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熵雪成霜之凶神》CT澄棠

36、1.36

　　陆睫被黄追义亲自送到张子璇手中，临行前，她向身旁弟弟“叹惜”，“跟荣曜对接的负责人被抓走了，科研中心和荣曜的合作，也要暂缓了。”
　　黄伟龙瞥过张子璇神色凝重，“只是荣曜旗下小公司而已，用来收集数据罢了，影响不大的。”
　　“那就好，只怕弟妹知道，要怪到你头上。”
　　“我会安排其他人接手的。”
　　张子璇凑上前，“谢谢你们配合，这次能抓到网络入侵的罪魁祸首，刘局让我特意感谢科研中心。”
　　黄追义：“这事总算告一段落，大家都辛苦了。”
　　张子璇：“后续有需要，可能还要麻烦你们。”
　　黄伟龙：“人都抓到了，还没结束吗？”
　　张子璇：“我们把她带回去之后，还要深入审查，确定罪行才能提交给国际法庭。这些流程，长公主应该了然于心。”
　　黄伟龙诧异地俯视姐姐。
　　黄追义：“国际法律法规都在我的学习范围，你有需要可以直接联系我。”
　　张子璇：“长公主通情达理，我们保持联系。”
　　姐弟二人目送调查小组登上浮泉国专机，阳光穿透厚云，能见度是每一趟浮泉国航班最大考验。
　　黄伟龙：“真的不用给陆睫准备律师吗？黄官那边，要不要跟他托付一下？”
　　黄追义：“这件事别让他知道，陆睫是因为你才会被捕，日后做事小心点！”
　　黄伟龙像条小尾巴，跟随黄追义离开首都机场。

　　尚励国警局对面马路，能清楚看到一辆中巴车拐入警局。
　　绿灯过，红灯停，王艾炀穿过斑马线，钻进灰色保姆车。
　　“小田，好久不见。”
　　田薇薇就在他旁边，车里只有他们两人。
　　“我们现在的身份，不太方便见面吧？”
　　“你不还是来了吗？”田薇薇翘着腿后仰，十指交叉放于腹前。
　　“你给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我弟弟是不是又在铓锦国闯祸了？”
　　“他受伤去荣曜直属医院就医，正好被我下属认出来。放心吧，我都安排过了。”
　　“他肯定又去打架了……读个大学到处惹事。”
　　“也许是别人惹的他呢？一个人在国外，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我回去就好好教育他，这次麻烦你了。”
　　“我会派人看好他，你不用担心。”
　　“看……就不必了吧？我还是先不打扰你了。”
　　王艾炀手刚碰到门锁。
　　“我好心照顾你弟弟，你就这态度吗？”
　　“小田……”他舔过干裂唇纹，“我已经不在商罪科，荣曜的事，我也帮不上忙。”
　　“你是刚从浮泉国回来吧？我现在是浮泉国皇子妃，你应该知道。”
　　“啊，知道……你放心，我们这次去调查的案件，跟二皇子关系不大。”
　　“是吗？但我怎么听说，你们重点调查了科研中心？那是他工作的地方。”
　　“具体案情，我不便透露。不过我们已经把犯罪嫌疑人逮捕归案，目前证据都跟二皇子无关。”
　　“你们抓的人是谁？”
　　“现在还没正式向国际法庭提出控诉……”
　　“不说也没关系，回头问他也一样。只是你弟弟孤身一人在铓锦国，出院之后，我也不好管太多。”
　　田薇薇冷脸对窗，借着反光静看王艾炀转身面向自己。

　　“小田，我很感谢你帮我照看弟弟，但你也当过警察，案情不能随意透露是规矩，况且你跟涉案人员也有间接关系。”
　　王艾炀沉重而真诚，像一块石头在磨一把刀。
　　“我不为难你。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当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我得个明白，你弟弟也能顺利完成学业。你说是吧？”
　　一口叹息重重坠下，“是。”
　　“你们抓到的人跟黄伟龙有关吗？”
　　“是。”
　　“科研中心的人？”
　　“是。”
　　“男的女的……是男的吗？”
　　“不是。”
　　“女的？”田薇薇脑海里出现几个人像，“你们找到证据抓的人？”
　　“是，也不是。”
　　“有人供她出来的？”
　　“是……也不全是。”
　　“什么情况？她自己站出来的？”
　　“是，算是吧。”
　　“她，长头发？”
　　“不是。”
　　“比我高？”
　　“是。”
　　“短头发，比我高的……陆睫啊？”
　　“……是。”
　　“她，行。”田薇薇陷入沉思，她没想到，陆睫作为黄追义亲信，会参与到黄伟龙私务中。
　　“既然你都知道是谁了，那我？”
　　“你们要告她？”
　　“是”王艾炀没挪开半寸，又被喊了回来。
　　“告到国际法庭，她是要判到铓锦国国际监狱的，你们证据够吗？”
　　“算是。”
　　“那还等什么？人都自首了，为什么还没定案？”
　　王艾炀双手搭在大腿上，像坐着，也像蹲着。
　　“是还在找证据吗？”
　　“是。”
　　“证据在尚励国？”
　　“……是。”
　　田薇薇眯起眼睛，长睫颤颤，“跟我有关？”
　　“不一定是。”
　　“几个意思？跟荣曜有关吗？”
　　“可能是。”
　　田薇薇深吸一口气，憋在胸腔，“荣曜旗下公司？”
　　“是。”
　　气口松开，“哪一家？也不能说……”
　　“你别再猜了，如果他们知道你提前知道，反而会觉得你有心藏起证据。”王艾炀闪烁明亮双目，“就到这吧。”
　　田薇薇放松膝盖，伸直重叠的两条腿。
　　“我不能离开太久，先走了。”王艾炀给她鞠了一躬，不算正式，但足以表达感谢与敬畏。

　　“这是国际法庭搜查令。”张子璇带队封锁芯安智能技术研发有限公司。
　　微醺先生灰色长衫，飘逸而来，“你们……”
　　“我们现在怀疑，芯安智能技术研发有限公司，跟尚励国警局遭受网络入侵一案有关。公司资料都要带回警局作为证据，请问谁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
　　“我，我是芯安的执行总裁。”
　　“请你协助组织公司所有员工，包括在编和兼职人员，一律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你们说的那个案件，我听都没听过，怎么一来就这么大阵仗？”
　　“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
　　王艾炀上前，“请”微醺先生到警局喝茶，而芯安公司大门，也被贴上封条。

　　田薇薇以荣曜集团总裁身份，刚结束问话。
　　途经警局过道，微醺先生还在排队等候质询。
　　眼神冰冷掠过，两人各有各的疑惑。
　　“这件事怎么会涉及到芯安？”保姆车停在警局门口，田薇薇第一时间质问黄伟龙。
　　“这……是我姐的意思。薇薇，你别生气好不好？”
　　“长公主？她这是要干什么？陆睫替你顶罪也是因为她吧？”
　　“你都知道啦？”
　　“我不说，你打算一直瞒着我？”
　　“也不是，我是想回来当面跟你说的。”
　　“不用了，你现在就给我说清楚。”
　　“……”黄伟龙坦白，自己没能兼顾好尚励国和岔坲地国两边的事，只好找黄追义帮忙。但他不知道什么原因，陆睫向张子璇自首，一人揽下整个案件。张子璇在科研中心做了简单笔录，便认定她为主谋。
　　“陆睫不是跟长公主关系很好吗？你还说她放弃进医学院就职，都是因为长公主。”
　　“是啊，她比我先进到皇家科技组，就是皇姐为了帮我铺路。”
　　“长公主怎么舍得让她坐牢？”
　　“这她没跟我说，但我相信皇姐一定有她的想法。”
　　田薇薇喷出一口闷气。
　　“所以你知道警局会去调查芯安，为什么不提前跟我说？”
　　“我最近忙着岔坲地国的反击战……对不起，薇薇，我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
　　“就是一句话的事，这都没时间？还是长公主不让你说？”
　　“不是，她没有，真的是我一时忙忘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子璇他们上飞机前，我姐故意跟我配合，引导他们往芯安那边查。”
　　“合着你一开始就知道？但你一直没说！”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我真的只是忘了。”
　　“黄伟龙，不要让这三个字显得这么无力。”
　　“……薇薇，我对你的心意，难道还有怀疑的必要吗？”
　　田薇薇默默跟着红灯一起倒数。
　　“薇薇，等我回到尚励国，我再好好跟你道歉，行吗？”
　　“算了。去忙你该忙的吧。”
　　电话挂断，断在绿灯亮起的一秒。

　　“你怎么突然打给我啊？”
　　黄祖责疾步走进回廊暗厢，大门回弹，留下缝隙，随着风声，回荡廊间。
　　“芯安被查，你为什么不事先通知一声？”电话里传出微醺先生的声音。
　　“芯安被查？好端端怎么会被查？你做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做，张子璇前天一早带队，把芯安给封了！”
　　“张子璇……”黄祖责想起那个细胳膊细腿的大高个，“她前几天才走，但她是来调查警局网络入侵的呀……”
　　“芯安是做数据收集的，跟网络入侵有一毛钱关系啊？”
　　“对啊，她怎么会找去芯安？你真的没被他们抓到什么把柄吧？”
　　“我被他们扣了48小时，才出来……我听得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黄祖责埋在黑暗中，沉默无语。
　　“你说话呀！现在芯安被封，岔坲地国的数据还在里面。司令追责，我可担待不起。”
　　“要在浮泉国，我这皇爵还能干预一下。尚励国那边的事，我也插不了手啊。”
　　“好，司令如果问起来，我就这么跟她说。宋南军要动起手，也不差浮泉国一个。”
　　“魏得讯！你这什么态度啊？我好歹是你义父！没有我，你都活不到今天！”
　　“义父……我疯起来，连自己都害怕。”
　　雾光透进黑房，门缝映出半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