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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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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建安的办公室前,姜子承碰上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宋莹。
彼时,他正拿着报告正去董事长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堪堪与宋莹撞了个正着。他眯起眼,心里暗暗揣测:这女人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不会特意来公司,此次突然出现,一定有原因。
宋莹的视线扫过姜子承的脸,冷笑一下。浓妆艳抹的脸好似一块涂满颜料的抹布,格外刺眼。
姜子承没理他,转身就走。背后传来的声音,不由令他停下脚步。
“你和周峥吵架了?”
姜子承立刻否认,“别瞎说。”
宋莹并不在意姜子承的态度,说,“严导的新电影,你能拿到资源么?”
“可以。”姜子承转身,迎上她的目光。
“我觉得你够呛,”宋莹讥笑道,“我和周峥做了一个约定,如果他输了,作为交换,就要答应我一个要求,你觉得是什么?”
姜子承淡淡道,“交换到的只有利益,没有感情。我对你的事不感兴趣。”
“天真。那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宋莹昂着下巴,说,“像你这么骄傲的男人,是留不住身边人的。有时候,应当适当示弱。”
她的话,姜子承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觉得连他都难以拿到的资源,凭宋莹一个无权无势的女演员,又怎么可能到手,再说了严导不是傻子。
可事后转念一想,姜子承越发觉得这女人不会平白无故的上门挑衅。他赶紧托人打听到了严导平日最爱收集名画,于是,姜子承又心生一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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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最大的音乐颁奖典礼“金片奖”起源于台湾,后蔓延到整个东亚,有60多年的历史。该奖的授予者是该年度音乐圈里影响最深远,贡献最大的音楽人,而连续几年获得该奖项的人,则被称为“天王”,音乐圈的霸主。
姜子承估摸着这种大型活动严导是万万不可缺席的,他需要找个机会,攀上严导,再把画送出去。正巧助理告诉他,“金片奖”的第二天是严导的生日。姜子承在黑市上重金收购了一副名画,只等着当天能够派上用场。
颁奖典礼那天傍晚,姜子承带着宋成蹊一同前往现场。宋成蹊摆弄着身上的小礼服,不停地扯着领口,这是他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衣服,出席这么正式的活动,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别扯了,衣服都变形了,”姜子承弯下腰,低头帮他把领子整理好。他挨着宋成蹊很近,脖子下的肌肤白得过分,似乎他一伸手就能碰到。
“我有点热。”宋成蹊迟疑道。
“忍着,马上就到了,”姜子承拍拍他的肩膀。
宋成蹊看向车窗外,典礼仪式的舞台逐渐显现在视野里。如火夕阳下最亮的那一片,是普通人想也不敢想的星光大道。
“胜者为王。每个年代只能有一个天王,而现在的天王很早就开始红,我从小听他的歌长大,和他同期出道的人早就不知被淘汰到哪儿去了。”姜子承说,“不出意外今晚的得主也会是他。”
宋成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今晚好好看清楚,音乐圈最顶级的人是怎么样的,毕竟是你以后的工作。”
后台的工作人员把车引导到地下停车场,他们顺着电梯上楼。除非是有一定实力的明星,不然没资格走红地毯,姜子承只是个经纪人,更别提宋成蹊这刚出道的童星了。
舞台外包围着不少记者,每来一个艺人,不管是谁先一窝蜂地涌上去;精明的记者则早早打听好了重点对象几点登场,只逮着站在最好的位置,拍出最好的照片。
宋成蹊听到一声尖叫,还没回神,一群人举起相机“咔咔咔”。人太多,宋成蹊个子又太矮,完全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姜子承一把抱起他,举在肩上,说,“天王来了哦。”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顺着红地毯缓缓走来,他的个很高,清廋高冷,双手插在裤口袋里,似乎有些难以接近。再走近一点,能看到高高的鼻梁下微抿的唇,一顶高脚帽遮掩了表情。
他的出现,似乎是平地里的一声惊雷,带动了全场的热情转向高潮,尖叫声此起彼伏,无数粉丝顺着他的步调一起跑着,高喊着他的名字;其他明星纷纷回望,朝他投来微笑;工作人员接过他的帽子,拿在手里,跟着他上了台阶。
他就像一个国王,从容地视察着自己地盘,不带一分质疑。
宋成蹊被这样的场景震撼到了,在他十几岁的小脑袋瓜里,还只有母亲讨厌他,身边人利用他这样的概念,他从来没想过,自出道起,他踏入了一个怎样的世界。而这个世界顶端又是怎样的风景。
姜子承问他怎么样了,宋成蹊却说不出一句话来,眼里满是羡慕。
今年的“金片奖”果然不出意外又落到天王方行的手上。颁奖典礼姜子承全程走神,可令他意外的是,宋成蹊却对整个颁奖过程抱着极大的兴趣,一双眼一眨不眨地聚焦在天王身上。
姜子承一边看向严导那桌,心里也在暗暗猜测:在场的人里,肯定还有别人也虎视眈眈地盯着严导。该如何找准时机,拿到主动权,才是成功的关键。
两小时后,宴会散场,姜子承刚起身,就见严导主动找上天王攀谈。他领着宋成蹊,不安地等在一旁。直到他们结束,姜子承才终于插上话。
“严导,上次承蒙您照顾,作为回礼,方便晚上请您吃个饭?”
严导一眼就明白了他的来意,不答应也不否定,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姜子承依然不死心,硬着头皮说谎:“父亲他也听说您的事,正想抽空找您。”
严导眉头一转,说,“还是叫你爸来找我吧。”
一旁的天王低头瞧着身旁的男孩,突然笑了,“你是前段时间出道的那个小朋友,叫什么来着?”
“姓宋,名成蹊。”宋成蹊双眼放光。
天王说,“姜老很喜欢你,说他收了一个新徒弟,一定要我瞧瞧。要不今晚一起吃饭?”
姜子承心脏漏拍,赶忙点头,内心万分感谢天王给他圆场。没想到天王竟然认识姜文?而且听语气似乎交情匪浅。
天王转向严导,商量似地说,“您也一起吧?”
严导总算松了口,挤出一丝笑容。
姜子承领着四人去了他早就准备好的高级餐厅,路上一打听,才知道严导之所以会来,是想拜托天王给他的新电影作曲。原本严导也有请天王吃饭的意思,而他的出现打乱了这个计划。
所幸无论和谁一起吃饭,天王都看上去并不在意。他上了饭桌,就翘起二郎腿,抱着菜单叫服务员从上到下一样来一盘。
“小朋友,会弹什么曲子?”包间内放着一台钢琴,是姜子承特地请人来演奏调节气氛的。这会儿正派不上用场,天王试了一下音,转头问围着他的宋成蹊。
“向姜爷爷学了一些。”宋成蹊说,“我自己偷偷写了首曲子,可以弹给你听么?”
饭桌的另一旁,姜子承一边躬身陪笑,一边拍着严导的马屁。手机屏幕弹出一条信息:“助理:你不知道方天王是趁饭狂魔吗?”
姜子赶紧关上手机,笑着对严导说,“听闻您明天生日,这是我一片小心意,请您笑纳。”
他掀开手里的布,亮出名画来,严导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最后停留在画中央,半天转不开。
恐怕这画吸引力不小,姜子承思忖着,趁热打铁,一股脑儿向严导介绍这幅画。
待他讲得口干舌燥,严导皱着眉头,来了一句,“说完了?”
他尴尬地说是。
严导说,“这画真的不能收,劳烦您费心。”
姜子承心想完了,买都买了,不知道能不能退款。他正欲开口,天王打断了他们俩说,“小朋友作了个曲子,想听么?”
严导恨不得结束话题,赶紧转移了视线。姜子承也只能怏怏闭了口。
宋成蹊第一次在人群面前表演,却一点也不慌,似乎天生就具备一个优秀音乐人该有的心里素质。他从容地调试好座椅,一双手在琴键上跳动起来。
音箱发出低沉而又忧伤的轰鸣,像是有人在耳边呜咽,不一会那旋律伴随节奏越来越快,原本哭泣的人也振作而起,他挣扎着,不甘着,仿佛握住了一丝希望,随后曲调变得柔和起来。
那乐曲震得姜子承头皮发麻,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宋成蹊在情感和节奏上的把握简直出类拔萃。他弹完后,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而宋成蹊本人也还沉浸在刚才的表演里,他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拿笔刷刷地写下一行行五线谱,嘴里不断道,“我想到了更好的旋律。”
天王接过那张纸一看,忍不住笑出声,说,“不是所有的艺术作品都是有灵魂,但好的作品一定是有灵魂的。在你这首曲子里,我听到了伤心,挣扎和不甘。我想提一个问题,是什么让你创作了这首曲子?”
宋成蹊想了想,说,“因为遇到了姜子承,我想为他写歌。”
他的回答让姜子承感到意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却见天王转过脸来,问道,“姜子承?”
姜子承顿了顿,说,“就是今晚请你吃饭的人。”
“抱歉,请我吃饭的人太多了,”天王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呃,你叫什么来着?”
他无语道,“姜子承。”
“对,你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为你写歌的这份心情。”天王总结说。
严导插了句话,“这首曲子,能麻烦方天王润色一番,给我当配乐吗?”
姜子承心里一喜,低声问道,“那配角的事?”
“我可以给你一个角色,不是因为你,是这孩子打动了我,”严导说,“宋成蹊是吧?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宋成蹊转头看向姜子承,他尚不懂这话的分量,但姜子承懂。能被有名的导演记住,一方面说明实力被认可,另一方面也意味着他演艺生涯多了一个伯乐。
这可是多么难得的机会。
姜子承替宋成蹊一个劲地道谢,他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起,这孩子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他的生活的一部分。他获得了认可,姜子承甚至比他还要高兴。
拖宋成蹊的福,四人的晚餐吃得很愉快。分开的时候,严导摸了摸宋成蹊的头发,对姜子承说,“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帮周峥这个忙。但是人生很短,应该浪费在值得的人身上。”
回去的路上,宋成蹊太累,趴在车的后背椅睡着了。到了小区,姜子承舍不得叫醒他,索性背着孩子回家。
宋成蹊趴在姜子承的背后,迷迷糊糊地说,“子承,我想成为天王。”
姜子承低低应了一声。
“可我是宋莹的儿子,你觉得可能吗?”
姜子承撇嘴道,“反正别人不知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宋成蹊抱紧了男人的脖子,嘴角忍不住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