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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满庭萱草长 九 ...

  •   深夜,朱敏亲自驾着船向缥缈峰驶去,在太湖中七转八转,天微亮的时候才靠了岸。整个缥缈峰笼罩在薄雾中若即若离,若有似无,已不似在人间。朱敏牵过朱宝络的手,缓缓步入雾中。朱宝络轻轻道:“你师父真是我外公吗?”朱敏无奈地笑道:“你还要问几次?”朱宝络轻轻嗔道:“实在不可思议了。”
      待走到齐克让所住的山洞前时,两人停下脚步,朱敏喊道:“师父,徒儿来看您了。”洞中没有反应,连喊了几遍,依旧没有回应,朱敏自言自语道:“难道师父出去了?”朱宝络向山洞里探着脑袋,四下看了下,道:“我们进去看看。”不等朱敏回答,便向里面走去。只听“扑通”一声,一个巨大的篮子掉下来,把朱宝络罩在里面。朱宝络一时被吓得蹲在地上抱着头直喊着“救命”。
      朱敏走过去,按了下机关,道:“谁叫你不得人家的允许就想进去的。”朱宝络站起来,拍拍身子道:“不是我外公家吗。”朱敏道:“师父不在岛上的时候就会启动这个机关,这个破竹篮子关不住人也伤不了人,只是作弄下那些不速之客给个警告。”说着,走在朱宝络前头进了山洞。
      石洞里床榻、桌子、椅子、柜子一应俱全并且造型奇特,朱宝络好奇地东摸摸西看看,待在石洞了转了圈,道:“这里什么都好,就是太暗。”朱敏道:“过会就亮了。”朱宝络道:“怎么没有蜡烛?”朱敏笑道:“师父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是自然规律,那蜡烛是个劳什子的东西。”朱宝络咕哝了声,拉着朱敏的衣袖继续往前走着。
      朱敏把朱宝络安置在石榻上,朱宝络不知不觉打了个盹。待她醒来的时候,只见一束天光从洞顶小孔射下,经过铜镜的反射后,照得整个山洞一片明亮,最为奇妙的是每个时辰的光线会从不同的洞口照下,俨然是个计时器。待到午时,一抹紫色烟气从石塌底下冒出来,缓缓地升向洞顶。
      正在朱宝络对着这一切叹为观止的时候,朱敏拿着研磨好的草药进来了,道:“不要发呆了,抓紧时间上药。”朱宝络看看朱敏,磨蹭着道:“你出去,我自己来。”朱敏笑道:“你别忘记了,当初你背上的药也是我上的,看也是看过了的。”朱宝络下意识地捂住领子,道:“那是权宜之计,如今我自己可以。”朱敏皱了皱眉头,不由分说,径自走向朱宝络,道:“你自己脱还是我动手?”朱宝络继续捂着衫子,道:“我自己来。”说着,伸手去拿朱敏手上的药碗。朱敏把药碗往旁边一放,伸手便解开了朱宝络的衫子,水绿色的衫子从朱宝络肩头滑下,接着,长裙也被褪到了腰际,只留下薄薄的襦衣。朱宝络大叫道:“你,你,你。。。”朱敏似笑非笑地道:“还有一点点,你自己动手吧,你心里该明白这是躲不过的,除非你不想好。”朱宝络犹豫了下,缓缓拉下右边的肩膀,别过头,浑身通红。
      朱敏笑意更浓了,抚过伤疤,用银针密密麻麻地刺着。朱宝络皱着眉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汗珠。等上过了药草,朱宝络便觉得疼痛感渐渐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清凉。朱敏放下药碗,道:“好了,待七天过后,便可痊愈,不过得每天换药,还得每天在这个时辰坐在这紫色烟气中,所以我们得在这里住上七天。”朱宝络听罢,哼了声,又转过头望向别处。
      月白色的襦衣被汗水湿透,贴在朱宝络的身上。朱宝络噘着嘴一动不动的坐在紫色烟气里,呼吸凝重。朱敏在凳子上坐下,喝了口水,又站起来,道:“我出去走走。”
      朱敏绕着缥缈峰走了圈,见日头渐渐偏西,未时该到了,遂步入洞中,只见朱宝络□□半露靠着枕头睡着了。朱敏用丝巾将敷在朱宝络肩头的草药轻轻擦去后又涂上一曾透明的液体。朱宝络被惊醒,觉得伤口温温热热,只是待看清楚自己睡觉的样子后,羞得差点想钻进地洞。朱敏也不和她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就这样尴尴尬尬地过了五天,两人偶尔斗斗嘴,只不过每次朱宝络都被朱敏三言两语说得快要呕死过去。每次上完药后,朱敏也都会出去转上一个时辰,因为洞中景色太香艳,顺便也是去张罗点吃的。
      第六天,朱宝络正面对着着石壁打盹的时候,一个脚步声缓缓走入洞中,朱宝络以为是朱敏回来了,也就不理他。来人走至塌前,站立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伸手向朱宝络的后背摸去。朱宝络察觉后,身子一颤,心跳得“扑通扑通”,整个身子泛着淡淡的红晕。
      裸露的后背上传来了热烈的鼻息,朱宝络想道:朱敏今天昏头了?怎会这样。于是,睁开眼睛,猛然回头。只见一个身穿湖蓝色长袍,面色如玉的男子正低头凑在她背后,满脸陶醉,正是朱友文。
      朱宝络大叫着拾起衫子裹住身子,道:“你要干什么,你怎么来了?”朱友文笑道:“我来寻找我走失的花匠。”朱宝络往后缩了缩,肩上的草药簌簌地落下。朱友文见到,关切地问:“怎么,受伤了?”朱宝络不答,只是摆着手叫着:“走开,走开。”朱友文不理会,坐在塌前,道:“既然受伤了,就该好好上药,说罢,拾起掉落的草药帮朱宝络敷好。”
      朱敏在外头隐约听见朱宝络的喊叫声,立刻向山洞冲进来,见这情景,不假思索地抽出腰中软剑舞向朱友文。朱友文一边招架一边道:“如此气急败坏,看来是我坏了你的好事。”
      朱敏不语,招式凌厉。朱友文一个箭步冲向朱宝络,用手扼住她的脖子,笑着说道:“你要我死还是要她死?”朱敏一愣,收住了手上的剑。朱友文挟持着朱宝络向洞外退去,嘴唇若有若无地靠在朱宝络的耳边。朱敏握着软剑,注视着朱友文,步步紧逼,手指关节间隐约发白。
      朱友文退到湖边上,望着依旧跟着他们的朱敏道:“你去把你那船凿穿了。”朱敏不动,朱友文的手上用了下劲,朱宝络痛得低声呻吟了下。朱敏眉头紧锁,拿着船上的备用斧头狠狠地朝船底砸下去,一下,两下。。。渐渐地,水没过了甲板,朱敏站在甲板上一动不动任由湖水淹没他的脚板、他的膝盖。
      朱友文带着朱宝络踏上他来时所乘的船,吩咐船家滑向太湖深处。朱宝络望着渐渐下沉的朱敏,眼泪一串串地掉落下来。

      离开了缥缈峰后,朱友文便松开了朱宝络的脖子,轻轻抚摸着她的肩膀道:“真是委屈你了。”朱宝络不语,冲向船尾,向缥缈峰方向望去,绝望愤怒袭上心头,软软地跪倒在甲板上。朱友文走来,拿着一件男子的长袍给朱宝络披上,道:“仔细风寒,到船舱去吧。”见朱宝络不动,便把她打横抱起来。朱宝络使劲地挣扎着,朱友文道:“我不会强迫你,总有一天你会主动倒在我床上,我的美丽花匠。”朱宝络又羞又恼,道:“放屁!”听见朱宝络骂人,朱友文怔了下,转而笑道:“我以为你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原来也是会骂人的,还骂得这样难听。”朱宝络别过脸,不再看他。
      船徜徉在太湖上,一路上湖光山色,美不胜收。朱友文站在甲板上,握着酒壶,吟道:“水宿烟雨寒,洞庭霜微落。月明移舟去,夜静魂梦归。暗觉海风度,萧萧闻雁飞。”朱宝络听着,冷笑了下,朱友文回头,笑道:“你可是嘲笑我拿咏秋的诗来咏春了?”朱宝络道:“你倒还有自知之明。”朱友文踱到她面前,左手抬起她的下巴道:“春秋春秋,区别不大。”朱宝络别过脸道:“一个大雁往南飞,一个往北飞,可一样?”朱友文放下她的下巴,意味深长地笑道:“原先我只当你是个画中人。”
      船一路向湖州驶去,朱友文兴致颇好,不时与朱宝络讲着太湖一带的传说典故。朱宝络对他爱理不理,只是默默地坐在靠窗,呆呆地看着一缕缕晃过去的太湖水。朱友文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找到你们的。”朱宝络淡淡答道:“如今都这样了,问了有何用,我只是纳闷,你要把我带到哪里去。”朱友文道:“带你回汴州在我后花园做花匠。”
      隔了会,朱宝络想起了点什么,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朱友文道:“我要去杭州,路过无锡而已。”

      朱敏看着朱友文带朱宝络离开后,才从水中走向岸边,定定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湖风吹着他越发地清醒,朱友文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为了来找他与朱宝络,如今这局势,朱全忠动不了杨行密,唯有联合杭州钱缪才能成事,然而,他不能确定朱友文是去过杭州还是将去杭州,要救朱宝络,只能去汴州守株待兔,但在这之前,他要回扬州,向杨行密禀告情况,以便及时做出应对。
      理清思绪后,他便走向林子,伐木做舟,他没有时间在此等待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满庭萱草长 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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