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34、1.34

　　黄追义在皇宫有一处私密阁楼，位于闺房楼上，要先进入闺房大门，才能从门后楼梯上去。这是黄良峯在她童年专门定制，却不知不觉中，被改造成掩人耳目的谋事处。
　　张子璇和金竹卉跟随黄追义，进入镶嵌蓝宝石的双开门内，出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双开门，两堵门夹着长8米、宽4米的玄关。她们走上玄关右边的深蓝半透明旋转楼梯，黄追义用指纹和虹膜同时验证解锁。
　　“请坐。”
　　张子璇环视一圈，8米宽的木质书架与单边门对立，左右两边各有两个宽2米、高3米的金边窗。她落座到左边窗前，4个墨紫色单人皮革沙发两两对视。
　　金竹卉坐在张子璇身旁，腿上托着笔记本电脑，录音笔放在桌子中央。
　　黄追义和张子璇同样坐在靠窗边的位置，对着空中花园，远眺之下，一袭黑袍的黄祖责从眼前走过。
　　张子璇：“从现在开始，我们的对话会被录音。你有权拒绝回答，但你一切回答必须绝对真实。”
　　黄追义双腿合并向右45度，挡在蔽膝之下，“好。”
　　张子璇向金竹卉轻轻点头，余光扫过空白页。
　　“请问，你作为皇储，日常工作都包括什么？”
　　“很多，你指哪方面？”
　　“可以简单概括一下吗？”
　　“……协助君皇处理军机要务，探访民生社稷，参与学习。”
　　“学习是关于？”
　　“各种，历史、枪械……文韬武略什么都要学。”
　　张子璇顿了一下，给金竹卉留有充足记录时间。
　　“浮泉国是以科学技术著称，你对这方面应该也有涉猎吧？”
　　“当然。”
　　“敢问一句，如果是你遭到网络入侵，会怎么处理？”
　　黄追义7分冷漠中，析出5分居高临下，“要是连我都被入侵，苍瞳星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张子璇调整眉目，重现淡而僵的笑脸，“只是假设。”
　　“我拒绝回答假设性问题。”黄追义坐姿端正，被审讯者却有审判之姿。
　　“那我换一种问法，你对网络入侵这种行为，怎么看？”
　　“身为皇储，膝下子民只要有一个人遇到，都意味着浮泉国网络防火墙出现问题，我自不会坐视不管。”
　　张子璇接到金竹卉偷偷递来的信息，“黄伟龙，黑客Top2”。
　　“长公主爱民如子，百闻不如一见。”张子璇提高嘴角，“听闻你跟二皇子姐弟情深，可以问下你对他的看法吗？”
　　黄追义收起下巴，俯视转为平视，“他跟我一样，爱国爱民，但他比我要仁慈。”
　　“怎么说？”
　　“如果我遇到擅闯皇宫的狼，会命人就地打死。而他，只会亲手打残，再放回狼群，任它自生自灭。”
　　“你管这叫仁慈？”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给予希望是这世上最矜贵的仁慈。”
　　张子璇深吸一口气，眼前的黄追义冷冰透凉，密不透风的防御墙还装上冰戟。

　　“问完了吗？没事就请吧。”
　　黄追义瞥过门上的钟，一个小时的问询，一半时间都是沉默交战。
　　张子璇伸手盖上笔记本电脑，关掉录音笔，迅然起身。
　　“差不多了，谢谢长公主配合问话。”
　　电脑抱在金竹卉胸前，嘴巴藏在张子璇耳后，“黄……黄伟龙，是黑客……”
　　“就算二皇子是黑客Top2，也不能说明案件就跟他有关系。”张子璇吊起嗓门，扭头避开黄追义视线，“虽然我们已经把信号源锁定在栖屲岛附近，虽然我们已经知道那里就是科技研发中心，虽然二皇子就是科研中心负责人……”
　　张子璇这才突然追击黄追义眼眸，“但也不能说明，这件事跟二皇子有关啊。长公主，你说是吧？”
　　黄追义吞咽后，展眉浅笑，“科研中心在海里，我可以带你们进去。”
　　张子璇还以更灿烂的笑脸，“不必了，我们其他同事，刚才就已经出发。相信现在，正在忙了。”
　　“科研中心要有特制交通工具才能进入，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君皇深明大义，特意为我们安排了专送。”
　　阳光洒在黄追义右脸，眼眸上抬，左脸的阴暗尽显无疑。
　　挂起微笑嘴角，半边慈悲，半边森冷，“那就用我的私人海陆双用舱，送二位一起去见你们的同事吧。”

　　张子璇和金竹卉两人与调查小组在科研中心汇合，黄追义隔着小组成员，离远向黄伟龙轻轻摇头。
　　张子璇高提嗓门，“我们需要带走部分资料，麻烦你们配合。”
　　黄伟龙压低嗓子，“这是国家科研中心，所有资料都不能带走。”
　　张子璇：“科研中心涉及尚励国警局网络入侵一案，这是跨国案件，君皇已经答应尚励国请求，请各位配合。”
　　黄伟龙：“这里每一份文件都是国家级机密，你们跨国调查有得到国际法庭批准吗？审批文件给我看一下。”
　　张子璇：“尚励国已经给君皇发过公函，二皇子这是要阻差办公？”
　　黄伟龙：“公函只是让我们配合询问调查，获取资料必须得到国际法庭批准。”
　　张子璇回头，黄追义笑脸迎上，“皇弟，注意外交礼节。他们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不是擅闯皇宫的狼。”
　　黄伟龙缓缓垂下嘴角，继而猛然抬起，挤出三根鱼尾纹，“皇姐说的是。既然得到父皇认可，就不算擅闯。失礼了。”
　　张子璇带头，调查小组6人像6根擎天柱，杵在办公区各处，形似六芒星阵。
　　“现在，我们可以带走了吧？”
　　黄伟龙上前一步，“不行，文件都不能带走，这是浮泉国的规矩。”
　　张子璇压低横眉，屏气静待。
　　黄伟龙：“但我可以安排一个会议室，你们在这里查看相关资料。”
　　张子璇176cm的个子，丝毫没有被黄伟龙185cm压过势头。
　　“好，谢谢。”

　　调查小组在24小时值班的科研中心内，说是可以自行安排工作，但出入科研中心，只能小组集体行动。查看文件也要逐项登记，并经得黄伟龙准允。
　　小组临时工作室，在黄伟龙办公室90度对角。
　　他拉下落地玻璃窗挂帘，“姐，他们这么查下去，可能真的会查出来。”
　　黄追义坐在办公桌前，低着头，“还好你刚才反应快，张子璇应该有被吓到。”
　　“这可是我们拿手好戏，自从你问过我会怎么处理擅闯皇宫的狼，我们每次都拿这事当掩护，万试万灵。”
　　“擅闯的狼固然可恶，但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不会杀掉它，你也不会把它打残……我们还是太仁慈了。”
　　“父皇从小教我们以仁治国，就算他们真是狼，也有活着的权利，我们怎么可以随便剥夺呢？”
　　黄追义长叹一口气，锁定坐在桌对面的弟弟，“他们不是知难而退的人，恐吓只能暂时拖延时间。你之前那些数据都清掉了没？”
　　“七七八八了，还有些残留跟其他项目混在一起，暂时清不掉。”
　　“那怎么行？张子璇可是Top1，还有Top6的金竹卉也在，哪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留下。”
　　“你别提这个了……”黄伟龙敲打额头，打出一圈红晕，“现在有另一件事更加头疼。”
　　黄追义收缩瞳孔，“又是田薇薇？你还没告诉她吗？”
　　“说了……但另一件事，是关于岔坲地国。”黄伟龙闪缩眼神，“她也没得选。”
　　“你现在焦头烂额都是因为她，她又为你做过什么？”黄追义压低嗓子，“黄伟龙，你结婚之后就跟她去了尚励国，却到现在都没有一子半女，你们这几年都在忙什么啊？”
　　“……姐，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浮泉国头等大事，就是繁衍后代。你身为二皇子，既然成婚，理应起带头作用。”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哎呀！我已经很烦了，能不能不要逼我啊？”
　　黄伟龙按爆太阳穴，浓眉横岔，上半张脸通红一片。

　　黄追义冷静下来，“她这次又让你做什么了？”
　　办公室外墙是一整面全透明落地玻璃窗，跟72层一样，能饱览窗外景色。
　　鱼群穿过黄伟龙大脑，来来回回。
　　他告诉她，岔坲地国要对铓锦国发起网络反击战，而自己就是这场战争的主帅。
　　“你说什么？你是她丈夫，怎么可以帮你应下这么危险的任务？”黄追义抿紧上唇，“你真的要按杨墨说的做？”
　　黄伟龙双手按压头颅，办公室安静了1分钟。
　　“其实，行动已经开始了……”
　　“你傻呀？她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黄追义警惕地扫视门窗。
　　“你不要怪她了，她也不容易。”
　　“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恋爱脑的弟弟……”
　　黄伟龙抬眼偷瞄，“姐，你别生气了。这件事跟尚励国无关，他们应该不会插手的吧？”
　　“理论上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多管闲事。”
　　“我现在真的好烦啊！如果他们查到，是科研中心发起对尚励国警局的网络入侵，尚励国政府会不会趁机为难父皇啊？”黄伟龙眼球被血丝填满，“如果他们再查出，浮泉国帮岔坲地国反击铓锦国，会不会跟铓锦国联手对付我们啊？”
　　他对着空气呻吟，“怎么办啊？但薇薇肯定也有苦衷，我不能辜负她……”
　　黄追义翻了个白眼，“她有什么苦衷，才会把你一个人推到悬崖边？如果浮泉国真的因为这件事陷入危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姐，不要……你有什么冲我来。”
　　“你有这份魄力，多放在科研上不好？”
　　黄伟龙弓背弯腰，就像小时候，每次闯祸，都躲在姐姐身后。而黄追义，每次都会挺身而出，不单因为他是自己亲弟弟，也因为他是自己国家子民。
　　“网络入侵的事，我来解决，你专心处理网络反击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