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余三里》沈悲欢

2、分班

　　林七里习惯性的在下了晚自习后去校外看看，一来呢他不想使自己能力退化，二来呢他也想帮助被妖欺负的弱小。

　　自昨天回来后，林七里脑子里老是重复一个画面，就是他被“话痨”压着的画画，一想起来下巴就隐隐作痛，就是表面意思，他真的下巴痛。不知道“话痨”的脑袋是铁的还是铜的，居然能把他下巴砸破。

　　不知不觉走到了班门口，准确说是二班门口，他选择读理科，被分到了这个班。现在班里人不是很多，但就是处处透露出一种陌生感。虽然原来班级他也不太熟悉。

　　“老林，咱们坐哪？”

　　林七里不回头也知道是谁，除了晋沿没人敢这么叫他。

　　“你挑吧，最好靠后一些。”说罢，林七里直接朝着最后一排走去。

　　“哎，不是我挑吗？”晋沿在他身后喊道。也只能看着他的背影远去。不过晋沿也被迫接受了，从小到大，这人都是这么霸道，没办法，只能跟着走了。

　　“怎么不走了？”晋沿看见他在倒数第二排停下来，有些疑惑，走近看才发现最后一排有人了。这是靠窗户的座位，再看看其他几排都满了。

　　“那咱们坐这吧。”晋沿指了指倒数第二排。转头看见林七里直勾勾看着最后一排的靠窗户的男生。

　　“认识？”

　　“不认识。”说罢，林七里坐进了里面，挨着窗户，晋沿坐在了他旁边。

　　晋沿生性活泼开朗，而林七里是个闷性子，不会和别人打招呼，每次都是晋沿先认识人，再让林七里打个招呼，就算认识了，这次也不例外。

　　“你好，我叫晋沿。”他侧身向后桌伸出手。

　　后桌伸手握了握他的指尖，“乃时。”简单明了。

　　晋沿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反而再问后桌的同桌。他的同桌长得还挺好看的，晋沿心想。

　　“苏三秦，城阙辅三秦的三秦。”晋沿看着他对着好像是对自己说的，但眼睛却看着他的前桌——林七里。

　　转头，他发现林七里身体很僵硬，还稍微向前伏着，仿佛后边有什么怪物要吃了他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是林七里。”晋沿还是介绍了下林七里，等这位爷开口，这辈子是不会等到的。倒是那位叫苏三秦的同学比较积极，“你叫林七里啊！”

　　金黄的阳光洒进来，照着他柔和的侧脸，晕染出一片光晕。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同学们都来得差不多了。班里年面三五成群地说着话，声音嘈杂。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林七里低低得“嗯”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听见没。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来，同学们都回到了座位上。伴着铃声尾音，一位大约四十多岁的男老师走进来。他戴着眼镜，穿着一件白色的半袖，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走到讲台上，铃声正好结束。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他的名字——王经纬。笔画整整整齐齐，是让人一看就很舒服的字。“别看名字是关于地理，我可是一名优秀的数学老师啊。”

　　“很高兴和大家相聚在这个班级，希望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共同努力，学习更上一层楼。再插一句题外话，一般情况下，我不会轻易打学生，除非……，你们看着办吧。”

　　同学们哄然大笑，没想到他们的新班主任这么幽默。

　　“好了，玩笑归玩笑，在学习上我可是很严格的，万一哪天数学不及格，我让你做20个俯卧撑之类的，你可别哭啊。”王老师笑着说。

　　“那我岂不是做定了。”声音的来源是最后一排的一个男生，看着挺黑，啊不，是古铜色的皮肤，挺壮的。“我每次都60多分，最高才考过80。”

　　这个男生叫薛胜。

　　有以前认识他的同学起哄，“就你那体力做200多都行。”

　　“咱们还有三哥作伴了。”
　　同学们齐刷刷地看向苏三秦，后者挥挥手，“低调低调。”

　　王老师大概没想到新同学能相处得这么融洽，也就任他们开玩笑了。

　　一节课很快过去。

　　“你们下课把后面的预习一下，这节课我们就上到这里吧。下课。”

　　“老师再见。”

　　一下课晋沿就掉过头和乃时、苏三秦说话去了，他那个自来熟经过一节课就和他们混熟了。

　　说着说着，林七里突然掉过来，用食指轻轻叩了一下桌子，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停下来看他。

　　“东西还给婆婆了吗？”

　　苏三秦知道是问他的，却还是说，“你在问我吗？”

　　林七里突然觉得和他说话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林七里一直不说话，除了苏三秦，他俩也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一种名叫尴尬的气氛在四个人中蔓延。

　　“不是，老林，什么东西啊？还给谁？”

　　“没事。”他从来不求着别人说话。说罢，就掉过去了。

　　“好了好了，我忘了，等中午去。”苏三秦连忙说。“你的下巴怎么破了？”

　　晋沿也注意到他的下巴破了，只是忘了问。

　　“老林，怎么弄的？你又打架了？”

　　林七里冷哼，“被狗挠了。”

　　“说谁是狗呢？你见过这么帅的狗吗？”苏三秦想起来自己昨天撞到他那一下，不过真没想到能撞破。难道是因为他的头箍上的铆钉？

　　昨天因为有人说带头箍比较酷，他就心血来潮试了一下，没想到第一次带就闯了祸。其实一点都不酷，还有些热。

　　“那作为赔偿，我请你吃三天早饭，怎么样？”

　　林七里还没开口，晋沿就抢着说：“好呀好呀，连我一起吧，毕竟我是他下巴的经纪人，不请我也说不过去。”

　　“去你的，想吃就直说，还扯经纪人。”苏三秦笑着说。

　　“加我一个。”乃时趁机敲诈苏三秦，“毕竟我是你头箍的经纪人。”

　　“那不应该你请吗？好歹你一个学霸，有点逻辑行吗？”苏三秦反击。

　　“那你上次借我的1000块什么时候还？”

　　苏三秦一听到还钱这件事立马怂了，态度来了180度大转弯，“不就一顿饭吗，我请，谈钱多伤感情。”

　　晋沿和乃时异口同声道：“是三顿。”

　　“好好好，三顿。那你呢，去吗？”苏三秦看着林七里的眼睛。他的眼眸深邃又温和。

　　林七里下意识移开视线，过了一会儿才“嗯”了声。

　　“那就说定了。你们有什么忌口？老豆腐吃吗，不放香菜的那种？吃……”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乃时打断了，“得了吧，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挑食？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长这么高了。”

　　“我给国家省粮食我骄傲。”

　　“那你少吃些零食国家会更骄傲的。”

　　这点他理亏，因为是实话。

　　“其实我以为你要说老豆腐里不要豆腐呢？”晋沿笑道。

　　苏三秦：“……”

　　“那我还吃它干嘛？喝水都行了。”

　　乃时和晋沿哈哈大笑，弄得苏三秦也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停不下来，锤桌子踢凳子的。

　　林七里不明白他们的笑点在哪，就感觉哪里好笑，至于吗？然后全程就像看着傻逼一样看着他们。

　　还好上课铃拯救了他的听觉以及视觉。

　　这节课是语文，他们的语文老师是一位年轻的女老师。戴着黑框眼镜，化着淡妆，披着头发，看着很温柔。

　　“老师好！”男生们都沸腾了，声音很高地问好。

　　“老师你真漂亮。”

　　语文老师的性格可不像外表那么温柔，当即把书重重“放”在讲桌上，班里一下子安静无比。

　　这位老师也姓王，某名牌大学毕业，最看不惯学生上课懒散不上进的样子。

　　“把必修五的课本拿出来，我的课上不许出现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东西。”

　　一阵窸窸窣窣的找课本的声音响起来。

　　“老林，这语文老师可真凶。”晋沿抱怨。

　　林七里斜睨了他一眼，“你记住你是来学习的。下次你要是再考到年级二十你妈就该扣你的零花钱了。”

　　晋沿吐吐舌头，“知道了，年级第一。”

　　他们的对话被后面的苏三秦一字不漏地收入耳朵，他学渣的世界观都崩塌了。前面一个年级第一，右面一个年级第三，年级第三前面还坐着一个考年级二十就要被扣零花钱的不知道第几的学霸。这让他这个年级倒数第二情何以堪，不过倒是瞬间对倒数第一充满了感激，幸好有个人陪他。

　　“最后一排那个男同学，你不找书发什么呆？”

　　“老师，就是突然感觉人生失去了希望。”

　　“别贫。”她是知道苏三秦的，每次的年级倒数第二。“快找书吧。什么人生的希望，你们才刚刚开始，不要那么丧，未来还是很美好的。”

　　不愧是语文老师，出口成章地给他们讲了将进半节课的心灵鸡汤。

　　讲着讲着，苏三秦耐不住睡魔侵袭，晃悠晃悠地睡着了。

　　再看其他人，只有晋沿认真听着，林七里拿出一本数学练习册开始写，乃时则拿出物理练习册做着。

　　林七里微微驼背，在听到老师说“未来是自己努力来的”这句话时坐直了身体，当然他不是听见老师说的话，而是因为有人碰住了他的背。

　　侧头，看见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枕自己的一条胳膊，整个脸埋在臂间，另一条胳膊随意地向前耷拉着，手指恰好能碰到林七里的后背。

　　苏三秦的发色偏浅栗色，看起来软软的让人能产生一种想揉一把的冲动。林七里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快触到他头发时猛得回过神，手停在了半空。

　　幸亏没什么人注意到这里，乃时还在埋头物理练习册，晋沿浸润在心灵鸡汤里，他迅速把手收回。他以为没事，却被语文老师看见了。

　　“苏三秦！”

　　“到！”苏三秦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先他一步作出反应。这是多年来上课睡觉积累出来的。

　　“你倒是反应快，不用我说就站起来了，那你就站到下课吧。”

　　苏三秦意识还很模糊，听到站到下课清醒了。

　　又不是没站过，站就站呗。

　　“林七里”，语文老师往上推了推眼镜，“下次有同学睡觉直接就叫醒他，别不好意思。”

　　林七里“嗯”了声。

　　其实他心里很忐忑，怕老师发现，就像小孩子偷吃糖被发现了，害怕家长说教。

　　就是他的外表和学习成绩让老师们根本不会想到别的方面在老师眼里他永远是那个爱护同学助人为乐的好学生。

　　老师的声音也叫醒了一些昏昏欲睡的同学们，大家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附和老师。

　　苏三秦微微向前弯腰，找到一个觉得林七里可以听见的位置，低声问：“你刚刚要叫醒我？为什么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没有，只不过你的手打到了我，我打算找你算下账。”

　　“又没有打伤你，算什么账？”苏三秦不知道怎么碰到林七里就变得这么怂了。“兄台这次就放过小的吧。小的为您鞍前马后。”苏三秦内心一万匹羊驼奔过。

　　林七里本就是信口而言，听到这里不由得轻笑一声，“好啊，先把吊坠还给婆婆。”

　　苏三秦：“我就随便说说，你还当真啊？”

　　林七里：“不然呢？听个响声？”

　　苏三秦：“……操，你才放屁呢。”

　　晋沿默默地扭头，幽怨地看了他俩一眼，“你们要说悄悄话，就低一点，这么大的声音，和全班共享呢？”

　　林七里抬头果然看见有许多，是非常多人看着他们的方向。

　　这么说吧，有点尴尬。

　　苏三秦镇定自若，对着他们挥挥手，意思别看了。

　　大家都乖乖转了过去。

　　听说这个年级倒数第二，抽烟喝酒打架，样样精通，武力值爆表，逃课去网吧更是常事，没有人敢惹他。他让别看了他们就真不敢看了，生怕这位老大不高兴让他们吃拳头。

　　假·校霸·苏三秦到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平易近人，与人为善，又不欺负同学，除了学习成绩差点，别的方面堪称完美。

　　当然自恋也是一绝。

　　“那咱们中午去？”苏三秦问。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