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35、1.35

　　黄追义乘坐陆潜舱离开科研中心，身边跟着一位科研技术人员，陆睫。
　　陆睫进到阁楼一通检查，最终递上一个尾指指甲盖大小的监听器。
　　“只有这个吗？”黄追义掐在两指间。
　　“只有这个，我暂时用插件给它做了消音，要不要直接拆毁？”
　　“不用，我要给她想要的。”
　　青雾云绕入夜的皇宫，月光与浮泉国绝缘。
　　黄追义側靠书架，“陆睫，我们认识多久了？”
　　“213年大一医理基础课认识，到现在16年。”陆睫翻出熟悉而陌生的《神经病学》。
　　“你跟以前的同学还有联系吗？”
　　“进科研中心之后，就没有了。”
　　陆睫语气决断，激起黄追义睫毛微颤。
　　“说起来，好像只有我们两个，毕业之前没有去过医院实习。”
　　书本漫出封存已久的尘木味，“你是不是有什么要我去做的？”
　　黄追义转身，后背倚着同一处书架，略微抬头，凝望秒针跳动。
　　书本重重合上，回到《系统解剖学》旁边。
　　“上次要我去科研中心，你也是这个开头。”
　　“你是黑客Top5，不搞科研多浪费啊。”
　　“你只是担心二皇子心思单纯，想让我帮忙盯着罢了。”
　　“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就这么看我？”
　　黄追义和陆睫在书架前，互相凝视。
　　“我读了6年医，最后却进科研中心，哪一个更浪费？”
　　“你进到科研中心，也是研究临床医学相关的科技项目，也在为医学做贡献啊。”
　　“你总是自以为是。”陆睫垂眸掠过，坐到单人沙发。

　　青雾掩盖空中花园，窗外只剩一片白烟。
　　“这次尚励国警局的事，你知道多少？”
　　黄追义坐到陆睫对面。
　　“全程参与，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他们问你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陆睫愣了半秒，抬头间，眼色苍劲有力，“我是负责医学项目，其他项目的事，请向相关负责人了解。”
　　黄追义满意一笑，嘴角缓缓落下，瞳孔逐渐浓缩成针，“如果我现在要你推翻之前的口供呢？”
　　“什么意思？”陆睫支起全身汗毛。
　　“伟龙跟我说，有些数据没法彻底清除干净。调查小组又逮着科研中心不放，他们迟早会找到证据。”
　　“你弟弟闯的祸，想让我替他背？”
　　陆睫咬紧后槽牙，盯着垂目侧脸的黄追义。
　　“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你，什么进科研中心才能真正实现医学突破，都是胡话！”
　　“我承认，当初引导你进皇家科技组，是为了伟龙。但这次不一样，我是想你进铓锦国国际监狱，帮我救一个人。”
　　“你真的想让我顶罪？”
　　“不是顶罪，是正好有这么个机会，我们要好好利用它。”
　　“没有我们，只有你。你是想要利用它，还是利用我啊？”
　　黄追义试图拨开两人面前的青雾。
　　她告诉陆睫，黄祖责有大逆不道之心，她希望借此机会，救出自己的白骑士。
　　“你要救李远儒？他是在芋柏国逮捕，被判到铓锦国国际监狱。君皇说了，这件事浮泉国不能插手。”
　　“这事不是你知道那样的……”
　　黄追义眼角泛光，“217年，离期末考还有两个月。浮泉国市面上出现一种新型精神类药物，我和远儒拿到实验室做成分化验，发现它有成瘾性。我知道这种药产自铓锦国，但远儒说，铓锦国距离浮泉国太远，我身为长公主，也不好冒然出面。”
　　陆睫翻拨白金短发，“他说的没错啊……不对，你要去铓锦国做什么？”
　　“他们把成瘾药卖到浮泉国，我们本就人口单薄，我怎么能放任他们危害我的子民？”
　　“所以你想去铓锦国做什么？你单人匹马，就算加上李远儒，你们两个去到那边可以做什么？”
　　“远儒跟你一个意思，所以我没有去铓锦国，而是去了芋柏国。”
　　“我想起来了，你临考前都没来学校，是去了芋柏国？”陆睫眼睛不停眨巴，“你知道，当时你们两个都消失了，学校关于你们的传言层出不穷。”
　　“我真的不应该去的……当时是听说那些成瘾药是先在芋柏国做的活体实验，我就想说破坏他们的实验，这样就能中断生产。”
　　“你，这也想得太简单了吧？”
　　“确实是想简单了。因为活体实验不在特定地方，是整个芋柏国，能念出名字的街道，都有开展活体实验的诊所。芋柏国国民，就是活体实验对象……我当时就是浆糊蒙住脑袋了，大半夜拿着铁锹，打烂一间又一间，满大街响起警报声。”
　　一行清泪挂在黄追义右脸。
　　“远儒把我藏进窄巷子，他却被当地警方抓走……被判国际法庭判处刑事毁坏，被判进铓锦国国际监狱，10年。”
　　“他是给你顶罪的？”陆睫长叹一口，又一口气，“10年……227年就该放出来了呀。”
　　黄追义摇摇头，“没有，我已经12年没见到他了……”
　　“白白多坐了2年冤狱？什么情况？”
　　“我也想知道，所以陆睫，你可以帮我吗？”
　　陆睫沉默了。
　　“这件事是有点为难，我也能理解。”
　　“这12年，你都没去探过他吗？”
　　“我申请过一次，他没有填写探视名单。后来父皇还给黄官施压，不准任何人去见他。”
　　“黄官，是黄叙冕？他是浮泉国外交官，凭什么管铓锦国的事？”
　　“他是家长会的，你不知道吗？家长会对国际监狱有监察权，而且家长会和国际监狱的关系……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一个科研中心的研发人员，哪有心思管这些。”

　　局面僵持，陆睫没有一口答应，但也没离开。
　　“你真的觉得李远儒可以帮你对付皇爵吗？”
　　黄追义见到前面出现一道光，微弱，遥远，仅有一个亮点。
　　“其他人都只知道，他是解剖专业的学生。但其实他从小习武，熟知剑术和枪械等知识。而且他以前成绩就很好，如果不是这十几年被困牢笼，他肯定早就创下自己的丰功伟业了。”
　　陆睫也看到一道光，在黄追义眼里，有一个亮点。
　　“你也说了，跟他十几年没见，他现在长什么样子，所谓的文武双全还在不在，都无从考究啊。策反叛变这么大的事，你就这么轻易交给他？你连他为什么刑满却没释放，都还没搞清楚。”
　　“我们去芋柏国之前，他跟我说过，‘无论你是公主还是君皇，我永远都是你最忠诚的骑士’。”
　　“就因为一句话？你就把整个国家托付给他？”
　　“也不完全是……他是我最大的帮手没错，但要阻止皇叔谋反，还要从长计议。”
　　“你要怎么救他？有计划吗？”
　　陆睫在黄追义面前闪闪发亮。
　　“你愿意帮我？”
　　黄追义在陆睫面前眼冒金光。
　　“我先听听，要是可行，我再考虑考虑。”
　　黄追义深吸一口气，“我是这么想的，你参与尚励国警局网络入侵全过程，那就可以跟他们自首，添油加醋说出原委。”
　　“我之前说不知道，现在又去自首，他们能信吗？”
　　“我们有这个。”监听器躺在黄追义掌心，“另外，只需要找个你负责的项目，把残留数据移花接木就好了。”
　　“现编啊？”
　　“反正你也能说出个所以然，有参与是事实，这不算伪证吧？”
　　“好，然后呢？”
　　“顺利的话，你会被带回尚励国审判，现在尚励国警局局长刘沺，是个恩怨必报的人，她一定会把你推上国际法庭。跨国、刑事……”
　　“等下，你确定能这么顺利吗？”
　　“铓锦国国际监狱专门关押刑事犯，而你，就是刑事犯。”黄追义眼神凝结。
　　“我懂了，你为了让我去救李远儒，编也给我编进去……”
　　黄追义咬住双唇，杏核大眼藏不住鬼灵精。
　　“监狱分男女子两边监区，要怎么找到他，就要靠你自己了。”
　　陆睫嘴角抽搐，“就这？呵，不是……黄追义，长公主，你的计划只有开头啊？”
　　“我又没进去过。”
　　“但说实话，我只是突然想到啊。他刑满了2年都没出来，是出来了，你不知道，还是他压根就……没命出来啊？”
　　黄追义脑子里有股酸涩拱上天灵盖。
　　“你真没想过吗？他会不会是不想你找到他，所以藏了起来，其实他早就放出来了。”
　　“不会，我虽然进不了铓锦国监狱，但如果他被放出来，伟龙可以帮我找到释放名单。”
　　“那……就得罪说一句，他不会死在里面了吧？这种死亡信息，如果被刻意隐藏了呢？还能查到吗？”
　　黄追义脑袋一片空白，颅内空鸣像是芋柏国大街上的警报。
　　“你，还好吧？”陆睫在她眼前挥动手掌，“我也是大胆猜测，但可以帮你找找。”
　　黄追义愣住了，除了瞳孔震荡，本人跟蜡像无异。
　　“好啦！大不了这样，如果证实他还在监狱里好好活着，我就去找张子璇自首。不管用什么办法，就算搭上性命，都会把他救出来的。”
　　陆睫探眼偷瞄，“这样总行了吧？”
　　黄追义拨去眼角泪印，“我不要你搭上性命。陆睫，你也是我很重要的同伴。答应我，活着回来见我！”
　　陆睫扯紧双唇，“好，你也是。大家都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科研中心灯火通明，黄伟龙待在办公室，跟岔坲地国跨时区联合作战。
　　调查小组日夜兼程，王艾炀配合金竹卉，一个翻资料，一个敲代码。
　　“组长，这份文件有问题。”
　　张子璇凑到两人中间，王艾炀比对纸质文件和屏幕上的内容。
　　“这部分数据对不上。”
　　金竹卉忙碌着手指头，“数据，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