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兰纳尔：(涂鸦)圣地崛起》桐名

6、[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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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穿好衣服，让旅馆主人帮忙雇了辆出租马车，照着博科特给的地图一处一处前去探看和记录。街上的风雪变小后又逐渐停了下来，寒意却不曾因此减少。期间，切瑞斯一直在脑袋上顶着个奇形怪状的金属箍，所以不时就会抱怨自己的头被冻得发疼。

　　“那就摘掉嘛。”苏拉在他又一次抱怨的时候这么说。

　　“不成。我有直觉，这东西会管用的。”说着，切瑞斯还调整了一下金属箍上伸出来的像极了两根昆虫触须的触角。

　　“你头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从老太婆那里要来的道具,专门探测大型咒术产生的扰动，万一有咒术师发动新的咒阵我就能第一时间发现。实话说我当初更想要架照相机，但她怎么都不肯让我带走，听说那个东西不光能记录……”

　　苏拉拦在他身前，“嘘”了一声，警惕地环视四周后才说：“不要乱提来自废墟世界的产物，小心被人听到后告密。老师的一屋子收藏品真要见了光，怕是会下惹不小的麻烦。”

　　“咱们周围又没人，不用担心吧。”他无辜地说。

　　之后两人继续先前没干完的事情，直到城里各处的钟在正午时分悠悠敲响，才发觉已经到了午饭时间。切瑞斯和苏拉商量了两句，觉得既然还没饿得走不动就可以再跑几处地方，但出租马车的车夫不乐意饿着肚子，向他们提出了抗议，并表示不能继续让他的马在外面受冻。

　　“那……怎么办？你有给马穿的保暖外套吗？”

　　切瑞斯试着去商量，结果反倒被车夫狠狠地嘲笑了一番，说他和他的马都必须回家休息去了，剩下的路“必须要靠小少爷和小少奶奶嫩豆苗似的双腿搞定”。

　　“既然如此，也不好勉强。”“在你收工之前，能把我们送去堤岸路上吗？”切瑞斯和苏拉同时开口。

　　“堤岸路？”切瑞斯问。

　　苏拉不理他，只是盯着车夫又问：“可以吧？离得也不算远。”

　　“这没问题。”

　　车夫答应下来，载着两人不一会儿就停在了河岸边。下车后，苏拉从挎包中翻出地图，指给切瑞斯说：“这附近还有一个地点，我们走过去就行，在那之后，我可以带你去城里最好的茶馆吃东西。”

　　“茶馆难道不是喝茶的地方？”

　　“在因斯塔尼亚的茶馆只能喝茶，但芙兰纳尔的茶馆是那种除了饮料还有很多便宜小吃的地方。甚至餐单比饮料单长、整家店里没几个人喝茶的茶馆也不少见。”她解释道，“所以，在这里，‘饮茶’往往是吃简餐的意思。”

　　记录过涂鸦后，苏拉和切瑞斯回到河堤，沿着堤岸路走了一阵后拐进了另一条小街。

　　茶馆“葛梨丹”位于一栋青绿色的建筑底层，贴着街边是无人落座、被厚厚一层积雪掩盖近半的藤蔓门廊。此刻缠在铁架上的只有粗壮的枯枝，可以料想，到了夏天愿意坐在店外的客人一定比店内多。店门上刻画着简洁的花纹，门把手上的金漆已被磨掉了大半，呈现出光润的紫铜色。

　　走进茶馆，混合着各种食物味道的温暖香气首先扑面而来，围绕着一张张小圆桌几乎坐满了客人，和冷清的街上形成明显的对比。几名上了年纪的女侍者披着薄纱头巾，端着旧托盘，扭动着肥胖的身躯不甚灵活地在茶位之间的走道上忙碌地穿梭着，没有一人注意刚进店的新客人，哪怕其中一个客人头顶上还戴着奇怪的装饰物。

　　他们自己找到座位后，来了个侍者，往桌上丢了两个小薄册子转身就走。苏拉从桌面下的小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条、一枚印章和一小块印泥，展开纸条，熟练地用印章在纸上的表格里找准地方盖了好几个戳，然后才把纸条推给正在研究小册子内容的切瑞斯，说：“我完事了。”

　　“这么快？”

　　“对，就这么快，还有，我已经要了这家最有名的葛梨丹茶，你就不用选饮品了。”

　　“我从没听过这种东西。”切瑞斯把介绍饮料的册子翻到第一页，检视着上面的内容。

　　“那很正常，因为这是她家的特色产品，同时也是顶级机密，据称是植物炼金的成果。但是嘛，以我对炼金术的了解，总觉得不只如此。”苏拉说，“现在是冬天，所以只有果干和干花瓣泡的茶饮，赶上夏秋来的话，加了新鲜果肉的冷饮和甜品味道会更棒。”

　　仔细考量后，切瑞斯最终选择要肚子里填了蔬菜馅料的烤鲭鱼配上熏肉炒面包干，这是餐单上分量最大的食物。

　　“点心呢？小吃呢？”苏拉追问他。

　　“没必要，那是姑娘家才喜欢的东西。”

　　可惜，等到“姑娘家才喜欢的”的小吃各自盛放在几寸大的精致陶盘里，琳琅满目地摆了一桌子后，切瑞斯发现自己很难再维持原先那种兴致缺缺的样子。一等到自己选择的菜点上桌，他就埋头大吃，打定主意一眼都不看其他盘子里的东西。

　　“要吃点其他的小吃吗？”

　　“不必了。”

　　苏拉毫不气馁，选了几个盘子换到他面前，又劝：“好啦，至少也要尝尝嘛。”

　　如此，再推辞就有违贵族风范了。

　　稍后，他们不得不重点了几样小吃，因为苏拉稍没注意,切瑞斯就把她最爱的几盘小吃一样不剩地统统吃光了。

　　餐后，苏拉又呼唤了一次侍者才上茶。热茶装在一把矮沉的镂花双层铜茶壶里，连着两只没有托盘的茶杯一道送来。滚烫的茶水在杯中呈现深沉的琥珀色，水中隐约还有某种闪光的物质。

　　“你知道，我对炼金术没偏见，可这是要喝下肚的东西……”茶杯都端到嘴边了，切瑞斯又把它放下，犹犹豫豫地说。

　　苏拉不理他，自顾自地呡着自己杯中没加糖的茶水，不时叹息着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最终切瑞斯还是咬咬牙喝了一小口茶，随后惊讶地说：“这味道……真是奇妙。”

　　微笑着，苏拉使了个眼色让他接着说。

　　“底味醇厚柔和，应该是改良过的高山种，虽然不错但也没什么特别。关键是……”他又喝了一口，等了片刻才继续，“茶水本身很烫，但入口后有冰凉的碎片在口中爆开，在那之后又有更多层次的味道，先是少许香草的酸涩，然后转为清甜，甜味转浓再消失后还有不易察觉的回甘……我也描述不好，真是神奇。”

　　“这家茶馆是我当初的炼金术老师推荐给我的，他说这里的创始人师承高明来头也很大，只是因为厌倦了原先的工作才跑来平民区开了‘葛梨丹’。不过，等到茶馆的生意上了正轨，那人嫌无聊，又跑去了别的地方，才转手卖给现在的拥有者。”

　　“你的老师现在还在这里吗？我以前从没听你提过他。”

　　“我不知道，离开芙兰纳尔之后我就没有和他联系过。”

　　“为什么？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并非如此。”苏拉放下茶杯，苦笑着说，“我是出了事才回家的，和他完全没有关系，当初也是他陪着我把我送回父亲身边，这份照顾太难报答了。离开以后，一开始是犹豫，犹豫后来变成拖延，再之后我就根本没胆子给他写信了，如果真的要写，也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切瑞斯摇头，说：“我觉得你纯粹是担心太多。”

　　“可能是吧。等这次的调查做完，也许该去他以前的工作室拜访一下试试看。”

　　切瑞斯冲她笑笑：“有想法就要去做，这才是第一位的。如果在芙兰纳尔还有其他以前的熟人，你也该趁机去和他们见个面、叙叙旧。”

　　苏拉好像想说什么，但欲言又止，最终只简单地附和道：“希望如此。”

　　2

　　饮茶花费的时间比他们原定的时间要长得多。不巧，他们在出门时发现外面重新下起了雪，风势也逐渐大起来，原先靠着厚厚的衣物还尚可抵御的寒冷已变得张牙舞爪无处不在。街上不仅没有出租马车经过，连行人的影子都难得看见。两人最后不得不走回旅馆，若不是几条街外苏拉看到一家炼金作坊进去买了一剂加强型取暖药水和切瑞斯分着喝掉，只怕他们没走到半路就会被冻掉脚趾头。

　　“你应该多买几剂，明天也是一样的天气可怎么办？”快走到旅馆时切瑞斯抱怨。他已经把咒术扰动探测器从头上摘了下来，一路上拿在手里。

　　“那就明天再说……咦？”苏拉忽然在一块涂鸦前停下了脚步，还拽着切瑞斯示意他也过来看，“昨天咱们路过这里的时候，这个涂鸦还是不存在的吧？”

　　“对，应该是这样。”切瑞斯摘下手套，伸手摸了摸涂鸦所在的墙面，手指一度停在画有简单咒文的地方，“无论涂鸦者是什么人，恐怕都不想让人发现，需要借着黑夜的掩护才会行动。”

　　“我不明白，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干？”

　　“博科特和当地的其他咒术师也不知道，所以才需要专业人士出面确认。”切瑞斯重新戴上手套，笑着说，“快回旅馆吧，我要赶快继续今早没做完的试验。只要你不要添乱就绝对会有新发现的。”

　　作为回应，苏拉踢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