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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们离婚吧,我放过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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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 顾奕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彻底触怒的和冰冷刺骨的寒意。他不再虚弱地挣扎,而是用尽此刻所能调动的所有力气,猛地向后一挣!同时,一只手狠狠推向江砚的肩膀!
“奕枭!” 一个带着安抚的意味的声音及时响起。
闻修明一直守在客厅,在听到浴室有声音的瞬间,他就知道风暴并未结束。此刻,他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顾奕枭因用力过猛而摇晃的身体。
“修明?” 顾奕枭看到闻修明,眼中的惊怒和戾气稍缓,“怎么回事?” 顾奕枭的声音低沉而压抑,目光如同冰锥,锐利地扫过闻修明,平撇了一眼江砚, “他怎么会来这里?” 几个字带着寒意,但江砚听出了他的委屈。
“奕枭,” 江砚在顾奕枭的那一推,后背再次撞上冰冷的瓷砖,痛得他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他抬起头,迎上顾奕枭冰冷审视的目光,心脏因为那眼神里的陌生而狠狠抽痛,但他强迫自己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抱着对方、泪流满面的人不是自己:“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我不应该相信李承和林言,我错了,对不起。”
“道歉?” 顾奕枭的眉头死死拧紧,眼神里的怀疑和冰冷几乎要凝成冰霜。他显然一个字都不信。因为他知道他的爱人多么爱李承,这次出车祸也是为了见李承,他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他之前不是没和江砚说过李承和林言的为人,但是江砚不信,觉得是他在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说过那么多次他已经懒得再说了,他想放过江砚,也放过自己…….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在江砚狼狈的脸上和被纱布包裹的手上反复扫视,最终定格在对方因为疼痛和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嘴唇上。“我是不是伤到他了?是不是吓到他了?他肯定看到了我失控的样子,肯定很难看,很吓人。”顾奕枭心想。
就在这时,闻修明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奕枭,你刚才情绪有些激动,摔倒了,撞伤了额头和手臂。江砚……正好在外面,听到动静进来帮忙,不小心也被玻璃划伤了手。是我处理的伤口。” 闻修明避重就轻,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事实”,眼神坦然地迎上顾奕枭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
“帮忙?” 顾奕枭的目光在闻修明和江砚身上来回扫视。闻修明是他可以信任的人,他的话有一定分量。但那种被亲密抱在怀里的感觉……那种深入骨髓的陌生感……还有江砚此刻躲闪的眼神和那只可疑的手……
顾奕枭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一阵尖锐的抽痛毫无预兆地袭来。那是失控发作后的典型反应,如同无数细针在颅内攒刺。他闷哼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按住了额角,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瞬间又变得惨白如纸,身体晃了一下,被闻修明及时扶住。
“你需要休息,奕枭。” 闻修明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情绪波动会加重头痛。我扶你回房间。” 他不由分说地架起顾奕枭的胳膊,将他往浴室门外带。
顾奕枭被那剧烈的头痛搅得眼前发黑,无力抗拒闻修明的力量,只能任由他半扶半架地往外走。然而,就在他的目光即将彻底离开浴室这片狼藉之地、离开那个依旧半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江砚时——
顾奕枭的嘴唇艰难地翕动了几下,最终,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冰冷却又带着某种奇异颤抖的几个字:
“我们离婚吧,我放过你了。”
“我不要离婚,奕枭,我不要和你离婚。”江砚扶着浴室的墙壁,颤颤巍巍的站起来,想要去抓顾奕枭的手,但是顾奕枭躲开了。“你现在先休息,等你休息好了我再和你说,可以吗?”江砚乞求道。
顾奕枭没有回答,因为他已经没有意识的摊在闻修明的身上。江砚见状,立马过来帮忙,两人一起把顾奕枭拖到了床上。
“你先回去休息吧,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今晚我来照顾他,可能他这个状态得持续几天,明天我劝他去祝医生那儿看看”闻修明转头对着江砚说道。
“闻医生……”江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我…我想留下照顾他。他…他是因为我才……”后面的话哽在喉咙里,他下意识地去碰触顾奕枭放在被子外的手,轻轻磨砂着他受伤的手。
闻修明的目光落在江砚苍白的脸上:“江砚,你留在这里,对他现在的状况没有任何帮助,他需要绝对的安静和休息,任何一点情绪波动都可能再次引爆他的神经性头痛,尤其是……”他顿了顿,眼神扫过江砚,带着明确的指向性,“尤其是你在这里,你希望他刚昏过去,醒来第一眼又看到你,再受一次刺激吗?”
他身体晃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即使在昏迷中也眉头紧锁、显得异常痛苦的顾奕枭。原来,他的存在本身,对顾奕枭而言,已经成了一种避之不及的伤害?这个认知比顾奕枭说离婚更让他感到彻骨的寒冷和绝望。
痛苦和深深的无助感几乎将他撕裂。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怨不得别人,但是李承和林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闻修明看着江砚强忍泪水的模样,眉头也紧紧蹙起。他不是不同情江砚的处境,但此刻,顾奕枭的健康状况压倒一切。作为医生和朋友,他必须优先确保顾奕枭的安全和稳定。他的语气稍微缓和,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拿着。”他递过来一张名片,“去这家医院,把伤口彻底处理干净,你的手伤得不轻,感染了会很麻烦。”
江砚没有看那张名片,目光依旧胶着在顾奕枭身上,充满了不舍和哀求。
“江砚,”闻修明加重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别让我说第二遍。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处理好你自己的伤,然后好好想想怎么面对明天。奕枭这边,有我在,不会有事。你在这里磨蹭,耽误的是你伤口处理的时间,也是他需要休息的时间。”
最后那句话像一记重锤,击碎了江砚最后一点坚持。他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反而在消耗顾奕枭的休息时间……这个认知让他羞愧又无力。他颤抖着手,接过了那张冰冷的名片,指尖冰凉。
“……好。”江砚的声音轻飘飘的,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他最后深深地、近乎贪婪地看了一眼顾奕枭沉睡的侧脸,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然后,他艰难地转过身,拖着沉重如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出了卧室。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每一步都离他想要守护的人更远一步。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里面的世界,也隔绝了他所有的希望。
闻修明听着门外那沉重而迟缓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楼梯口,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回到床边,看着顾奕枭即使在昏睡中也显得异常憔悴和痛苦的脸,眉头锁得更紧。他伸手,专业地再次检查了一下顾奕枭的额温,确认没有发烧迹象。然后,他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动作带着一种守护者的坚定。
他拿出手机,调暗屏幕,迅速而清晰地发送了几条信息:
“老祝,奕枭又发病了,比上次严重,伴有短暂意识丧失,明天务必给他做一下详细检查。”
“张姨,明天早上送清淡的粥和小菜来奕枭这边的别墅,他需要静养几天。”
“何助理,奕枭未来三天所有会议与行程取消,急事直接联系我。”
做完这些,他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身体向后靠进椅背,但脊背依旧挺直。他的目光牢牢锁在顾奕枭脸上,眼神里带着深沉的担忧以及一种纯粹的、为兄弟遭罪的强烈心疼和不平。
“你这家伙……”闻修明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把自己搞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