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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世界突然魔幻起来 ...

  •   东京米花町,刚刚结束保镖任务的两个转职前杀手,此时正面无表情地在街道上行走着。

      相比走在后面的身材挺拔的红发少年脸上空茫一片,仿佛故意走神的样子,年长些的那位苦大仇深的表情要更有气势些,导致在周末傍晚时分本应人来人往的商业街上,二人身边硬生生形成了一片真空区域。

      不善言辞,但自觉这个气氛的形成与自己有关,织田作之助难得努力寻找着打破沉默的话题。

      要跟社长聊些什么好呢,今天的晚餐安排?可我只想吃咖喱。

      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正在为挑起话题而苦苦思索的少年像是无聊一般,眼睛四处打量,终于在与吵吵闹闹的一对夫妻擦肩而过时灵光一现,叫住了年长者:

      “社长,我认为刚刚走过的那个人很适合成为我们的侦探。”

      福泽谕吉依言转头,看向刚刚从身旁经过的一家三口,女方带着细框眼镜,栗色的马尾甩在脑后,一看就是精明干练的人,而且嘴巴厉害,把一脸不服气男人教育的没法还嘴,只能扯着嗓子嚷嚷母老虎一类的惯用词汇,徒留梳着可爱刘海的小女孩急得眼里金豆打转,不只该怎么劝解才好。

      福泽皱眉,回头看向红发的少年社员:“织田,不可为了完成任务随意挑人敷衍。”

      福泽看出男子身上有修习柔道的痕迹,虽然是在跟妻子吵嘴吵得急赤白脸,但气息还是很稳定,应该也是个武道高手。

      但是他们当下急需的并不是“武装”。

      受到批评的红发少年产生了完全无法从脸上看出的颓丧情绪,十分老实地回答了一声:“是的,社长。”

      年轻的织田的情绪倒是比成年后的好懂许多,福泽内心感叹着,然后迟疑地翻了翻手中老式的绿色钱包。

      “那么,”福泽询问自己目前唯一的部下,“晚餐还是吃咖喱?”

      “那再好不过了。”

      织田作之助感激地回答,当然,这种情绪依旧不可能在他脸上显现出来。

      *

      武装(无)侦探社的运营状况并不好,在四处寻找合适的人才承担侦探一职的过程中,在织田先后用木仓打漏了五个交番(日本的街道派出所)的门匾,四个其他侦探社的大门和无数个警校在读生的书包,意图以木仓法挑衅一个颇有声名的警部未遂后,社长福泽谕吉终于被青出于蓝的hr实习生织田作之助连累地因赔款道歉而陷入财政危机,最后不得不重新接下私人保镖的委托单,才勉强保持收支平衡。

      福泽拉住立功心切(为了拿到奖金一天三顿都吃咖喱)的织田作之助,进行了社内唯二社员的友好切磋,终于制止了年轻部下这种无意识败家的行为。

      “威逼利诱不是招人的方法,而且倘若你继续如此行事,我们就连拿工作餐利诱别人的本钱都没有了。”

      如此,还没有养成正常道德观的少年杀手终于放下了木仓,拿起便利店打折的咖喱馅面包细嚼慢咽起来。

      上一世的福泽谕吉为了能好好发挥乱步的才能,也是为了实现保护他人的理想创办了武装侦探社,其日常活动是接受各方的委托,提供各种包括但不仅限于寻人寻物,保护委托人,协助警方破案等服务,然而他总不能为自认为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的织田创办一个杀手公会。

      可目前不过是个初出茅庐还被强行打断职业发展路线的自由杀手的织田,连保镖任务也因为过于年轻的外表无法使雇主放心而不能独立接取。

      这次保护东京铃木财阀家二小姐的保镖任务,如果不是因为福泽提醒东京不比横滨,对木仓械的管控十分严格,那个妄图绑架小女孩来威胁她父亲的经理,可不是只被无孔不入的橡皮弹打的嗷嗷求饶这么简单了。

      然而准备好好教育部下的福泽面对对一脸无辜的少年杀手,终究放下了已经握成拳头的手。

      还是个孩子呢。

      福泽回忆起上辈子织田刚入职侦探社时,虽然有些木讷,但在拆除炸弹,调解纠纷方面十分得心应手,是那时候已经开始照顾五个孩子磨合了性子的原因,还是说港口Mafia底层员工的工作经验对他的成长有所帮助呢?

      带着吃完咖喱十分满足的织田坐上回横滨的电车,银发的男人开始思考叫未来的港口Mafia首领森医生帮忙带孩子的可能性。

      脑海中闪过带着蝴蝶发卡的黑发女孩那绝望至麻木的脸,他皱眉摇了摇头。

      “社长。”少年的声音在耳旁响起,福泽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身边的部下从落座开始到现在诡异的状态。

      红发的少年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也是直视前方好似发愣神游,但身体却紧绷地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掉,嘴唇紧紧地闭合,额角流出冷汗。

      福泽曾在与他切磋时看到过这种状态,但是因为他当时毕竟不是真的要杀掉织田,红发部下也只是表现的十分严肃忌惮而已,远不如现在这般紧张。

      知晓织田异能作用的福泽也不由握紧了剑柄,但奇怪的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杀气,所以不能理解年轻的部下陷入这种状态的原因。

      电车因为晃动轰轰作响,因为已经过了通勤的时间,此时的车厢只有寥寥数人,刚下补习班的女学生捧着手机不断在键盘上点按,手机发出连绵的按键音,体型十分消瘦,身穿男士和服,却有一头黑色长发的人用棕色帽子盖住了脸,发出平稳的呼吸声,打扮新潮的年轻女性弹着色彩艳丽的指甲,皱着眉头好像对此不是很满意……

      虽然有一个打扮有点奇特,但确实都是些毫无威胁的普通人。福泽疑惑地回望部下,却发现红发少年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甚至从与他并排坐着的福泽的角度,可以看见部下的手已经伸入风衣内侧口袋握住了惯用的武器。

      “织田?”

      “跑!”少年拉住上司的衣服,猛地向下一蹲,福泽被带着低了下头,却感觉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在瞬间迸发,刹那间武士刀出鞘,虽然没有看见,但刀尖受阻的力量告诉福泽,他砍到了某种东西。

      还不待他仔细分辨当下的状况,眼前的一幕已经让他目眦欲裂。

      整个车厢里,每个人的脖子都拧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朝向他,而他们的面目,已经扭曲到不能称之为人类。

      在大脑认知到这一切之前,福泽的刀再次砍到了一个仿佛沼泽的东西上面,刀身像被裹住一般,无法轻易抽离。

      “社长!”远处显然已经预测到这一切的织田作之助极速射击,两枚仿佛被卸了力道的子弹在福泽谕吉面前落下,被逼无奈抛弃了武器的福泽凭直觉往后闪避,眼见刚才的位置被不知名的东西砸的稀烂。

      而织田也仿佛被拽住了脚脖子,身体被重重抛到车门上,滑落在地,低着头叫人无法看清情况。

      然而更为惊悚的是,刚刚只是用视线注视着他们的乘客此时歪歪扭扭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或行走或爬行地向他们的方向靠近。

      福泽眼见一个还扎着双麻花辫,头比身子还大,而脸部正中央只有一只眼睛的生物向他靠近,凭着空击击退了这个东西,扯过一边因为刚刚的暴乱而被砸坏的墙体裸露出的铁杆,无事,只要有剑在手,有形体的东西总能——

      “救……救……我。”

      然而扰乱福泽心神的事情发生了,这个怪物,这个本应该是女学生的怪物,向他发出了求助的声音。

      ——是人。

      福泽凭借古武术的身法掠过了试图聚集起来拦住他去路的【人】,来到织田身边,捡起在他离开后就被不知名存在抛在一旁的武士刀,重新收在腰间。

      粗略检查了一下部下的状况,却发现紧紧皱着眉头的少年好像陷入某种濒临崩溃的精神状态中,瞳孔不断地震动,握枪的手一会放开一会举起,却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织田!织田!”

      无法唤醒部下,福泽当机立断地用手刀击晕了他,以保护他的精神。

      他试图和乘客们交流,无果,好像那句求救只是他的幻觉。

      但那是确实发生的,这些怪物本应是人类。

      不必说,如果没有织田的提醒,他现在也是这些东西的一员,而织田刚刚已经被他击晕,没法再作为战力。

      发生了如此激烈的格斗,却没有乘警之类来查看情况,说不定已经变成了最差的状况,即,整车沦陷,而他现在不说解救民众,连自己的安全都无法保障。

      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什么异能能造成这样的惨状?

      再一次抱着昏迷的部下准确地躲过一次肉眼看不见的攻击,刚刚已经试图跳车却被一层透明墙壁阻拦的福泽重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棘手。

      虽然可以感受到在攻击袭来之前到来的恶意,凭借多年战斗经验避开,但无法主动攻击,持续躲避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既然不能相信眼睛,那么——

      银发的男人仿佛抵死护崽的野兽,将自己宽大的外衣脱下,再将昏迷的红发少年系在背上,闭上了眼睛。

      没有声色,手上的刀也没有握住的实感,只有绵延无尽的黑暗,在那里,唯一能被感知到的——

      挥刃!

      仿佛有“噔!”的一声在空气中响起,刀击中了无形的敌人,发出嗡鸣。

      但就在下一秒,能够斩铁断金的武士刀竟然不堪重负,应声而断。

      在骤然瞪大的银色的瞳孔里,那么一瞬间,来不及遗憾没有完成抱负,也来不及悔恨把年幼的部下带入这般必死的局面,福泽的脑海里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福泽阁下,”回忆中与他背对而立的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声音也透着笑意,“还远不到结束的时候呢。”

      当黑暗再一次来袭,福泽却没有感受到疼痛,只听见了各种野兽仿佛近在咫尺的嘶吼。

      是吗?他想,像我这样的人,终究是要被打入畜生道的啊。

      那么,至少能见到——

      然而眼前一亮,黑暗又重新退走,在尚且还不能适应光明的福泽的眼里,出现了一个纤瘦的人影。

      待福泽终于能够看清楚了,只见车厢里空无一物,只留下被毁坏的设施和四处因人体过于扭曲而溅出的血迹,提醒着这个车厢里刚刚发生了多么匪夷所思的惨案,唯一站在福泽面前的人微躬着身子,摸着腿边黑犬的头,那衣袖中露出的纤细手腕在兽毛的映衬下白得刺眼。

      因为人背对着福泽的原因,银发的武士只能看到来人一身上等织料做成,用金线勾勒出家徽的暗绿色和服,还有一头过于传统的黑色瀑布般的长发,红色的发绳系在靠近腰间的发尾上,收束了倾泻而下的泉水,柔和了庄重的深色服装带来的低沉压抑。

      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的平安京贵族公子。

      然而当这个人终于回过身来,福泽看到那张皱纹已经爬上眼角,鬓边也已经发白,但仍能看出年少惊艳程度的脸庞,饶是他也不得不感慨时光对这个人的冷酷与偏爱。

      应当和自家老师年纪仿佛的男人朝他露出了一个些微面熟的笑容:

      “您好啊阁下,”多少显得有些过分阴柔的中年男人左手拿着帽子压在胸口,用一种刹听来礼貌到有几分软弱的声音向他问好:“您是我儿子森林太郎的朋友,是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世界突然魔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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