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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所谓心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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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翘算是同辈中混的还不错的,虽然她没有太过关注这方面,但她仍还在联系的几个高中好友会时不时的向她更新一些同学的现状。比如王静结婚了,结婚对象是高中隔壁班的同学;李维长胖了,胖的都认不出了;又或者是张敏出国了,现在在海外工作。
金翘接到陈浩宇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剪辑室里剪片子,这个片子是之前同事的历史遗留产物,金翘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但还是要为此加班,只因为领导觉得这片子符合最近的风向。
金翘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人名,纠结要不要接。不愿意接的原因倒不是因为她曾经暗恋过陈浩宇,只是因为入职后,她对电话和短信莫名产生了恐惧。
金翘盯久了电脑,视线有些模糊,被电话打断后,她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剪片子,于是最后还是接起来了电话。
“喂。”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现在在干嘛?”电话那头的人笑了笑。
“在公司剪片子,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就想问你有没有空,我刚好在你公司附近,有时间的话一起坐一会。”
金翘心里生出了一丝不舒服的感觉,她并不喜欢没有提前打招呼就直接过来,这样她想拒绝都不行。金翘脑中闪过高中时的一些画面,产生的反感终究是被这些青春美好的画面所打败。
“好,我现在先去。”
自从高中毕业后,金翘已经有五六年左右没见过陈浩宇了,关于他的近况她都是在别人那儿了解到的。
当她在咖啡馆再次见到陈浩宇的时候,除了感叹发福是他们这一届男人的特点外,当然也有涌上心头的感动,或许是因为自己和他一起经历了最美好的青春时代吧。想到这里,金翘被迫赴约的浮躁心情一扫而光。
“好久不见!”
“真的好久不见呀。”
“刚才接到你的电话的时候我都吓一跳,你不是在复北市吗。”
“今天刚好来这儿办事,想到你也在这所以就过来看看,刚才都认不出你了,你的变化真大。”
“最近电视台比较忙,连头发都没空洗。”金翘挠了挠头发,说真,她自己都能闻到自己头发的味道了。
“以前看你在班级里组织活动,倒是没想过你真的会进电视台。”
“哈哈哈,也是机缘巧合。”金翘看着陈浩宇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我听他们说你现在在投行工作?”
“你是听谁说的,”陈浩宇笑着,但谈到自己的工作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方才没有的东西,一个类似于自信的东西,连腰杆子都比方才要直了不少。
“挺适合你的。”金翘回忆起陈浩宇高中的模样,当时的他不苟言笑,那个小老头的模样不知让多少人趋之若鹜,而她也是那群野鸭中的一员,还是只表白被拒的野鸭。
“是吗。”陈浩宇笑了笑,然后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喝了一口。
这之后,金翘和陈浩宇聊到了他们高中老师和同学最近发生的有趣的事情,金翘感觉自己的青春时代似乎在这次的聊天中得到延伸。
“方老师辞职了,去了广海中学教书。”
“啊!”金翘惊呼,广海中学和他们中学可是死对头,想不到他们班主任竟然去了对手中学去教书,“为什么会突然跳槽到那里。”
“好像是广海给他的福利不错吧。”
“真是没想到,那以后回学校的时候就见不到他了。”金翘话虽然这么说,但毕业之后她就回过母校一次。
“很多老师都跳槽了,不过杨老师还在,回学校的话可以看到她。”
“是不是当时教我们的老师就只剩她了。”
陈浩宇细思:“好像还真是。”
“我听雅清说,杨老师和隔壁班的历史老师结婚了。”
“嗯,前几个月还生了个孩子。”
“天啊,时间过的好快。”杨老师大学一毕业就去教他们了,没想到才过没几年就结婚了,金翘在脑中回想了一下隔壁历史老师的模样,实在想不出那人怎么追上杨老师的。
“你呢?”
对于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这件事,金翘有些措不及防。
“我?”
“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金翘愣了愣,她被很多人问过有没有男朋友,但她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陈浩宇问这样的问题,怎么说,总感觉有些奇怪,或许是因为她之前表白过这人吧。
金翘并不想把自己的私生活和好久才见一面的人说,但......但思酌一会后,毕竟都是同学,没必要将气愤弄的那么尴尬:“......没呢。”
“我也没有。”
“这样啊。”金翘喝了一口柠檬水。
“你那是什么表情。”
金翘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表情,但她知道自己对这个话题并没有什么想深入想法。
“挺神奇的。”
“为什么感觉神奇?”陈浩宇对这个话题比金翘想象中的要执着。
“毕竟高中的还挺多人喜欢你的。”金翘恭维了几句。
“也包括你?”
这句话让金翘的心短暂的跳动了一下,像是少女时节遗留下来的产物。喉咙处是柠檬苏打水残余的酸涩。
为什么要反问她呢,金翘不相信他会忘记自己曾经对他表白过的事情。
她甚至觉得,对方会肆无忌惮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因为他觉得这样的反问方式对她是有效果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让金翘感到心动的是她那份少女悸动,她是为自己而心动。
对于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情,金翘并不想抹杀它们的存在,但有些记忆她也确实不想再想起来,尤其是像现在这样,被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当作谈资一样十分无所谓般谈起。
“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金翘盯着他,不说话。她知道只要自己说出下一句话,这次的聊天一定会是以不快结束的,她不想给自己平添这么多麻烦。
金翘的沉默让对面那位变得急躁起来。
金翘想起高三时的一个现象——在高三谈恋爱的人比高一高二都要多,当时他们将这种现象命名为“赶末班车”,这些在高三学习最紧张的时候谈恋爱的人,仿佛都在追逐一辆叫做青春的末班车。
后来金翘发现这种“赶末班车”的现象不止出现在高三,它几乎出现在每一个阶段的结束期。初三毕业、高三毕业、大四毕业,既是终点又是起点,这个时期带着旧阶段的结束焦虑,又带着新阶段开始的迷茫。
金翘注意到陈浩宇的呼吸渐渐急促,脖子处的皮肤似乎有被衣领勒红的痕迹。
她开始在脑中摸索对陈浩宇这个人的记忆,除去高中时的少女情怀的喜爱外,她之后对他更多的认识都是从别人那里听说。
听说他考上复北一所不错的大学,虽然在金翘看来以他的水平,他属于高考失利;听说他和一个样貌身材都不错的女孩谈恋爱了,在这之后又陆续谈了几个;听说他去了复北市的一家国有证券公司工作了......
而现在,她从他那里听到他说,他现在是单身。
或许他是面临到什么节点,所以才迫切需要找到一个人来重拾信心,而此时像她这种高中喜欢过他的人恰恰是最好的选择。
想到这,金翘多了一丝同情。
夜色渐深,金翘以自己要赶回去工作为借口,然后逃离了这场后期变得别扭的交谈。
到了公司后,金翘收到陈浩宇的短信「到公司了吗」
「到了」金翘礼貌的回复了一句后便直接将手机扔回包里,这之后发的短信她也假装工作太忙所以没看到。
金翘剪片子的时候没有起初那样集中,她脑中闪过了很多事,包括高中时期陈浩宇清爽的模样,自己表白被拒的尴尬场面,雅清说陈浩宇大学谈的女朋友劈腿的事......各种事情交杂在她的大脑皮层,她感觉自己脑门的青筋在疯狂跳动。
“你还在加班呀。”
这时,三顾节目组的摄影阿凡经过剪辑室,他打开剪辑室的门,然后和坐在位置上的金翘视线相对。
金翘将眼镜摘下,有气无力说道:“嗯,这片子着急,你现在回去?”
“嗯。”阿凡眼神有些恍惚,金翘都担心他会不会找不到地铁站口。
“明天见。”金翘将转椅再次旋转回来,阿凡也说了一声明天见,他正要离开时,金翘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立刻叫住了他,“等下!”
阿凡被她分贝骤升的声音给吓到,精神也清醒不少,他拍了拍心脏的位置:“吓死我了,还有什么事。”
“三顾的那个片子给我看看。”
“戴灵那期?”阿凡疑惑,他手里也就只有这个片子了。
“对。”
因为三顾这个纪录片的特殊性,所以他们剪片都是等三个片段的故事拍完后再一起剪的,所以阿凡有些疑惑金翘现在需要这个片子做什么:“现在吗?”
“嗯嗯,快给我吧。”
阿凡也没有再说什么,他折返回去将那个片子找出后给金翘后说:“PD我现在可以下班了吧?”语气里带着调侃。
“嗯嗯,拜拜。”金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片子上,只对阿凡挥挥手。
金翘把片子插入电脑里,凭借着记忆将进度条拖到一个位置,然后将音量调到最大。但她拖的位置并没有那么精准,不过她也没想继续往后调了,就像是吃饭需要开胃菜一样,她也需要前面的对话来带自己进入那个状态。
【我听说您以前做过高中的美术老师,那又是一段怎么样的经历?】
【那当时教书的时候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有没有学生还在和您保持联系的?】
【怎么会呢,假如我高中的时候遇到像您这样的老师,肯定会记得一辈子的。】
金翘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音响中传来,还记得一开始做剪辑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时还会感觉有些神奇,但听多了后,也就没有起初那份新鲜感了。而当剪片子的量上去后,她就变得更加麻木,一听到自己的声音就直接剪掉,灵活的东西也只剩下她的手指了。
但这次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时,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仿佛隔音室里形成了回响。
屏幕上是戴灵的面孔被放大数倍。
采访时躲闪的眼神,此时变得光明正大。金翘直视着屏幕上的面容,眼底的情愫不加隐藏的流露出来。金翘看着她脸颊上浅色的雀斑,从耳后滑出的香槟色发丝,微微勾起的嘴角,脑中闪现出另一个画面,她的脚踝、胸脯、脖颈......回忆像是浸泡过水一般,变得湿漉漉,变得模糊不清,泡发膨胀。
金翘的视线落在戴灵淡粉色的唇上,然后看到这个饱满带着色气的唇瓣缓缓形成弧度,唇瓣的主人好像说了一句话。
声音很轻。
她说了什么。
金翘在大脑中捕捉那句话。
“你很幸运没遇到像我这样的老师......”
金翘的呼吸变得急促。她像是看到了渴望已久的食物,想把它吃干抹净。无法填饱的食欲一般,她需要不断的摄入。她不知道被勾起的欲望究竟是因为那人的声音,还是因为那人的情绪,抑或只是因为那人的面容。
她感觉自己开始发热,她仿佛又陷入了那个熟悉的梦境,只不过那个梦境不再只是单纯的停留在身体的碰触,似乎需要更加深入的。
她从口袋中抹出那根烟。烟的中段处有明显的折痕,还带着泛潮的湿度。
金翘躺在椅子上,手里拿着那根草莓烟,屏幕暂停在戴灵的特写镜头上。巨大的烟雾逐渐包裹住这间小小的剪辑室,裹挟着她的精神和灵魂。
她拼命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想让脑中的虚无变成现实中能够触碰的实物。草莓烟雾顺着鼻腔、咽喉、气管,最后到达肺部,甜腻的草莓味道附着在身上的每一处,像是事后的粘稠。
今天主要采访的对象是Bryce,算是换个视角去探寻这个人物,所以今天上午戴灵暂时不会出现在拍摄地。
“我第一次见到Ling是在他们学校的毕展上,当时我就被她的话给吸引到了,后来我知道原来她这个作品拿了第一,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听说戴老师第一次和你见面时就让你请吃饭,当时你心里在想什么?”
Bryce仰起头回忆当时那个场景,“当时我都懵了,我之前也签过不少人,但还是第一个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过后来和她相处久了后,发现这样的事情实在不足为奇。”
采访结束后,Bryce将金翘拉到一边:“金翘,之前Ling提到她丈夫的那段能不能剪掉?你也知道这段假如放出去,会带来很多麻烦的事情。”
“好。”
“谢谢啦。”
“......那个”金翘有些迟疑。
Bryce见金翘欲言又止:“什么?”
“戴老师的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Bryce微愣,旋即脸上又挂上熟悉的笑容:“没想到PD也挺八卦的。”
金翘虽然觉得不是这样的,但这个理由至少比真实的理由要更见得了光。金翘的手机浏览器还停留在两个关键词上“戴灵结婚”,但一点信息都没搜索出来,也难怪小艾他们没搜整理这方面的信息。
“Ling的老公我就见过几面,脸长得很帅。”Bryce眼神中带着狡黠。
“他们是在哪里认识,美国吗?他现在也在国内吗?我们能够采访一下他吗?”金翘说道最后,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废话,Bryce都要求她把那一段给删除了,自然也是不会让她去采访戴灵的丈夫的。
“不是在美国认识的,至于采访的......他不是圈内人,还是算了吧。”
其实金翘也不是想采访戴灵的丈夫,那只是一个借口。她只是好奇,究竟是怎样子的人会让戴灵愿意和他度过余生。
“PD,你身上怎么有一股熟悉的味道。”Bryce凑上前,在金翘身上嗅了嗅。他对气味一向敏感,市面上大多的香水他大多都能叫出名字,即便是不知道名字的小牌香水,他也能大概猜出是什么香调。
“你是不是抽了那根烟?”
“......嗯。”金翘感觉自己在Bryce面前无处遁形,所幸戴灵不在这,即便她承认了,戴灵也听不到。
Bryce看了金翘良久,让金翘有些心虚。
“味道怎么样。”
“你为什么要给我那个烟?”
“我以为你想试试。”
“什么?”
“不然你一直盯着Ling抽烟干嘛?”
金翘语塞。
Bryce的话让她没办法反驳,如果她说她不是在盯着那个烟,不就是在承认她当时盯着的是戴灵了吗。
“今晚我请客,PD要来吗?”
金翘感觉心里闷闷的:“我晚上还有片子需要剪......”
“Ling也在。”
金翘剩下的话卡在喉咙处,咽不下去,更吐不出来:“......Bryce。”金翘感觉他故意在玩弄她。
“哎。”Bryce应声。
“我参加。”
Bryce脸上露出了得逞的小表情,让金翘更加不爽。
“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事到如今,金翘很难不相信Bryce看不出她对戴灵抱着一种什么情感。
“......没有特别的......哦对了8点炭烧烤肉店见。”
金翘看着Bryce离去的背影。
她对戴灵的感情是她自己的事情,欲望是自由的,任何人都不能对她的欲望指手画脚,只要这个欲望一直藏在她的身体里,只要这个欲望没有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