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寒曦雨》丹眼皮

19、谁的浮生之女儿

　　除开冉冉拿走的，剩下的都一一在镜子前展示，突然觉得原来自己天生就长着一副衣架子样儿，每件衣服都那么合身，那么好看。头一晕，眼前便出现了幻觉，我觉得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旁边围着一群人在侍奉我。我任意挥洒，大吃大喝，仰面长啸，尽情享受这一切。直到冉冉在门口喊了一声“姐，谢谢你啊”。我才回过神来。原来，现实依旧残酷，而我依旧是个穷人。什么公主，什么贵族，跟我无半点关系。

　　习墨涵，他到底是何方圣神，怎么知道我的尺码。难道他经常送女人这些吗？我又想起上次看见的那个女孩，她到底是谁呢？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回头再看看他送给我的这些衣服、鞋子和包包，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呢？既来之则安之吧，已经买了就穿吧。对于女人来说，最无法讨厌的估计就是漂亮衣服了、鞋子还有包包了。

　　我选了其中的一条裙子，再配上鞋子跟包包，走到镜子前一看，哇塞。差点认不出自己来。

　　穿着这身衣服，我仰起头，挺起胸，美美地走进了办公室。

　　从门口保安到前台小姐，再到办公室，一路上我成为焦点，大家都侧着身子给我腾出路来。一向趾高气扬的前辈们也不差我倒咖啡、拿报纸，都自己动手了。

　　我不就是穿了一件新衣服吗？至于这样吗？旁边的小妹过来扯着我的裙子一声惊叫“小曦姐，你这可是今年的新款啊，Chanel的，少说也是千元以上吧”；“小尹，嗯，不错，时尚，气质，这才是真正的你嘛”；一向不爱说话的林姐也过来凑热闹“啧啧啧，不得了哇，小曦，你这一身行头已经不适合在这个位置上了，哎，年轻就是好哇”。她人倒是走了，声音还在“可怜的我已经老了，穿什么都不中用了”。

　　“小曦姐，我帮你拿咖啡吧”。小妹热情的从我手上接过杯子，顺手摸了摸我的包说“哇塞，小曦姐，你这包我一直想买，可惜太贵了。我每次只能看看，就当作我跟它无缘了”。

　　我受宠若惊连忙说“不用不用”，我这边说着，那边人已经走了，过一会儿，一杯冰咖啡已经端上来了。

　　这个说“小曦，你是不是榜上大款了”；那个说“小尹，你是不是钓到金龟胥了”。

　　一向被人称作“爱心大妈的骆阿姨把我拉到没人的过道里，神神秘秘地对着我耳朵说“小尹，你老实地告诉骆姐，你是不是给人当二奶了？”。她这句话说出来倒是不打紧，我噗嗤一声，刚喝进嘴里的咖啡喷一地，“骆姐，你想到哪儿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没想到骆姐会这么问我，吓出汗毛都竖起了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骆姐用怀疑的眼光边走边摇头，难道她不相信我说话的么？

　　就连平日里当我们是透明人的陶岚，也忍不住下楼来偏着头，探个究竟。“小尹”她走到我跟前。

　　我连忙站起来说”陶经理，有什么事？”

　　“算了，没事”。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闪了一圈转身上楼。

　　没事叫我干嘛呢，就为了看我一眼啊，她的好奇心也太强了吧。

　　我像个宠物一样坐在椅子上供大家观赏，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或是被人羡慕，或是被人嫉妒，或是被人指责，或是被人怀疑。

　　当然，我比宠物乖多了，我除了供大家观赏外，在大家兴致达到高点时我还卖笑呢。和平时最大的不同就是没人指使我做这做那了。大家到底是怎么啦？

　　大家对我敬而远之，退而避之，好像我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谁碰到我谁就会被炸得粉碎。

　　我好容易坐下来翻开上周写好的策划案。刚刚还热闹的办公室一下子安静下来，我伸着脖子一看。

　　旁边的小妹提醒我说“听说今天董事长的女儿要来公司上班了，这可是咱未来的主儿啊，一定要好好表现，给她留个好印象，万一哪天公司裁人，就为这第一印象，或许咱还能留下”。

　　“公司经常裁人吗？”我问。

　　小妹说“也不是，效益好就不裁人，大公司就是这样，裁人招人，招人裁人没什么稀奇的”。

　　办公室里一通噼里啪啦敲键盘的声音，有的打电话，资料也被无声的传来传去，好一派繁忙景象。

　　随着陶姐的一句“这里是运营管理部”。我抬头一看，妈呀，好气派啊。前拥后簇的5、6个人，中间那个女的应该就是董事长的女儿了吧。

　　她，一头齐耳的乌黑短发，身着职业套裙，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她举止文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不凡的高雅气质。她看了我一眼，接着又被人簇拥着到另一个部门去了。

　　陶岚拿来一份资料让我复印，10点前送到会议室。人手一份，一份是10张，会议室总共20人左右，我整整复印了半个小时。再按照份数装订好拿到会议室。

　　陶岚示意我把资料分发下去。今天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高层聚在一起，最左边的是人力资源部的陶岚，林姐在资本管理部，经常让我买咖啡的是计划财务部肥头大耳的老李，人称“扫货大叔”，凡是他经过的地方，立马倒掉一大片，不是把人茶杯扫掉，就是把人手机、资料扫掉，更可气的是把人活生生的从座位上扫下去，简直是天下第一扫。

　　汪雨泽冲我点点头，他负责的是运营管理部，坐在董事长的女儿的旁边，两人交头接耳，看起来好像很熟，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第一次见到董事长萧辰，50多岁，有少许白发。他指着旁边的女子介绍到“这是我唯一的女儿，萧妍，今后将在战略管理部任职，希望在坐的各位能多多协助，最近公司又招来一批新人，相信在新旧两代人的合作下，公司的前景将不可估量。将来我们还要跟习氏集团有着长久地合作，希望在座的各位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大家齐心协力，把萧氏集团好好发展下去，力争成为行业的领头羊。只要你有才华，只要你尽职尽责，只要你热情积极，你们为公司所做的一切，公司是不会亏待各位的”。

　　萧辰的话激情四射，张扬、自负、高调，我在旁边听得热血沸腾。直到陶岚跟我使眼色，我才知道我该出去了。

　　领导不在，办公室更像是菜市场一样，小妹说“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这是骆姐最喜欢的话题，平时里就她小道消息最多，谁家儿子结婚了，谁家女儿嫁人了，谁家死人了，谁家生孩子了，她都能了如指掌。看小妹不说话，她倒是急了“你听说什么了，快点说啊，你想把姐急死啊”。

　　小妹用手捂住嘴，露出一条小缝说“听说董事长的女儿跟习氏集团的大公子订婚了，就在本月中旬”。说完朝四周看看。

　　“是吗，我早就听说这件事了，两家实力相当，两人也都是俊男才女，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骆姐边说边在包里找手机，有电话打来，铃声太过响亮，连走廊里都能听到，她吓得只吐舌头。

　　小妹叹了口气说“唉，又少了一个钻石王老五了，我爱的人不爱我，我爱的男人都躺在别的女人的怀里了，天啊”。

　　骆姐扑哧一笑“你得了吧，你哪儿是爱人家，依我看你是爱人家的钱吧”。

　　小妹瞪着眼扯了扯嗓子说“我那可是真爱”。

　　骆姐耸了耸鼻子说“你都没见过习家大公子，就爱上人家了，我看你是爱上人家呼出来的空气吧”。

　　小妹咂咂嘴“骆姐，你说的太恶心了”。

　　我在旁边听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插上，她们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午饭时间过了，会议室的门才打开，人们陆陆续续地从里面出来。陶姐叫我把会议室整理一下。做清洁的阿姨也来收拾喝剩的矿泉水瓶，清扫地上的纸屑。汪雨泽从后面叫我“小曦”.

　　我回头看他时，发现他的目光正上下扫射着我，而后又抿着嘴对我笑笑，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他今天的笑容不是以前我熟悉的那种，带点疑惑，带点黯然，他到底是为什么呀？

　　补习时间又到了，我敲开了习家大门。张阿姨带着独有的标志性的笑脸把我迎上楼。

　　补习时间进行到一半时，习建辉敲门进来“尹老师，吃点水果解解凉吧”。

　　我曾不止一次的幻想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因为他看起来是那么随和，那么慈爱，完全就是“爸爸”的代名词。或许我的父亲就是这样的吧，随和、慈爱，我可以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撒娇放肆。

　　那么，我的父亲在哪儿呢？我还是想多了。我得了幻想症、记忆模糊症、白痴症，没错，我是一个超级梦想家。

　　我嗯了一声，咬了一口，真甜、真凉、真好吃。

　　依然是在门口习建辉叫住了我“尹老师”。他把一个信封样的纸袋子塞进我手里。“是补习费”。

　　“谢谢习叔叔”。现在的我对他已无半点生分感。

　　“不用谢，应该的”。他说。

　　我往后退了几步摆摆手说“习叔叔，我回去了”。

　　他点点头。等我再回头时看见他原地不动的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我。就像是父亲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无限眷恋、难舍。

　　如果我的父亲也能这样看着我该有多好，哪怕只有一次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