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余三里》沈悲欢

3、玩闹

　　作为“干饭人”的突出代表，苏三秦居然没有一下课就奔向他最爱的食堂，乃时感到一阵新奇。

　　“你先去食堂吧，我还有点事儿。”苏三秦一本正经地说。
　　乃时笑道：“就像你平时等过我一样。猴子都没你跑得快。”
　　“不管不管，你快走吧。”苏三秦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就是同时拥有小秘密但又不能告诉别人，紧张又忐忑，还隐隐带着些期盼。

　　苏三秦看见林七里低头在晋沿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晋沿掉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收拾书包就走了。

　　班里面剩下零零散散几个人，要么是在学习，要么是在学习。
　　苏三秦装作不经意地问：“走吗？”
　　林七里的目光扫过他攥紧的手，“走。”

　　还是后门。
　　“我要告诉老王，你们学霸不学好，”老王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天天翻墙。”
　　林七里干净利落地翻门而出，“别废话，快点。”
　　苏三秦吸吸鼻子，心想：还不让人说。
　　“喂，你等等我。”

　　李婆婆的店就在学校附近的胡同里，其实就是搭起来简易的小摊。李婆婆的手艺很好，有不少的学生偷偷跑出来吃。
　　他们很快就到了。

　　“婆婆，我来了。”老远地，苏三秦就向着婆婆招手。李婆婆无儿无女，看见他们这些孩子心里就开心。尤其是苏三秦嘴甜，常常哄得老人家心花怒放的。
　　“婆婆，好长时间都没吃到您做过的饭了，想死我了。”苏三秦像一个大狗狗一样，不断朝着李婆婆摇尾巴。

　　“想吃什么，婆婆给你做。”老人家笑呵呵地开灶。

　　“婆婆做的我都想吃。”

　　“好好好，还有些抄手给你煮了吧。”

　　婆婆去做饭，苏三秦想着问问林七里要吃什么，一转头就看见他坐在凳子上，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光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
　　苏三秦走过去，问：“你要些什么？”
　　林七里咳了一声，“都行。”
　　苏三秦疑惑地进里间给林七里要了一份炒饭，出来看见林七里已经恢复了那幅臭脸了，只是嘴角隐约还有些弧度。

　　“你到底在笑什么？”他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林七里没绷住笑了出来，“你撒娇的样子特别……”他斟酌着还是说了出来“特别傻逼。”

　　“操，老子就知道没什么好话。”
　　“那你还问？”

　　苏三秦恶趣味一下子上来了，小步跑到林七里身边蹲下，拉着他的袖子晃：“小哥哥小哥哥，帮人家结一下帐好不了，人家没带钱包。”

　　林七里僵硬了片刻，把自己的袖子拉出来，“没钱，滚。”

　　“没意思。”苏三秦站起来，趁机撸了一把他的头发，逃之夭夭。

　　说实话，李婆婆做的确实很好吃，他以前嫌麻烦，一般都在食堂解决，没想到外面的这么好吃。

　　他俩面对面坐着。桌子是那种传统的木头桌子，看起来有些年岁了，很小，他和林七里的腿时不时就会碰到。

　　在一次苏三秦故意碰到他的腿时，林七里抬头看他，眼神示意他好好吃饭。苏三秦悻悻地收回腿。

　　现在是中午，路上的行人不多。炊烟伴着蝉鸣，交织着沙沙的树叶响动，恬静又安适。

　　回去的时候林七里还是替他付了钱。

　　此时午后阳光正好，他们挪着步子慢慢走回去。苏三秦还给在路边哭的一个小姑娘买了糖，嘱咐她：“小朋友，快回家吧，你妈妈该担心了。”
　　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厚厚的黑色大衣，扎着小小的马尾。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很是可爱。

　　苏三秦蹲下去，看着小女孩的眼睛，“小朋友，穿这么厚不会中暑吗？”苏三秦见她额角渗出细密的汗，却还是捂得严严实实。
　　小女孩摇摇头，拿着棒棒糖给苏三秦鞠了一躬就走了。弄得他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小孩还挺有礼貌。”

　　“没有钱？”林七里看了看他手里糖。
　　“这……只有买糖的钱了。”
　　林七里不是想和他要，就是看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就想逗逗他。

　　“给，”苏三秦把手里最后一根糖递给他，“就当作饭钱了。”

　　林七里在他的表情里读出那么一丝的视死如归来，就伸手拿了过来，但也没有急着吃。

　　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苏三秦才想起来忘了正事。

　　“我们没有把吊坠还给婆婆。”说着拉着林七里就要返回去。
　　林七里笑道：“是你，不是我们。”
　　苏三秦大脑短路一般，“不是说我们一起还的吗？”说完他反应过来了，“你还了？”
　　林七里：“嗯。”
　　苏三秦：“什么时候？”
　　林七里：“结账。”
　　苏三秦：“我怎么没看见？”
　　林七里：“因为你瞎。”
　　苏三秦：“……”

　　经过一个小插曲，吊坠总算安全地回到了婆婆手里面，树妖也到了罡院受到了教化。本来林七里可以高兴的，怎么也没想到摊上了一个话唠后桌。还有，他就不明白，有的人数学居然能考30分？
　　“有的人”站起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一拍旁边的乃时，“中午吃什么？”

　　乃时：“哎呦，你终于舍得醒了，都睡一上午了。猪都没有你觉多。”

　　苏三秦：“去你的，你才是猪呢。古人云，人是铁觉是钢，一觉不睡困得慌。”

　　乃时笑道：“哪位古人呀？”

　　苏三秦一拍胸脯，“苏子是也。”

　　乃时狂笑，连带着前面的晋沿，一起笑了起来。“苏子，你怎么不说老子呀。”

　　“我觉得三哥说的对！”说话的人是薛胜。“人生短短几个秋，不睡觉怎么对得起这最后一排。”

　　“知己呀，”苏三秦过去一把搂住薛胜的肩膀，“薛六十。”

　　自从上次薛胜说完他数学只能考六十，这个绰号就在二班传开了。

　　“不过人正儿八经的学霸也坐倒数第二排，是不是，小林林？”苏三秦笑着说。

　　林七里并不理会他，苏三秦也料到了，也不觉得尴尬，继续和薛胜他们探讨他们的知己之情。

　　“你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晋沿用胳膊肘捅捅他，“小林林？”

　　回答他的是一字金言，“滚。”

　　下课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一转眼就上课了，最后一节，英语课。

　　英语老师姓张，个子不高，有一个圆圆的的啤酒肚，走起路来很富态。但是教学水平很高，张老师自己调侃：“曾经的我，也是校草级别的人物。”

　　“老师，往事不提也罢。”

　　“小兔崽子们，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会不会。”

　　林七里以前上课老师们都很严肃，一下子换了幽默的老师，还有点不适应。反而苏三秦他们很快就和老师打成一片。

　　哄闹过了，正式开始上课后，没有人多嘴，都很专心，林七里觉得这样上课也很好。而他后面那位爷醒了之后，就开始玩手机了，假模假样地用书挡着，也不知道在玩什么。

　　三中不让带手机是真的，学生偷偷带也是真的。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学生们总能想出一些不被老师发现的方法。

　　林七里正在听一个知识点，突然有人戳了戳他的后背，随后一个纸团“嗖”地飞到了他桌子上。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扔的。

　　过了那么几分钟，老师讲完了那个知识点，林七里才双指捏过纸团，拆开看了。

　　“加个微信吧。”还画了一个笑脸。

　　字倒是写得不错，笔锋遒劲有力，游若蛟龙。字比人看起来舒服多了。

　　林七里又把纸团了起来，放回原来的位置，没说加也没说不加。

　　苏三秦目睹了全过程，心里那是一个着急，仿佛林七里揉的不是纸，而是把他的心拿出来揉了揉，再一把扔到了远处。

　　苏三秦用笔戳他，“什么意思，到底加不加？”

　　林七里没理他。

　　苏三秦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没拿手机吧？”

　　这傻子……林七里无奈，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扔给他，“自己加。”

　　“密码？”

　　“0412。”

　　苏三秦干净利落地解了锁，林七里的手机壁纸很简单，一张模糊的大门的照片。苏三秦也没多看，打开微信，扫了码，就把手机还给他了。

　　刚才没注意，苏三秦现在才看见林七里的头像居然是一袋棉花糖，还是草莓味的。网名是大写的L。

　　盯着他的头像居然给他看饿了，肚子不争气地“咕噜噜”响。

　　下课后苏三秦不负众望地成为第一个走出教室并冲向食堂的人。

　　乃时成功地和晋沿组了队，和林七里一起，三个人不紧不慢地朝着食堂去。

　　晋沿和乃时就像多年前失散的兄弟，不，甚至比兄弟还要亲。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三个人走在校园里，比较惹眼。外形好看，又是学霸，还有两个帅哥在激动地说着什么，让人不断地想靠近听听说了什么。

　　有胆子大的悄悄靠近听了一言两语，就感叹不愧是学霸，走在干饭的路上居然也在讨论数学题的解题思路。

　　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