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故还塌》欧阳曼

22、第二十二章：与卿再世相逢时（二）

　　我焦急的等着众人祈福，祁过福与众人一道用了斋食，我立马去了侧夫人处。见着我有些诧异，笑着说：“听下人们言，姑娘好静，不曾想姑娘倒过来了。”
　　我向前行礼：“夫人笑言，今日寺前与夫人相见，甚觉亲切，鱼妫爹娘早逝，与幼弟相依为命，不曾想，不曾想幼弟竟……”我掩面低泣。
　　她似有些许感伤，亦垂泪：“姑娘身世坎坷，既与我合缘，姑娘现下又亲人不在身旁，便将我作长姐可好？我已为人妇，不知晓姑娘芳龄几何，便厚颜称长了。”
　　我立起身，执起她的手，轻唤了声：“长姐。”双双抱头低泣。
　　下人赶忙劝阻：“夫人，今日夫人喜得小妹，该是大喜。”
　　“是呢，夫人得妹，少爷多位姨母，大喜呢。”
　　我拭掉眼脸处的泪：“是了，说起来，我仍不曾见过甥儿呢。”
　　“将少爷抱来见见他姨母。”
　　“可取了名字了？唤作何？”我稍稍轻松些。
　　“不曾，老爷此次外出，本说是在待产前能赶回，却现下仍不曾归来，家信只说有要。老爷行程想来只夫人与管家知晓，亦不知晓何时归来，是以名字一直尚未取。”她毫不在意般说着。
　　片刻进来三个老妇，前边那个领着后头两个，我紧紧盯着后头那个壮实的老妇怀里的小布团。行礼后，夫人接过小布团，我立马凑近，小布团严实地遮着，她细长白皙的手缓缓掀起青色的帷帽，一张安然的睡颜在我眼前，形容找不到半点夫暮的痕迹。我看看她，伸手：“我抱抱可好？”
　　她脸上满是柔意，将布团递与我，我谨慎地抱着，他如此的小，如此的轻，一脸安然的睡在我怀中，我几舍不得放下。我看着他，他现下并不浓密纤长的睫毛动了动，嘴张合了一番，睁开了眼。我大惊，如此熟悉的眼神，残屋微雨下的那个眼神，我怎会忘记，便是过了奈何桥，渡了忘川，我皆不能忘记，我的夫暮，是我的夫暮。
　　我有些许颤抖，老妇欲接过小布团，我紧紧抱着不松，两厢皆怕他摔着，谨慎的抱着。
　　“鱼妫可是被他的眼神骇住了？唉，不知晓因何，他睁眼是便是如此形容，半点不像婴孩。”
　　“长姐不必担忧，甥儿是太小的缘故。”
　　她一脸哀伤：“大夫瞧过了，说是母体带出的失明，治不了。”
　　我t突然那般记恨大兄，夫暮为仙时为着仙魔大战失去左臂，现下转世轮回至凡尘却又如何是此般形容。我无仙术，本事那般易如反掌之事，现下却难于登天般。
　　夫暮是沈府小少爷，如此他这一世，我定然伴着他直至老去。然，昔日为寻夫暮，我告知沈夫人我与幼弟走散，且，我现下为凡尘之躯，五谷不分，四体不勤，全然不知晓该如何维持生计，想来，现下该寻个法子可以长久留在沈府才是。
　　日子过得甚是舒心，每日里皆在侧夫人处，小少爷一日日长大，虽仍是不喜吵闹，安静得如同大人般，眼神依旧无神淡然。然，近日已知晓听话语了，我若唤他，他便会侧头看过来，眉眼弯弯，极为有趣，他似对我的声音尤其敏锐，每每我唤他总能轻易找着我。
　　沈家老爷仍不曾归来，沈夫人亦不曾告知确切，我倒是过得甚是顺心，习着如何烧饭做菜，如何缝补衣物，来日，我定然让小少爷吃着我烧的饭做得菜，着我缝制的衣裳。
　　“夫人，夫人，老爷归来了，大夫人让夫人洗梳一番去迎老爷呢。”一个小丫鬟大声喝道。在侧夫人处，丫鬟老妇们皆唤夫人，沈府夫人唤作大夫人，若是在外头便称侧夫人。
　　我跟在众人身后一道过去，大门处，沈府众人翘首以望，沈府夫人上了细致的妆容，侧夫人亦化了淡淡的妆容，显得精神着些。许久，来了一个小厮，告知众人老爷到了，众人理理衣裳鬓角，下人们腰愈为放低，拿眼不时觑着。
　　一个清瘦的男子自马车上走下，甚是疲乏般，眼眸却炯然有神，扫了一眼众人，停在侧夫人身上，紧紧地盯着她怀里的小布团。夫人向前行礼，然后是众人，夫人自侧夫人手中接过小布团：“老爷可算是归来了，瞧，我们小少爷都快会唤‘爹’了。”她将小布团递给老爷“入府去吧，行这般久远的路，定然疲乏着呢。”
　　老爷点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