始迫不及待的说了：“以我大哥的身手，十几个人围殴他他都不在话下，但那天坏就坏在他们堵在我大哥去接你的那条大街上。”
　　方舟听了，又是疑惑又很奇怪，于是就等着二圈儿的话茬。
　　“那条街以前是给一个叫雷虎的人接管，仗着自己大舅是附近警局的大队长就张扬跋扈，专门欺负没权没势的新人。很多人在那条街上混不下去后来都到城北投靠了赤字头，那时大哥并没有那么出名，所有事情几乎都是奎哥接手。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举报说雷虎的大舅作为执法人员包庇犯罪分子，这件事当年动静可不小连市长都被牵连了。后来，雷虎的大舅被双开，雷虎在那一盘儿也混不下去最后也跟着他大舅进了局子。”
　　本来这件事跟我们半竿子打不着，但偏偏有人谣传说举报雷虎和他大舅这件事是赤字头干的，于是那些雷虎的余党就一直在找赤字头的麻烦。两年前，奎哥突然失踪后，大哥就接手赤字头所有事物，很多道上看赤字头不顺眼的家伙都来寻仇包括雷虎的弟兄。两年来一直寻找机会准备暗算大哥。好在我大哥身手不错，一直没让他们得逞……”
　　方舟听顾全说了半天一直没说道重点，有点不耐烦：“行了，你直接说说那天是怎么回事！”
　　“哦哦哦，是这样的。那天，雷虎的一帮弟兄不是来暗算大哥吗？其实我大哥那天也发现了，但他想着你工作的地方不就在附近吗，一来不想给你添乱，二来也不想让你以后因为我大哥的关系被人说了闲话。但他又不熟悉你们这里的路，于是看到那帮家伙之后就拼命往回跑。哪知道那帮小兔崽子不仅玩儿阴的还心狠手辣，早就开着几台车子躲在一条小巷里等着我大哥过去。我大哥跑的时候眼尖发现了巷子里停了几台车就顺势流进一条只能开一辆车的小道，那帮家伙就没命的追，我大哥也反应快在那些巷子里穿来穿去争取逃跑的机会。后来他绕到城南知道城南的那家人民银行旁边有家派出所就准备往哪里逃，雷虎的弟兄估计是知道我大哥要干什么就从后面直接对我大哥身上甩出去一根铁棍，我大哥右肩当场就折了，但他就一直拼命跑拼命跑，那些家伙在后面不停甩铁棍，我大哥就一瘸一拐冲进了警局他们才罢休……”
　　“所以那天，是警察送严诺去的医院？”方舟揉着眉角，被迫听完了严诺的逃亡史。
　　二圈儿说对对对，早把给方舟打电话的初衷的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呢，你今天给我打电话又是因为什么？”方舟心想，还亏自己是律师有的是耐心，就二圈儿说话这种拖泥带水的劲儿，一般人早就烦的一个头两个大。
　　“啊，我不是联系不上我大哥吗，最近雷虎那帮兄弟因为上次没追到我大哥这几天又开始骚动起来，我想让大哥赶紧儿避避风头，哎，小方律师你说我大哥他会去哪儿呢？”
　　既然二圈儿都不知道严诺在哪儿，那方舟又怎么可能知道他身在何处。况且，就连严诺失踪的事儿他都毫不知情。
　　本以为，严诺是跟二圈儿串通好不告诉自己失踪的事，如此看来，这背后似乎有些蹊跷。
　　方舟作为律师的第一直觉开始敏感起来，他开始觉得严诺的失踪另有隐情。
　　“二圈儿，把严诺住的地址给我。”方舟拿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地址啊，我想想，哦，是红桥小区23栋212……小方律师，你该不会是要找大哥吧？”
　　“恩，我要找他。”把记有地址的纸撕下折好塞进口袋，方舟对二圈儿说。
　　“不行小方律师，你不能去，那里……”
　　不想再听二圈儿啰嗦个没完，这次方舟很果断的挂了电话。
　　收拾好东西，穿好衣服，拍了林立的肩让他帮自己请个假，方舟就迅速离开了公司拦下一辆出租车。
　　“红桥小区，麻烦快点，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严诺是不是故意要支开自己，听了二圈儿了一番话后他觉得自己必须见严诺一面，很多被压抑在心头的想法突然间喷涌而出，如果不能遵循自己的内心而行动的话，他怕自己冷静下来会后悔。
　　他要去找严诺，他要问清楚严诺的想法。
　　如果他是真的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关联，他会尊重对方自己从此以后也会断了这念想。
　　“小舟，你还有选择的机会。”
　　高扬的话长久以来盘旋在脑海，这次他不会逃避，就让他痛快的做个选择。

　　城北是改革开放以来最先发展的区域，可以说这座小城发展伊始就只有城北这么大。因此，那里有很多工薪阶级所住的老居民区，随着这座城市不断地发展变迁，周围很多工厂渐渐倒闭，原先住在老居民楼的人他们的子女都到外地闯荡，剩下的只有当年见证这座城市成长的老人继续生活在这里养老。
　　红桥小区就是这样的一块老居民区，这里只有大部分老人留下，剩下的就是外来居民以及在这个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的人群。由于城北的经济条件不如当年，这里的房价也是出于比较稳的状态，当方舟来到这座小区，感受到里面的环境之后也明白为什么像严诺这种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经济条件也一般的人会住在这里。
　　破，旧，偏。
　　方舟对这个小区就只有这三点印象，难怪这家伙没事就赖在自己家蹭吃蹭喝。
　　老居民区由于年代久远，楼房的牌号早就消失不见。询问了几个老人，方舟在当地人的指引下终于找到了23栋楼，这栋楼在小区最里面靠近一块荒芜的田地，又常年被前面的楼层遮挡因此从外面看显得有些荒凉阴森。
　　方舟走到第二个楼梯口，立马被楼道里吹来的凉风打了一个寒颤。
　　这是什么鬼地方，方舟不禁皱眉，想到这是严诺生活的地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一步一个台阶走上了楼梯。
　　这栋楼是典型的上世纪□□是年代的建筑，墙上刷了一层白粉，水泥台阶不铺瓷砖，扶手随着时间的氧化锈迹斑斑吱呀作响，楼道上上堆砌着不知摆放多少年的杂物，墙上地上以及门上都被人贴上各种各样的小广告，头顶上的日光灯还有点现代的味道，好歹是声控的，只是光源很差，即使是在白天也只能看见它一点隐约闪烁昏暗的光线，让人很不舒服。
　　方舟嗅着空气中充斥着年代久远的腐朽气息，大步流星跑到二楼。抬头看了眼门牌，212，应该就是这里。
　　想敲门，抬起手，觉得不合适又放了下去。直接喊，似乎有点不太礼貌，就打消这个念头。
　　方舟站在门前踌躇半天不知该如何是好，突然，他发现大门似乎并没有完全阖上，不知是因为年代久远变了形，还是光线原因产生了错觉，这扇大铁门总给人一种隐隐约约开了一丝小缝的感觉。
　　方舟伸手去摸，居然真的有一丝缝隙，足够伸进一根指头。
　　难道，他在家？
　　这样想着方舟就真的把食指伸进去往外一拉——吱呀一声，门开了。
　　居然没锁！
　　方舟惊呆了，这家伙不知道自己人身安全不保吗？一个人在家居然不上锁，难道还等着仇家光临，未免太缺乏常识了。
　　把铁门打开，里面的木门方舟直接扭门把手，同样的，门没上锁直接开了。
　　方舟不管此刻因为严诺在家不锁门的惊讶心情，开了门径直闯了进去，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布置，就赫然听到一声凶恶的大喊：“什么人！”
　　方舟顿住脚步，随着声音的来源扭头，发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四五名来者不善的年轻人。
　　那几个人，原本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到大门被人打开一下子警觉起来全部站起来等着闯入者，发现进来的居然是一位衣着体面西装革履的男人，他们面面相觑。
　　而方舟看到这几个人都穿着紧身的汗衫，胳膊脖子上都刻着纹身，还一脸来讨债凶神恶煞的模样，立马知道对方绝不是严诺的亲友，心中暗骂一声“糟糕”。
　　他突然知道被自己挂断电话的二圈儿没来得及要说的是什么话：那里全是雷虎的手下在守株待兔啊。
　　方舟在心里暗骂自己冒失，欠缺理智。然而这么多年做律师的经验不是白干的，临危不惧，随机应变这些本领他还是有的。
　　“几位大哥真不好意思，我是来走亲戚找我大哥和嫂嫂的，请问这里是不是24栋212室？”方舟立马摆出一副受到惊吓，唯唯诺诺的姿态。
　　那几个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点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走错了路。
　　“你走错了，这里是23栋，24栋在后面。”其中一个长发的满脸疙瘩的男人没好气的指了指后面。
　　方舟连忙点头哈腰谢谢他：“谢谢这位大哥，刚才多有得罪，您别见怪，别见怪啊。”
　　说着方舟掏出外套里许久不抽的烟，上前一一给每一个人递了一根。
　　这几个人看这年轻人相貌堂堂却很懂事面，纷纷接过了烟，眉宇松了几分警惕。
　　方舟一直偷偷观察他们，见他们放松了警惕在心里偷偷喘一口气：“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几位大哥，要是不见怪那我就先走一步找我哥嫂去了。”
　　“哎，你先别走。”领头的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的家伙拦住了方舟，“我有话要问你！”
　　方舟刚松的气再次被提了上来。
　　“这位大哥，有啥事儿啊？”
　　“你认不认识这栋屋子的人？”刀疤男一脚翘在桌子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冷眼盯着方舟。
　　方舟也发现这个男人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心里快速盘算了逃脱的方法，口头上也不忘应付着：“我不住这儿，我哥嫂今年刚搬来也是人生地不熟的。所以我也不太清楚，这位大哥你要是想知道可以问问这小区里的人啊？”
　　那人又继续问：“你是干什么的？”
　　方舟装出一脸苦恼样：“我在城里给人做推销员，到处跑腿的。”
　　刀疤男上上下下打量着方舟，看他一脸胆小怕事的模样估摸着跟自己找的人无关，正准备抬手让他赶紧滚蛋，突然身边的一个伙计凑到自己耳边说：“大哥，你看这家伙像不像跟严诺最近老好的那个律师？”
　　刀疤男一听，立马睁大眼睛仔细盯着方舟看。眼睛眯起来，咧嘴一笑：“小兄弟，我看你混的也不好要不大哥给你介绍个工作干干，咋样？”
　　方舟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一脸猥琐的模样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于是谢绝了他的“好意”：“不不不，大哥你太客气，我现在挺好的，要是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那人继续笑，笑的脸上的刀疤都跟着皱在一起，看的方舟倒胃。方舟直觉气氛不对，准备夺门就跑，那想那些家伙早有所防备看他要走纷纷跑上前给他一棒子。
　　后颈传来尖锐的疼痛，方舟眼前一黑，意识到自己身份穿帮了。
　　早知道有严诺在自己就遇上一大堆麻烦的事，现在可好，这情形估摸对方要绑架自己吧。
　　刀疤男和同伙的笑声在耳边越来越模糊，他们谈论什么方舟也听不进去。
　　意识逐渐的混沌，方舟反而在想：自己被绑架了，严诺要知道会不会来救自己呢？
　　如果那家伙能来，自己应该就能见到他了吧。
　　给人扛在肩上的方舟在昏迷前隐隐约约听到绑架自己的人中有人拨了电话，似乎通了。
　　方舟松了口气：他妈的严诺，你终于接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