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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满庭萱草长 十 ...

  •   自去年朱全忠惨败于淮南军后,心中大不服气,回去后就与手下诸将商量对付淮南军的办法,大家顾虑着杨行密原先善于水战的淮南军,又忌惮朱瑾所带过去的北方骁勇的骑兵,都摇摇脑袋,觉得毫无对策。此刻,朱友文站出来,道:“对付杨行密,最好的办法便是联合杭州钱缪,南北夹击,如今的当务之急便是与钱缪修好关系,可以许他点他所认为重要的好处。”
      朱全忠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便派遣朱友文乔装去杭州,顺道也探探杨行密所辖地盘的情况。朱友文随着京杭大运河一路南下,路过无锡的时候,风和日丽,便想上岸走走。在闹市中,遇见了朱宝络与朱敏,因为上回在汴州他吃了他们的苦头,见了他们俩欢欢喜喜的样子便觉得心里窝火,于是一路尾随着,伺机而动。
      在太湖上,朱友文跟丢了他们俩,在太湖上跌跌撞撞飘了四五天,正当他要放弃的时候却意外地到了缥缈峰,又意外见到朱宝络,本想杀了她,只是见着朱宝络背后朱红色玉兰花胎记的时候便鬼了迷心窍。
      朱友文带着朱宝络乔装成北方来的丝绸商人,依旧走水路。到了杭州后,朱友文把朱宝络安置在西湖边的一处别院,派了两个丫鬟一个小厮跟着。一日傍晚,待朱友文从外归来,朱宝络便道:“成天在这里呆着,我要出去走走。”朱友文笑道:“以前在汴州,你还不是一个人呆在园子里侍花弄草,怎么到了这里,风光无限好,反而呆不住了?”朱宝络道:“此一时彼一时。”朱友文道:“恐怕是指望着你那敏哥哥来救你吧。”
      朱宝络被猜到了心思便不再言语,秉窗站着,任由湖风吹着,衫子、批帛、裙脚四处飞扬,朱友文看着不觉地呆了,嘴角微扬,茶盏擒在半空中。忽然,神色一变,心想道:朱敏看见他到了无锡必定会猜测到他的企图。想着,放下茶盏,站起来背着手踱步,他后悔不该这样冲动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果然,不出半月,杨行密派秦裴取了昆山,钱缪顿时觉得背后有如顶着把匕首,凉飕飕的。
      朱友文向朱宝络调侃道:“你的敏哥哥没想到来救你反倒是去报信了。”朱宝络目无表情地道:“男儿不该拘于儿女之情。”然而她话虽这样讲着,心里却是微微觉得有点酸。朱友文依旧笑道:“哦,你当真这样想的。”朱宝络没有回答,转身走回房间。朱友文载她背后说,道:“明天我们就要回去,既然事情都这样了,索性带你去看看西湖。”朱宝络道:“不必了。”
      朱友文指尖抚摸过朱宝络的脸,道:“可当真是此一时彼一时。”朱宝络躲过他的手指,板着脸回房,关紧门。
      第二日,朱友文还是拉着朱宝络出门了,路遇一个化缘的和尚,和尚道:“才子佳人好姻缘。”朱友文面有喜色道:“托高僧吉言。”顺手赏了和尚一锭银子。朱宝络对和尚面露愠色。和尚朝朱宝络施了一礼,又看了眼朱宝络脖子上的那挂七宝璎珞后走开了,待走远后,和尚摇头叹息道:“孽缘呀。”
      朱友文的兴致颇高,缓步走在白沙堤上,右手遥指着远方向朱宝络问道:“此处景致如何?”朱宝络淡淡道:“没有太湖灵动。”朱友文“哦”了声,道:“若稍稍修饰自有一番情趣,我要时钱缪的话定会然那湖中小岛修葺一番,夜间在那吟诗赏月必然有一番风味;还有那里,我会盖坐塔,夕阳西下映着湖面必然是一处佳景。”朱宝络冷笑道:“那要等你做了天下的皇帝。”朱友文愣了下,摇着扇子,不再言语。皇帝,很远,也许也很近。

      朱敏因熟悉太湖流域的地形,杨行密便让他随着秦裴去了昆山,他虽心系朱宝络的安危但也自觉无可奈何。
      待昆山被秦裴攻下后,钱缪大怒,我还没行动你倒是先取了我昆山。于是,派顾全武出兵夺取昆山。秦裴是个固执的人,死死守着昆山,顾全武一时间无计可施,只能把昆山团团围住,昆山城里的人出不去,杨行密援军也进不来。
      昆山的粮草渐渐吃紧,秦裴开始着急了。朱敏道:“大人不必着急,顾全武见这里一直攻打不下,旁边苏州防守松懈,又是块肥肉,此刻恐怕心思已经不在这里了。”秦裴道:“何以见得。”朱敏指了指地图道:“换做是我,必定把昆山唯一通往外界的水道给切掉,如今,那里防守松懈,昨天夜里,我通过水道还出去走了圈,这样看来,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水道来补给粮草。”秦裴思索了会,点点头。
      夜里,朱敏偷偷带人出城,补给了军需。第二天,顾全武又来叫板,双方打了一下午,损失了几百人,依然不得手。顾全武一来觉得昆山太小,拿不拿下不是那么重要;二来,探听到苏州刺史是个软柿子,而苏州的战略地位远胜于昆山,于是,发兵攻打苏州去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马看着昆山,寻思着待苏州拿下后,昆山自然到手。
      盛夏时节,钱缪与顾全武水陆大军的同时出击,苏州失守。昆山如同孤岛般突立在钱缪的地盘。幸好之前做好了长久的打算,购置了充足的粮食。秦裴对于杨行密夺回苏州还存在这期望,他所能做的只有守住昆山,一场艰苦卓绝的持久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朱友文回汴州的时候没有再走京杭运河,而是由浙江借道湖北,再转至河南。连日的颠簸与忧愁,使得朱宝络身形消瘦。
      辗转了半个月,终于快要到汴州了。朱宝络向朱友文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朱友文听后,楞了下,那么久来他居然没有想过怎么安顿朱宝络,只是一味想着把她留在身边,看看也是好的。想了会,笑道:“去我家里种花。”朱宝络冷笑了下:“不远千里找我这么个半吊子的花匠,何苦呢,若是痛恨我上次作弄你干脆杀了我,何必带在身边自找麻烦。”朱友文收住嘴角的笑容,缓缓道:“我没想过杀你,也不恨你。”朱宝络道:“那你放我走。”朱友文笑道:“到手的美人怎能拱手相送,我要让你呆在我身边。”
      进了汴州城,朱友文没有直接回府上,而是带着朱宝络去了一处别院。穿过前厅步入后院,只见满庭的萱草随风摆动,如同进入绿色的海洋。朱宝络看着,一脸的惊讶。良久,朱友文缓缓道:“自去年在母亲那里见到你后,才觉得萱草衬美人自有一番雅韵,后来不知为何时常想起,于是把母亲后院的萱草都移植了过来,居然都成活了,没事的时候便过来看看,在那亭子下喝壶茶。”
      朱宝络疑惑地看着朱友文,难道头一回见我就爱上了我?
      朱友文收回视线,看向朱宝络,笑着说:“你别误会,我可没有一下子就看上你,我看上的不过是美人而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你来了,就住这吧,闲暇时候给我拾掇拾掇花草。”
      朱宝络的脸红了,说道:“原来你只是想养只孔雀。”朱友文愣了下,转而又哈哈大笑,道:“这个比喻妙极。”
      萱草开花,已是六月。朱宝络成天望着窗外盼着朱敏来搭救她。然而,萱草花谢了一朵又开了一朵,朱敏还是没有来。倒是朱友文会经常过来,或者为她带来新奇的玩意、或者为朱宝络抚一曲琴,或者与她下盘棋,最多的时候是看她侍弄花草,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不知为何总是充满期待。
      一天傍晚,朱宝络正给萱草浇着水,忽见墙头人影闪过,心头一喜,想道:定是敏哥哥来了。便放下水瓢,满脸期待地望向墙头,兴奋紧张,憋得她满脸通红。墙上黑衣人轻轻落下,朱宝络便扑到他的怀里。黑衣人身体一紧,转而又搂住了朱宝络,温暖的鼻息在朱宝络耳边游荡,突然,她一把推开了黑衣人。
      朱友文扯下面巾,哈哈大笑,道:“果然还是有分别的,不晓得他抱着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朱宝络道:“无耻。”朱友文握住朱宝络的手腕,道:“什么叫做无耻,我抱你是无耻,他抱你呢?”朱宝络挣脱掉他的手,不再说话,转身离开,朱友文又拉过她,道:“这些日子来我对你怎样,你自己不觉得么,你为什么连个笑容都不肯给我。”朱宝络答道:“你对我好么,把我关在这里,我与笼子里的鸟有什么区别。”朱友文缓缓道:“若你想出去,我陪你出去。”朱宝络哼了声,径自向屋子里走去,念道:“即便这样我也是只被用线栓住了脚的麻雀。”
      朱友文对着她的背影道:“我天天来看你,每日挖空心思地给你找新鲜玩意,只为了让你能笑一笑,再深情的丈夫对待妻子也不过如此,如今看来,我的所作所为全是徒劳,我依旧比不过那个对你不闻不问的朱敏在墙头这么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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