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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装一回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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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用,我自己行。”
那人看着半店狼籍说:“瞧这掉得满地,你自己还不得收拾到半夜去!得,我也装一回好人,帮帮你吧……”
说着放下啤酒过去帮我把倒地的货架子扶起。
在刚刚经历了王通达之事的前提下,我根本没有理由把他的举动往好人好事上想,于是一边从地上捡货一边偷眼打量着他,暗自打算着他要是也向王通达一样我该怎么对付。
但是让我意外的是这人似乎也在担心我误解,一直刻意与我保持距离,隔着一个货架子背对着我忙活,也不问我位置对不对,把地上的商品大体分了一下类堆回到架子上。
直到收拾完地上的所有东西,他也没表现出不良的企图。最后帮我把地上碎的几个瓶子收起来扔到外面的垃圾箱,回来看我又去分他堆得乱糟糟的货,站在门口附近说:“行了,剩下的你自己弄吧,给我算一下帐,我得走了。”
我终于确定是我多疑,于是说:“你给帮了我一晚上哪还能收你钱,拿去喝吧,不够再拿两罐。”
他一点儿也没有要客气的意思,拿起啤酒说:“那就谢了!想不到你人真挺好,难怪长成这样也有人打你主意……”
听着这嘲讽意味十分明显的话我又升起一丝恼火,停下手里的动作转头盯着他。
他被我看得发毛,上下左右往自己身上看了一圈,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我大步走进款台,说:“两罐啤酒十六元!”
他的眼睛也瞪起来,说:“嘿!你刚刚不是说不要钱吗?”
我假装他这句话是空气,板着脸摆出一等待交钱的模样。
他撇着嘴,满脸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RMB递过来。
我麻利地给他找了钱,打发他出了店门。
直到此时从王通达图谋不轨开始就一直紧绷着神经终于松驰下来,身上所有的力气在极短时间内被抽空,虚脱地瘫坐在登子上。
刚坐下就看到那几张揉皱的钱被他捡起来放在收款台上,我抓起来愤怒地将它撕碎狠狠地扔向款台之外。
一时间痛恨、羞辱、疲惫、委屈一起涌来,我趴在款台上嚎啕大哭。
刚哭了没两声,门一响又有人进来,我抬起泪花的眼看去,见是买啤酒的人去而复返,我又开始有些担心,怀疑他会不会是因为刚才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而后悔,回来打算找我些便宜?
他手里依旧捧着那两罐啤酒,见到我大哭的神情再一次惊讶地问道:“哟!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就哭上了?”
我恼羞成怒,狠狠抹了一下眼泪,堵着气说:“关你什么事儿?!”
他又挑着眉撇了一下嘴,说:“是不关我的事儿,我只是弄不明白你们这些女人!你说人你也打了,钱他也给了,里外都是你占便宜,你有什么可哭的?”
我讨厌他的多事,愤怒地说:“我想哭你管得着?我可不稀罕他的脏钱!”
“钱可是好东西,哪有什么脏不脏的……”说着他发现款台上的钱不见了,眼睛一扫发现都碎在地上。说:“嗳!你怎么都给撕了,管他给你时候是什么目的,他糟践了你那么多货,你就当这钱是赔你的不就完了吗?”
“不行!我看着恶心!”
“嘁,你可真有意思……”
他弯腰把零零碎碎的钱块都捡起来放在款台上,我抓起来再次扔了出去。
他奇怪地看着我:“你真不要?”
“不要!”
“你不要我可要了。”
我怒冲冲叫道:“你要你拿走!”
没想到他真的再次把钱捡起来揣进他的口袋。
我对他的印象瞬间改变,他在帮我捡货时积攒的那丝好感烟消云散,在心里极度鄙视他,这是一个为钱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的人,这也是我所厌恶的人中的一种。人可以爱钱,但不可以爱钱到不要脸。
我瞥了他一眼,问:“你回来干什么,该不会是专程来捡钱的吧?”
他愣了一下,说:“瞧我,都叫你给搅糊涂了!我的车钥匙掉你店里了,回来找找。”
虽然我有点瞧不起他,但我的第七神经仍旧没感觉到他有恶意,于是走出款台和他一起找钥匙,找了很久才在他收拾的货架最下层的薯片缝里找到。
我不知道上面那很常见的几个圈儿圈儿代表什么意思,扒拉出来后还给了他。
他拿着车钥匙再次出门,我站在店门内向外看,不甚明亮的路灯下看见他进了一辆黑色的车里,打着火后开走了。
确定他真的离开后我再次放松下来,不过再没了哭的兴致,关了店门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家。
今天回来得晚,我以为扬扬早该睡了,没想到进屋后发现他那屋儿的灯还亮着。
听见我回来,扬扬从他屋里出来,挑着困得老长的眼皮问我:“妈妈,你给我买书包了吗?明天我就开学了!”
我这才恍然想起这事儿,这些天只顾得忙活着店里,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我连忙说:“今天太忙,明天吧,反正明天只是去报个到,等你回来后我带你去,书包和文具一起都买了,省得多跑一趟。”
扬扬不满地哼了一声回屋睡觉去了。
我关了灯重重地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身心俱疲的我真想就此离开这个世界。
我混混沌沌的意识开始回想这一晚上乱七八糟的事儿:对于王通达我的反应是不是太激烈了?如果一开始我不是对他大喊大叫,而平静一些告诉他我不是那种人,给他一个明确又坚决的态度会不会不是这样的结果?
他被我一瓶子砸下去究竟伤成什么样?据说玻璃瓶子是会打死人的,他从我的店里跑出去后去了哪里?会不会颅内出血什么的死了,如果他真的死了我岂不成了杀人犯?
然后又自己安慰自己:不会的,那个瓶子当时碎得不是很严重,买啤酒的那人也说了,这样的瓶子根本打不死人……
想到买啤酒的那人我又有些好奇,这究竟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坏人?看他的神情语言无疑是个坏人,但我向来敏锐的感觉却没侦测到他骨子里的恶劣,或许我的眼睛蒙骗了我,人内心的好坏不应该用语言举止来衡量,就像郑浩平,表面看起来是一个一本正经的好男人,可又有几个人知道背地里勾搭了多少个女人,甚至用他赤\裸\裸的背叛来向我炫耀……
想到郑浩平我又意识到我一个错误,原来我心里的魔鬼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是婚姻破裂,一个是身体残缺,这两个心魔轻易没办法驱除,无论哪一个钻出来都会把我脆弱的灵魂搅得七零八落!
我在黑暗中瑟缩成一团,无力地捂着心口。
我没有心脏病,但我的心却在闷、在疼……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在疼痛中迷迷糊糊地睡去,然后做了一夜的恶梦,时而梦到王通达那丑陋的嘴脸,时而梦到他死在我门外,我被警察追得东躲西逃,时而又梦到赔得底朝天,我带着扬扬去大街上讨饭……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看着洁白的墙壁我庆幸梦境中的一切都是假的,最起码暂时还没有发生。
匆忙弄了早饭,吃过后把扬扬送进距家不远的中学校,然后我又去了店里,先在店外远远近近地看了好久,结果地上连滴血都没见着。
陈姐正在打扫卫生,见我进来问我:“小慧,昨晚你怎么弄的,货怎么都乱了,东西也摆错位置,好像全都动过似的?”
我把昨晚发生的事对她讲了一遍,陈姐目瞪口呆了一会儿,说:“我就感觉王通达总来咱们店里有些不对劲,原来他真是看上你了!”
我说:“什么叫看上我了?他那是不安好心!”
陈姐眨眨眼说:“是,的确是不安好心,只不过慧儿你也太认真了,要说你现在和郑浩平也离了,就算真做点啥事也不算对不起他。既然王通达对你有意思,就跟了他还能咋的,现在这社会,只要你情我愿的谁也说不出啥,你要真和他在一块多少也能得点好处,现在这样他一定得找你别扭……”
我说:“我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用那种方式对我我怎么可能屈服?以为扔点钱过来就可以为所欲为,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倒也是,只是他在你这吃了亏,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吗?”
“唉!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