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负了良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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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负了良善人
煌煌大荒不可欺，含垢之人不可辱。
梦魇凭一身不屈傲骨做到了，泽庀以同生共死做到了。
昔日的泽庀和今日的睡神重叠在他眼前，数万年，真的是恍若隔世。
“说吧，真相。”梦魇自回忆中抽离出来，稳定心神，三界不入妖不堕魔的第一个魇是不会耽于过去，也不会惧于当下，这从他开天辟地的新身份用自己的名字来命名就看的出来。
他不仅让人坠入最恐怖的梦境，还心狠手辣。
兮悦窘迫的用手指挠挠鼻子尖，左顾右看，就是不看梦魇。
睡神盯着梦魇看了好大一会，最后利索的说道：“如果它不是出世的新妖，就应该是和你一样的魇。”
梦魇眼睛蒙上了一层红色，紧抿的双唇颤抖几下，那表情恨不得生吞活剥那伏圥。
兮悦收起吊儿郎当，有些紧张的注视梦魇。
“放心，獓疏已经被新大妖所杀，不会是他，刚才那个也许同样是被獓疏所伤的受害人。”
说到受害人，泽庀有些情不自禁有些关心的偷偷瞄了梦魇一眼。
被偷瞄的人听到这样的说辞，眼中的红色才褪去一些。
当年，还没等到他和泽庀去妖界找獓疏大妖寻仇，他就被新一代大妖取代。新大妖三界不知其名，不知来历，只知道獓疏在他手里死的很惨很惨。
据目睹了当时惨状的妖说，新大妖对獓疏仿佛有天大仇怨一样，以自断一臂毁了妖丹为代价，才一举击中放松戒备的獓疏。
被伏击后的獓疏第一时间就被新大妖封了妖脉，妖力瞬间滞阻，不要命的新大妖大吼一声以脑袋砸穿獓疏胸膛，擒获妖丹。
吞下獓疏妖丹的新大妖马上长出胳臂，他疯魔般的把獓疏撕的粉碎，分离出的妖灵齑毁在他歇斯底里的忿怒里。
至此，新一代大妖诞生，老大妖灰飞烟灭。
“找到它。”梦魇眼神阴鸷，声音冰冷到了极点，“除了！”
兮悦如遭雷击，身躯震了一下。
睡神刷然睁大眼睛，掩饰不住的惊愕，再后是满眼的心疼和怜惜。
梦魇一直在意，尽管数不清的万年过去，他还在在意，在意横空出世的梦魇。
从来都是。
“魇……”睡神不禁喃喃出声，却换来魇的暴喝：“别这样看着我！”
说完，漫天黑气随着冲天怒怨狂卷而去。
“魇。”
“殿主。”
作为跟班，弥土赶紧追随而去。
作为万年如一的追求者，睡神一刻都不敢耽搁。
只有兮悦一动不动，平日纯澈甚至有些烂漫的眼神此刻阴鸷毒冽，犹如被困冰窟的万年毒蛇，丝丝吐着舌头准备一口咬死那不速之客。
睡神追着梦魇一路到了梦魇殿，待要抬步跨越门槛时，炫金大门哐当一声无人自闭。
睡神吃了个闭门羹，望着眼前不得进的大门他后退两步，无声自叹。深藏在最深处永远都不想被触碰的往事又何止是梦魇一人。
他疼，他更疼！
终是天道不公，负了良善人。
他永远不会忘记唯一一次梦魇让他入梦的那幕，惨烈，悲壮，最后是无尽的心酸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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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魇难得轻松，和泽庀一起走在乡间小路上，这时候的梦魇还没有那么重的心思，且知道是在梦中，彼时，两人之间又有了往日的影子。
说说笑笑，看够乡野风景，境随心转，眨眼就来到城中。
如他们所想的一样，城中尽是荒凉萧瑟，诺大的城池寥寥几个行人，且行色匆匆。
迎风招展的旗旌，随风翻卷不能自己的落叶，哐当哐当作响却无人理会的不停敲打着的门窗，还有那忽左忽右被吹的摇摆不定的大柳，无不在诉说着城中的遭遇。
哀哭祈求的声音从城南传来，距离虽远，但对于睡神和梦魇来说不值一提，二人对视一眼，顷刻间便来到声音传来的地方。
两位大神见惯了世间凄苦，见多了食不果腹仍在挣扎求生的众生，他们的心境或许从震惊，愕然，慈悯，怜悯，到淡然，漠然，再到最后的麻木。
衣不蔽体，面黄肌瘦，蓬头垢面，就差尸殍遍野，就是他们眼前的情景，但两位大神还是皱起眉头，升起异样情绪，却是被熏的。
他们两个，一个心如死灰，自暴自弃，只管吸收五毒八苦。一个对任何事漠不关心，只按部就班的履行职责。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对人世种种，只远观从不近察，是然，来到这么多灾民身前时被意想不到的气味熏到了。
睡神上前一步，广袖挥洒，清淡的香气遮住了灾民的味道。
梦魇这才松开眉头，目力所及，环视张望。
灾民面向的地方站着一群人，衣着整洁干练，为首者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紫衣长袍金丝镶边，儒雅清俊，一身贵气盖也盖不住。
“公子，张大夫研究出药方没有，再这样下去会死更多人的。”灾民中为首的老者浊眼含泪，弯着腰问道。
年轻人的喉结微不可察的滚动一下，随面带微笑的柔声说道：“老人家请放心，张大夫已经在日夜不停的研究瘟疫，很快就有办法了，大家稍安勿躁，给张大夫一点时间，他曾任职过皇宫御医，大家要相信他。”
“我们也想等，可是瘟疫它不等啊，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再这样下去，人就要死完啦。”老者痛心疾首，老泪纵横。
青年再也伪装不下去，温暖的微笑变成了黯然忧愁。此刻的他很累很累，心累体乏，他也不知能坚持到几时，有时候他真后悔多此一举，好好地放着悠闲富贵的世子日子不过，怎么就一脚踏进这洪流漩涡。
“是啊，是啊，公子，得想想办法，赶紧让张大夫研究出药方，大家都等着救命哪。”老者身后四十多岁的一个魁梧健壮汉子着急道，也许他太过着急，语气不那么和善，带着催促和不耐烦。
世子身后一位地位比较高的年轻侍从一听不高兴了，站出来就要和那个壮汉理论，被世子一把拦住。侍从幽怨的看了一眼自家公子，又狠狠瞪了一下那个壮汉，但并没有退下。
世子好脾气的回答壮汉：“快了，再等等。”
“等等等，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我们的命就没有了。”那壮汉不惧公子竟也高声起来。
被拦着的侍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扒拉开公子的胳膊，朝着壮汉走了两步，更高声的说道：“你喊什么喊，是谁欠了你还是怎么地，这事应该我们公子管吗？要不是我们公子，你们早就饿死了，还能站在这里喊着要救你们的命？”
壮汉被凶的噎了一下，可还是不甘心，又反驳道：“是他找的张大夫，是他说可以治的。”
“是啊，是我们公子说的，我们公子更是多此一举，他就不应该找张大夫，不应该给你们治病，更不应该倾家荡产给你们施粥，让你活到现在还有力气埋怨公子。”
“你......’’壮汉一下涨红了脸。
“你什么你，你还有脸埋怨公子，说你忘恩负义都是好听的，说难听的就是不要脸，恩将仇报，狗还知道对喂它吃的人摇尾巴呢，你呢，你连狗都不如。”
“够了，品如，退下。”
“公子，他太过分了，您就不应该给他们吃的......’
“住口，轮不到你插嘴。”
面对公子的再次厉喝，品如只得愤愤不平的退下。
一旁的灾民见势不妙，真怕公子一个不高兴断了他们的食物，那可是他们现在唯一能保命的菩萨啊。
人群中立马有人道歉：“公子息怒，马常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说话不好听。马常，快给公子道歉，没有公子我们能活到今天吗？”
“就是，就是，公子是救命菩萨，快给公子道歉。”
马常自知理亏又迫于压力，弯腰给公子施了一礼，“对不住公子，都是我的错，怪我胡说八道，怪我满嘴喷粪。”说完不忘给自己一耳光。
公子看了一眼马常并未理会，而是对着灾民说：“不会很久，再有三天张大夫就能研究出药方，届时大家都会健健康康的，一切都会和过去一样。”
得到答案和肯定的灾民一阵欢呼，拍掌叫好，“好，感谢公子，感恩公子。”
公子说完不作停留转身便走，人群中又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公子是大好人，是上天派下来救我们的，公子还会继续为我们施咒放粮的。”
品如一听，火气蹭蹭的往上窜，袖子一撸就要准备干架，被公子硬生生的拉走了。
“公子，您就是太善良，太好被欺负了。”
当人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时，一切都变得理所应当，而他们自己却都忘了，是有求于人的。
“呵呵，人心！”梦魇挂着冷笑无情的嘲讽。
睡神深深的看着梦魇，“人心不足蛇吞象，是他们的无知贪婪害了他们自己。”
睡神这是在安慰梦魇，即使吸食了人类五毒八苦，那也是他们自己心思不纯，梦中犹如人世，一切都是发自意识的选择，所以，有些人坏是坏在骨子里的。
而这些人，不配得到怜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负了良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