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闭眼》夜宵焚晷

11、战争预兆

　　等我发觉到头顶上的巨大压力时，那片黑影已经直直地逼近我了，距离过近，可能是认为躲不开了，我选择了闭上眼，听天由命。
　　朦胧中，感觉有人扑到我身上，将我牢牢压在他身下。
　　我趴在地上，一时没缓过神。
　　只知道被人抓住肩膀，身体被掰向对方，视线里依斐可英俊的脸上满是担忧神色。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没有回答他，抬头看向上空。
　　深蓝的苍穹之上，很多长得很像龙的生物扑腾着翅膀踏风而过，说长得像是因为它们的尾巴也太……短了，唔，短得跟兔子似的，相貌倒不狰狞，看起来真是可爱，特别是他们的眼睛，浑黑发亮，和人类的眼睛不一样，没有一点眼白，但看上去并不是失明一般的毫无焦点，发着漆黑的光泽，甚是有趣。
　　“依斐可，那是什么啊？”我指着天上问。
　　依斐可也仰起头看着天：“哦，那是神龙。”
　　“真的是龙？”我表示着自己的怀疑。“这么短的尾巴……在空中飞不会失去平衡，吗……”
　　“天使连短尾巴都没有呢，也没听说有哪个天使在天上遇上空难啊。”
　　我的嘴角古怪地扯了扯，对于依斐可的冷笑话实在感到胃疼。
　　“要不要把它们抓了烤着吃？刚才就是他们差点撞伤你！”依斐可说话似乎隐隐咬着牙齿，仿佛迫不及待要吃了那些龙。
　　“别瞎闹！我不是没事吗？龙爸龙妈养龙宝宝容易吗？不懂的话，想想你爸你妈养你容易吗？爱护小动物懂不懂，保护自然懂不懂，善良爱心懂不懂。”
　　依斐可被我教训得晕头转向，连连唯喏。
　　“神龙怎么会出现在比加略？”我想起天界史典上记载神龙一族作为保护诸神的天灵，自诞生以来都是游守于五区之上的，只有三城之内才可见。
　　如今忽然在比加略出现，弗朗区、希勃朗区和麦施区自不用说，定是比加略更早就有了神龙的踪影，如此反常，难道是……
　　“战争要开始了。”依斐可轻轻叹了口气。
　　“天界和人界的战争吗？”
　　依斐可点了点头。
　　“能不能不打？”
　　“你说可能吗？就算现在不开战，谁能保证一年后，五年后，十年后，百年后呢？无论人界延续到哪一代，自伊甸园形成，这场战争就注定了不可避免。我们只能看着，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依斐可的声音很轻，里面透着无奈和黯然。
　　我沉默。
　　上帝取土造了世间第一个人亚当，给了他生气，又在东方伊甸立园，将亚当安置在伊甸园，为人造了可以悦其眼目的树木可以饱其肚腹的果实，还有滋润土地的河流。因担心亚当寡居寂寞，于是用亚当的肋骨早了一个女人——夏娃。
　　上帝曾警告亚当，禁止他实用能分辨善恶的树上的果子。
　　这些我都知道。
　　夏娃受诱吃下智慧果，且让亚当也吃了。
　　这我也知道。
　　上帝诅咒并惩罚亚当与夏娃，将他们赶出伊甸园。
　　这我都知道。
　　包括后来上帝认为人类罪恶深重，不能洗刷净化自己的灵魂，而人类也一直对过去被驱逐出伊甸园的耻辱耿耿于怀。日积月累，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深。
　　这些我都知道。
　　我所不知道的是，既然人类已经受到惩罚了，为什么人界和天界还要发成战争呢？难道这个世界的灾难还不够多吗？
　　我默默帝看着正在天上无忧无虑翱翔的神龙们，它们的眼睛是那么帝无邪而美丽，而有着如此美丽眼瞳的生物不久后竟要出现在战场上，成为杀人的工具。我的心里一阵刺痛。
　　“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不甘心地问道。
　　“神决定的事从来没有能改变的。”
　　依斐可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飘荡荡地升到了碧蓝的天空上，萦绕在那些欢乐地鸣叫着的神龙周围。
　　如此的，不清晰。

　　“你真的不去吃饭？”
　　安德烈问我。
　　“嗯。”
　　我躺在床上，懒懒地应了声。
　　“你真的真的不去吃饭？”
　　“嗯~”
　　我拖长了音，以示确实不去。
　　“你真的真的真的不去吃饭？”
　　“不去！”
　　我大吼了一声，翻过身，侧着身体，手臂盖在眼睛上。
　　“那好吧，饿了一定要记得去吃饭哦。”安德烈不放心帝加了句。
　　“知道了。”
　　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我低低地叹了口气。
　　从街市上回来后，我的心情始终没法好转，一想到那些美丽的眼睛，我的胸口就非常难受。
　　我实在不能接受如此美好的生物成为杀虐的牺牲品。
　　我不能想象它们在战场上是怎样的狰狞或受伤。
　　我不能，我不能。
　　门口传来开锁的声音，然后我感觉到门口的脚步声慢慢移到了我的床边，停了下来。
　　“都说了不吃饭！你烦不烦？！”我挪开挡在眼前的右臂，没好气地冲床边人吼道。
　　“怎么能不吃饭？”淡淡的声音。
　　我愣了一下，目光在对方脸上停了几秒，然后别过头去：“不要你管。”
　　一双冰冷的手握住我的下巴，将我的脸掰了过去，那奇异的冰冷通过彼此相互接触的肌肤一直传到我的体内。谢维尔那双如风月一般丽魅的眼睛进入我眼中，原本烦躁郁结的心忽地平静了下来。
　　看到谢维尔后，无缘无故地感到委屈。
　　深深吸了口气，最后还是低低地叹了出来。
　　“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吃饭？”
　　谢维尔的声音不重，不带任何质问的严厉，也没有礼貌性关心的敷衍，平静淡漠，却不容抗拒，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仿佛回答与否都取决于我，但让我觉得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都向他倾诉。
　　“为什么要有战争呢？大家和平相处不好吗？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啊，有什么放不开的呢？如果有问题敞开了好好谈谈不就行了吗？知不知道一场战争要死多少人，有多少人会失去亲人。人界怎么了？人界的人也是有生命的啊，他们也有家人啊，天界的不也是吗？天界的人和天使不都是有父母兄弟姐妹的吗？还有神龙，凭什么要让它们去杀人，他们活着难道就是被我们利用的吗？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纯真？你知不知道……”
　　我还没有说完，谢维尔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抱着我。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难受，但是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够改变得了的，这不是你的错。所以，不要难过，赛德利斯。赛德利斯，不要难过。”
　　我静静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透过谢维尔的衣服，我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谢维尔覆在我背上的手还是那么冰冷，而他的胸膛他的穿过衣物的心跳带来的感觉却是那么的炽热，温暖着我没有温度的脸颊。
　　我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安安静静地躲在谢维尔的怀里。
　　仿佛躲在他的怀里，就不会有战争，就不会有死亡，就不会有悲伤。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有一个人悲伤，你会不会将他（她）抱入怀中，会不会为他（她）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