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光》闲静少言啊

9、Chapter 09 失落

　　不知道是白天睡得太多，还是因为慕绯下午的话，林图南夜里辗转反侧。

　　她这两天刻意和慕绯保持距离，没想到在他眼里，只是因为她生气了。甚至不惜屈尊降贵，主动和她道歉，连谢礼都是要她消气。

　　对方坦坦荡荡的，倒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林图南翻身坐起来，给慕绯发消息。

　　亿万少男的梦：“你睡了吗？”
　　虐菜是享受：“还没，在做试卷。”
　　亿万少男的梦：“不愧是年级第一，真刻苦。”
　　虐菜是享受：“班里除了你和丁斯亮，应该没人会在十二点前睡觉了。”

　　一开口就是老阴阳师了。
　　亿万少男的梦：“……没睡就出来一下。”

　　两人就约在楼道口见面。
　　立秋早过了，天气还是很热。也只有夜间的穿堂风吹过来，能吹散身上的燥意。

　　慕绯已经到了，简单的体恤加短裤，双手撑着栏杆，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夜景。
　　听到动静，他转过头，冲她扬了扬嘴角：“衣服和你挺配。”

　　林图南穿的是小熊□□的睡裙，怎么听也不是什么夸奖人的话。

　　“嘴巴不会说话可以捐给需要的人。”她没好气道，“伸手。”

　　慕绯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听话地伸出手。
　　下一秒，柔软白皙的小手覆上来，一瞬即逝。
　　然后他手里就多了个巴掌大的黑色小人，右手拿剑，左手勒马绳，骑在马背上，栩栩如生。

　　“黑骑士？”慕绯一眼就认出来了。

　　“嗯，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看你头像猜的。”林图南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早就没有生气了，那个也当不了谢礼，这个纸片人我折了一礼拜，勉强当作谢礼，你别嫌弃。”

　　“所以阿姨说你这两天总是偷偷熬夜，就是在折这个？”慕绯垂眸看着她，月光下眸光温柔而明亮。

　　林图南心里发紧，故作轻松地摆摆手：“也没有熬很久啦，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回去睡觉了。”

　　她说完要走，手腕却被人拉住。
　　慕绯笑起来：“跑什么？谢谢你送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不客……生日？谁生日？”林图南后知后觉。

　　慕绯总算松开她的手，拿出手机，正好是九月八号零点。
　　“今天是我生日。”慕绯解释。

　　还真是阴错阳差。
　　林图南不太满意：“你怎么不早说，不然我高低给你整一个黑骑士手办。”

　　“什么手办都比不了这个。”慕绯目光落在黑骑士上，“一张纸折的？去年看过一场折纸展会，你这个是可以放在主展台的程度。”

　　这还是除了沈吟萱，第一次有人给予她这么高的评价。
　　林图南嘴角忍不住翘起来：“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办一场折纸展。”

　　“那我手里这个，将来不是值不少钱？”慕绯轻笑。
　　“确实，这么看来你是占便宜了。”林图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可爱至极。
　　和她睡裙上的小熊□□一样可爱。

　　慕绯语气不可察觉地柔软下来，“林图南，明天我生日会，你记得来。”

　　-

　　第二天中午。
　　林图南出现在慕绯生日会上时，也只能感慨美色误人，迷迷糊糊就答应下来了。
　　明明说好要保持距离的。

　　说是生日会，来的人也不算多。
　　算上林图南一共六个人，另外几个还都是男生。
　　所以林图南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先坐不住开口的是一个一米八大高个的小胖，“可以啊阿绯，说好一起学习，你在这儿偷偷脱单？”

　　“袁宇昊你说什么呢，别吓着人家。”丁斯亮一巴掌拍过去，“林图南，我背书小组的难兄难弟，顺道来参加她同桌的生日，怎么一个个思想这么龌龊？”

　　慕绯领着林图南找到位置坐下，淡淡道：“别理他们。”
　　刚被打趣完，林图南红着脸点点头。

　　一群人吃了饭，分了生日蛋糕，就开始送礼物。
　　林图南原本还担心她送的礼物太寒酸，谁知道这群人送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离谱。
　　有人送了印着英语单词的卫生卷纸，有人送了茅台酒，打开来一看，居然是个披着茅台包装的保温杯……至于丁斯亮，他送了本答案书。

　　丁斯亮说的有理有据：“高中，正是迷茫的时候，在我们摇摆不定时，可以翻开这本书找答案。”
　　他说完，立刻亲身示范：“答案之书，告诉我今年可以脱单吗？”

　　林图南：“……你高中就迷茫这个？”

　　丁斯亮不说话，因为他翻开个那一页写着五个大字——无谓的徘徊。

　　他不信邪：“答案之书，我明年可以脱单吗？”
　　——命里无它莫强求。

　　全场爆笑。

　　丁斯亮脸都黑了，“答案之书，慕绯今年能脱单吗？”
　　——未来可期。

　　丁斯亮彻底怒了，“靠，这破书搞双标呢！”

　　袁宇昊笑岔了气：“亮哥，咱看开点，别强求。”
　　丁斯亮一脚踹过去：“滚啊！”

　　几个男生打闹成一片。

　　林图南也跟着笑，余光总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她忍不住侧过头，恰巧撞进慕绯含笑的眼眸里。

　　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她慌乱移开视线。

　　-

　　单单吃饭并不尽兴，丁斯亮提议去网吧。

　　林图南没意见。
　　她向来自来熟，一顿饭的工夫已经熟络了七七八八，更要紧的是她虽然已经成年了，网吧都没去过。

　　丁斯亮一看就是个老手，和老板打了招呼，直接定了间大包厢，招呼大家坐下。

　　谁想开机的时候就遇到了难题。
　　居然要输账号密码？

　　“身份证给我。”慕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图南拿出新办好的身份，慕绯接过来，随意看了眼，又还给她。
　　修长的手指敲打着键盘，认真和她解释：“账户是身份证，密码是证件号后六位。看不出来，真是个乖学生啊。”

　　他嗓音低低的，热气喷薄在耳畔。
　　林图南觉得不自在。

　　偏偏慕绯就站在她身后，一只手支在桌案上，一只手输入账号，按了回车。
　　电脑顺利打开。他抽回身子，在她边上坐下。

　　林图南终于有了松一口气的感觉。
　　也不知道为什么，慕绯的靠近总让她心跳不安。

　　林图南哼了哼，不甘示弱：“你也看不出来啊，年级第一还是个网吧老手。都没成年，身份证借来的吧？”

　　慕绯承认得坦率：“嗯，我爷爷的。”

　　七十岁老人网吧冲浪，那画面美得不敢想象。
　　林图南在心里吐槽。

　　一群人准备打英雄联盟，五对五。林图南和丁斯亮、袁宇昊和另外两位网友一组。
　　林图南打游戏没什么天赋，开局前就打了预防针。

　　丁斯亮和袁宇昊两人拍着胸脯表示带她躺赢，结果就一局，两人分别死了五十多次，至于她，死了八十九次，还全是被慕绯追着打的。

　　对面的人就像是故意的，一直留着最后一个水晶不推倒，反复绞杀，整整三小时才结束这场“屠杀”。

　　大写的失败弹出屏幕的时候，林图南丢掉鼠标，厉声指责：“慕绯，你不讲武德！”

　　“不是你说要给我极致的游戏体验？”慕绯笑得人畜无害，“确实尽兴。”

　　林图南：“……”
　　有一句脏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

　　林图南回到家气得晚饭也没怎么吃，进了房间就和沈吟萱吐槽。

　　“整整三个小时，我平均五分钟被击杀一次？你管这叫喜欢？这喜欢给你要不要？”

　　“慕绯他就该单身一辈子，以后别人问他选游戏还是女朋友，他也一定会毫不犹豫选前者！”

　　“萱萱，慕绯他才不喜欢我，他就该跟他的游戏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

　　林图南的气向来来得快去得也快，和沈吟萱挂断电话，就已经散得一干二净。
　　况且比起生气，慕绯根本不喜欢自己，是她一厢情愿的失落感更加令她难受。

　　林图南实在不明白这种失落感是如何产生的。
　　明明一开始，最不希望他喜欢她的人也是自己。

　　林图南难得失眠，第二天醒得也早。
　　她心里莫名抵触和慕绯的相处，也不等他，独自坐上公交车就去了学校。

　　经过一个周末的休息，林图南的小腿除了青紫的样子有些吓人，走起路来已经完全没有问题。

　　她来得早，教室里没几个人，可慕绯的桌子和抽屉里还是被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

　　清水校草的名号自然不是白得的，昨天既然是慕绯的生日，学校暗恋他的女生络绎不绝，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示好的机会。

　　和这些包装精美的礼盒比起来，她那个可怜兮兮的折纸实在不值一提。
　　莫名的，林图南心底的失落又强烈了几分。

　　她并不喜欢这种陌生的情绪，破天荒拿出单词本开始背单词。只是还没来得及背上几个，窗户就被人叩响，窗外扎着双马尾的女孩递给她一个方形的礼盒，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说：“学姐，慕绯的课桌满了，这个可以先放你哪儿一会转交给慕绯吗？”

　　对待美女，林图南总会多些耐心。
　　可接下来三番四次的打扰还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好脾气。

　　在某个高三的女生递给她一封情书并趾高气昂让她交给慕绯后，林图南合上单词本，冷眼望着她：“表白也要别人替你，那需不需要我替你和慕绯接吻后再告诉你体验感？”

　　好巧不巧的，伴着这句话音刚落，慕绯出现在窗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被怼的女生见到正主，当即告状：“慕绯，我不过是让她帮我给你送封信，你看看她，都在胡说八道什么？”

　　林图南下意识心虚，却也不回避，目光与他直视。
　　她向来敞亮，即便是此刻，那双眼睛依旧清澈而明亮。

　　慕绯只与她对视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转而望着对面的女生，嗓音淡淡的：“胡说八道？我倒是觉得我同桌说得没什么问题。情书都要别人帮忙递，胆子这么小，也敢早恋？”

　　那女生瞬间涨红了脸：“慕绯……”
　　女孩嗓音带着哭腔，泪眼婆娑，很叫人心软。

　　慕绯却连余光也没施舍一眼，继续道：“别再指使我同桌做这做那，她没有义务，更不欠你的。”

　　慕绯说完，转身进了教室。

　　闹了这么一出，教室早静了下来，全班的注意力都落在两人身上。

　　林图南有些不自在。
　　说到底，她这股气生得没来由。眼下又因为慕绯的三言两语，多云转晴，连她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她实在不想在这时候和慕绯再有过多交集，偏偏当事人毫无这方面的自觉。

　　慕绯在她身边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毫不客气的敲了敲她的脑袋：“早上怎么放我鸽子？要不是正巧和你母亲撞见，我就要迟到了。”

　　林图南自然说不出个三二一。
　　她揉着脑袋哼了哼，“谁要你等我了？”

　　慕绯好笑：“生气了？就因为我游戏赢了你，气到现在还没消？”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睚呲必报呢？”

　　“是睚眦必报。”慕绯纠正。

　　“……”林图南恼羞成怒，“你有空在这里咬文嚼字，不如拆开这些礼物看看，都是你的小迷妹们的一片心意呢！”

　　慕绯闻言，真就认真整理起这些礼物来，那重视程度，越发显得她的礼物寒碜。

　　林图南又有些气闷。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实在太容易受到慕绯的牵连，索性不再说话，认真背起单词来。

　　林图南记忆力其实不错，只是平时讨厌背书，如今认真起来，很快就背了好几页。
　　早读课上英语老师抽查，林图南都顺利过关。

　　英语老师看着林图南的眼神都带了赞许。

　　课间，又有人来找慕绯。
　　来人一头漂亮的短发，五官明媚张扬。
　　她手里拿着一张奥数竞赛试卷，毫不见外地在慕绯身边站定，嗓音甜美：“慕绯，这题我不会，你能教教我吗？”

　　慕绯很耐心，拿出笔认认真真替她演算讲解。
　　谁知道第二堂课间，人又来了。

　　“慕绯，我是不是很笨啊，这张试卷好多道题我都不会。”
　　“哪题？”慕绯边说边拿起笔。

　　那女生立刻靠了过去。
　　两人离得很近，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身上，落下的影子就像相拥在一起的热恋情侣。

　　林图南忽然就意识到，慕绯其实对每个人都温柔，不仅仅是她。
　　他对她的好，只是他的教养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