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目迷五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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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申的夏天总是比春天来的要快，既闷热又潮湿的天气使人浮躁不堪，在听见不远处树上传来的第一声蝉鸣声时我知道，离别时分正渐渐朝我们走近。
单人二寸照片下发至每个人手中，几乎都是怼脸拍，讲不上什么漂亮，中规中矩的蓝底和那嘴角掩盖不住的微笑。
收集东西的这种情怀不知道我到什么时候才会改掉，还好照片一人五张，其实有用的也就一张而已，所以只要我动动嘴皮子，动动手他们就会“可怜”我，然后“赔”给我一张照片。
都三年过去了，那群喜欢拉拢小团体，搞孤立的小女生们也都长大了，心智成熟后她们逐渐醒悟并愧疚于以前对我做过的那些事。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给一巴掌之后再赔个枣，是个聪明人都会察觉到不对劲，更何况是迟到了那么久的枣。
我觉得没必要了。
一天半的时间过去，我才收集了不到6张不一样的照片，却花了我不少功夫。
做这些事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留住那一丁点美好的回忆罢了。
兴致缺缺的时候，我想起了文汀远。
他总是能一声不响地迈进我的世界，给予我活力。
冲动地做某些事之前，是不需要考虑后果的。
我准备在一个大课间完成我的计划。
“唐棠，我去隔壁了哈，要是等会有人找我就说我不在。”我顺了顺头发，说完就出了班门去到优班。
优班的人也不算多，毕竟学霸也是需要休息的。
我径直走向文汀远的座位，他不在，我坐在他的板凳上，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来往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文汀远不在，可是陈仆在。
但是又没关系，反正我就是来“偷”东西的。
我弯腰往他桌子里看，眼睛停在一处，笑意全都体现在嘴角，文汀远做事也太不严谨了，竟然直接把装有照片的塑料小袋子不修边幅地放在眼镜盒里，连袋子的一角都露了出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但想来又奇怪，文汀远不像是那样做事不认真的人。
可我疑惑了两秒后，大脑就被喜悦占据，什么都想不起了，我随意地在袋子里挑了一张。
对陈仆说:“别告诉文汀远是我拿的。”
陈仆听完，手里依旧不停地刷题，面无表情地回道:“不保。”
我想都没想就点头了。
陈大学霸向来惜字如金，从来不做多余的事，之前我在优班待的时候就了解过他的话术。
不保——不保证文汀远不会知道。
本来这件事就容易被人发现谁是“凶手”，只不过是多了一道“破案”的程序罢了。
我拿着照片回到差班。
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捏着照片的两个角，我细细端详起来，照片上的人穿着绿色冬季校服，领子微翘，皮肤白白的，单眼皮，红润的薄唇，简单的寸头，以及他那一丝不苟的严肃表情。
他的长相不算出众，但对我来说，他对我的记忆点就在于他是文订远。
“那我们失忆后又一见钟情，又要怎么办？”这是歌单里的一首《王牌冤家》，明明说不出口的话，唱出来之后就动情难掩了。
但可惜，只有我会在失忆后再次对他一见钟情。
就像现在，连一张他的照片我都只能靠偷这种见不得光的方式才能得到。
后来，文汀远并没有因为少了一张无关紧要的照片来找我索回，增加一段只属于我和他的校园桥段。
所以，他的照片被我侥幸地存放在了一个透明小袋子里，和我的其中一张放在一起。
这两张照片使我欣喜了半月有余，同时也贯穿了我整个青春。
…………
热浪肆意袭卷，连吹来的风都是热的，阳光晒得狂烈，人的心也跟着躁动。
室内开着不怎么凉快的空调，但总归有点降温的作用。
唐棠是个很瘦小的女孩，所以像这样的人都不会很怕热，以至于这样的天气，她还舍不得脱下校服外套。
我看着她那幅模样，不禁皱眉，心情有点复杂，但更多的是关心:“棠啊，你……不热吗?”唐棠一脸轻松，脸不红心不跳对我说:“不热啊，我还觉得咱班温度还低了呢。”
我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我大为震惊。
无地自容地纠结了一会，还是决定出去透透气，说不定我运气好，来一阵凉爽的自然风，正好拂拂我身上的热气。
当热气和冷气同时冲向我时，我看见了站在我们班后门外的文汀远。
失策了，没有自然风，只有“龙卷风”。
眼角藏不住的惊喜，我想故作轻松地走到他身边与他搭话，但怕他会突然向我索回照片。
算了算了，不冒这个险。
我低叹气后，准备抬脚往走廊尽头的大平台那走。
心情前所未有的沮丧。
“徐意合。”一道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蓦地令我停住脚步。
我没转过身，只扭回头。
目光相汇 。
天气好像突然变热了，耳朵好烫。
他说:“你是要去平台吗？”
我顿了一下，赶忙点头。
“那我和你一起，我有话想对你说。”那就像清风掠过风铃，发出叮铃的响声，就和他的声音一样清脆悦耳。
他说完话，背部离开白色墙面，迈着大步从我身边走过，鼻腔里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清洌香气。
我愣了会神的功夫，他就已经离我一米远了。
大脑促使我快速跟上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一只哈巴狗，别人扔根剩冒头，就眼馋地口水留不停地跟在身后。
大平台是个通风口，即使在炎热的天气，这是依旧是风的故乡。
我趴在栏杆上，尽情享受风的洗礼，有一瞬间竟然想张开双臂去拥抱那风，但因为文汀远在身边，所以我还是假装无感。
文汀远似乎很惬意，半点烦燥都没有，我还在等他先开口。
迎合别人，最显礼貌。
我不敢看他，生怕自己哪个表情不对。
终于他出声:“你是不是在优班跟不上进度？”吐字清晰，语速平缓，没什么问题。
我听完这话，不禁勾起唇，反问他:“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小学渣也值得被关注成绩吗?
他沉默的那几秒，我以为时间静止了。
文汀远斟酌用词后回:“你好像退步了。”
那肯定啊，不退步我能回差班吗，不会说话你憋着。
我生气且想笑。
而且我还是想怼他，“你把‘好像’去掉。”我跟平常一样和他开玩笑。
文汀远笑了笑，温柔如秋冬暖茶。
我习惯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叫我就是为了说这些啊？”反正都自恋过好多回，也不多这一回。
“对。”他只有这个字。
我明明很会找话题，但现在却不知道怎么说。
那干脆……结束聊天。
“行，那我走了。”
说实话，我失望极了，他和我的共同话题就仅限于我不擅长的学习上。
走廊上静谧安详，我没听见他的脚步，突然鬼使神差地想回头看他，文汀远好像天生适合活在光里，太阳转了转角度，暖光透过我的瞳孔，眼前一亮，我看见他身上出现光的颜色。
那真是我触之不及的人。
哦，我忘了，太阳不止属于我一个人。
还有54天毕业，我想勇敢一点，哪怕他不给我机会。
但是我自尊心强，被人拒绝也只会装失忆，等到一个合适的日子，重拾自信，鬼门关再走一次，不会死也丢半条命。
…………
黑板上数字一点点减小，老师开始讲考试注意事项，我却没心情听。
其实大部分人都不听。
体考满分是体育老师陪跑得来的，信息技术瞎蒙都能满分。
最后的最后，我们还是毕业了。
毕业的那个晚上，班级群里热闹非凡，你说我闹。
许多人在群里活跃。
班长:成绩出来之后我们约个饭？
同学甲:行啊，班长你安排!
同学乙:难不成是想调侃我们的成绩才约的吧？
班长:说什么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唐棠:行了，都别说二话，隔壁班的也都叫上，人多热闹
同学丙:诶，棠，你是不是有私心啊，以前没见你这么喜欢热闹
唐棠:去你的啊，我是为阿合考虑
《关于我在吃瓜，突然有个锅砸我头上这件事》
我怀着疑惑回她。
我:你这话真的很有歧义@唐棠
唐棠:呦，来了？
同学丙:完喽，被阿合抓包了吧
唐棠:我这不是想让你勇敢一次吗，都毕业了，什么话不能说啊
我:这事别在群里说
因为我不想被别人窥探我暗恋的小事。
唐棠:收到
后来我们联合了优班班长，把能来的人全找来了，也包括文汀远。
聚会前，我妈很合时宜地买了一条新裙子给我。
通透的白纱照在裙身外，腰线勾的宜人，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这么漂亮。
差点就自恋的觉得，自己配得上他了。
小心思作怪，刻意打扮后才肯出门，坐在我妈车的后座，往窗外看，玻璃倒影出我的面庞，我以为自己是公主。
“我家阿合最好看了，同学们见到你肯定都特别喜欢你。”妈妈宠溺地夸赞着我。
我摇摇摆摆地笑，此时自恋瘾到达巅峰。
“妈妈，你说，我这样是不是谁看见都很喜欢啊？”孩子气上身，我忍不住问出这个问题。
妈妈打着方向盘，从后视镜看着我，眼底满是开心:“那肯定啊，阿合这么好，谁不喜欢？”
听着这种反问句，我也不禁期待接下来发生的事。
我打开车顶的窗户，一阵风闯进来，头发飘来飘去，我仰着脑袋看着夜晚的天空，忽然，一大朵乌云缓缓盖住月亮，黑幕浑然天成，我心里徒然焦虑不安。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目迷五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