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润福与路银海》三哥你的黄鹤楼

10、chapter8

　　过完年就是情人节。
　　皋咲早早准备着要给秀泉表白，洪润福只是劝他不要 。
　　“我那个妹妹看到路银海，眼睛都直了，你还是别自讨苦吃了吧。”
　　“我跟路君公平竞争！”皋咲十分不服：“任何结果我都接受。”
　　“那我劝你15号再说，情人节表白被拒，多难受啊。”
　　“我不想错失良机，洪君不用再劝，我已经做好觉悟了。”
　　此时洪润福并没有在听皋咲的慷慨陈词，因为他自己方才的话使他想到了一件事，一件自己一直没有真正面对的事——他的堂妹秀泉，和他喜欢同一个男生。
　　和自己的妹妹是……情敌。
　　秀泉对皋咲很坦诚，这是他们初识时就有的基础。
　　“我放不下路银海的，抱歉。”
　　“没事，我会再坚持一下的。不管怎么说，情人节快乐啦。”皋咲只是念台词一般说出对白。
　　人们即便知道一些事希望渺茫，但还是会在出现结果前，为自己想象一下最侥幸的结果。这是贪婪本能所致，也是失望的一大来源。
　　皋咲以为，自己会拥有那渺茫的可能性。他现在被巨大的失望笼罩了，即便他也清楚、甚至无数次预想过这个结果。
　　在失望后，让自己的情绪回归正轨，这比接受失望更需要觉悟。皋咲所说的觉悟恰在于此。热血皋咲，最喜欢觉悟这种抽象名词了。
　　另一边，柯思涵在和阿维兮逛街。
　　她知道了阿维兮对自己这种感情，并且默许了。但对于自己喜欢的人——洪润福，和路银海是否也有这种感情，她不好判断，但她隐约感觉到端倪。
　　柯思涵从高中就以敢爱敢恨闻名了，老师主任家长、都拿她没办法。对于感情，她可以做到中年人的冷静清醒，心里却是孩子般的炽烈渴望。
　　洪润福就是她渴望的容器，是单纯的喜欢，是让她柯思涵可以动心的、百里挑一千载难逢万众瞩目的人。
　　她要试探。
　　阿维兮先看到了路银海和洪氏兄妹。
　　这是柯思涵有意安排的，她先前跟路银海串通过情人节的行程。路当然知道学姐对洪润福的心思，也以之为成人之美，遂没有拒绝。
　　“这么巧啊。”柯思涵先开始表演。
　　“思涵学姐。”洪润福笑眯眯地打招呼。其实洪润福也不知道自己来干嘛。秀泉本意是叫他来一起玩，但洪润福总觉得秀泉是想让他助攻，心中又有些不甘，但他也不太能拒绝别人，只好一同来了。
　　一切都和柯思涵安排的一样。
　　“你站那干什么，快过来啊。”柯思涵向洪润福招手。“小心误了你妹妹大事。”
　　“呃……”
　　迟疑了。柯思涵敏锐无比。
　　这一个细节在柯思涵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你们兄弟情深，好啦，秀泉妹妹来和我们姐妹逛吧，你们就在这等着噢。”
　　秀泉欣然答应了学姐的逛街邀请。三人挽手向商店走去。
　　转头的瞬间，柯思涵竟看到：两人脸上，竟是一模一样轻松释怀的表情。
　　涟漪成了千层浪。
　　“走吧。”柯思涵对她们说。
　　路银海正在原地纳闷，这几个女生为什么甩下他俩就走了。另一边，秀泉也对柯思涵的做法有些不解，只是没放在心上，想着一会儿回去找路银海便是。
　　转身进到一家店，柯思涵拉住秀泉的胳膊，低声道：“你知道吗？”同时冲洪路所在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嗯？知道什么？”
　　“你哥和路银海。”
　　“他们怎么了吗？”
　　“唉，你还是看不出，虽然这样说可能有些让你难接受，但他们有那种倾向……”
　　秀泉一下子脸红了，怔怔地看着柯思涵的眼睛，那不是温悦的柯思涵学姐的眼神。她说这句话时，眼里有一种决绝，亦有不舍。
　　“你可能是你哥的情敌。”柯思涵平淡而有力地吐出几个字。
　　“不对，可能你根本没有竞争力，路一直也把你当妹妹看。”
　　秀泉未曾设想过这种可能性，不过一经柯思涵点破，她脑中一下子蹦出许多那二人生活中的细节、许多场景。她想到他们彼此相见的表情，想到那些眉来眼去……这种感情不在她能领会的领域，但是它真实地存在于自己的兄长和心上人之间。
　　秀泉双目渐渐黯淡了光彩，呆站在原地。“你要相信所有感情都是美好的，你对路银海的也是。我本不该带你一起让步，但依我的判断，这是当下我们最好的选择。阿福、他和路银海出现在彼此身边，是不容易的事。”
　　在一旁一语不发的阿维兮听了这番话，心里倒是一颤：“所有的感情都是美好的”她默念道。
　　“我明白了。”秀泉掏出手机，在屏幕上敲出：“哥，你们自己去玩吧，我们要很久。”
　　短信发送。
　　“那我们姐妹们也玩开心吧！”强撑的平静、明理的豁达、侥幸的欣喜，三个人挽着手，连同所有复杂的情感，在珠玉琳琅、红灯绿酒里迈开大步。

　　于此同时，洪润福正拽着路银往一处走。
　　“你要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相信我，绝对是个好地方。”
　　“不等了？”
　　洪润福把短信在路银海眼前一晃：“自由万岁！”
　　路银海心底也突然庆幸了一下。他知道这种庆幸很奇怪，但他不想反思，只默默接受这种状态，这种让他舒适、甚至为之不舍的状态。
　　洪润福拉着路银海，穿过几个小巷、又从一处隐蔽的小门上去。楼梯非常陡，曲曲折折地上了五楼。
　　跨出狭小楼梯间的光亮，是一方整洁的天台，外沿可见楼下人家摆放的植物。天台上有两把椅子、一张小圆桌，烟灰缸里歪歪斜斜地立着三根烟头。
　　“坐吧。”洪润福为路银海摆好椅子。
　　落座后，路银海才知道这个位子有多妙：这一方密密麻麻的小楼中的天台，面对着城市繁华的商业街。流光溢彩的高大建筑、华美的购物中心大楼、灯火通明的步行街，由远到近、尽收眼底。但因为离那些光亮有些距离，这里有种独特的距离感，让人从心底感到从容，即便二月的风有些凌厉，却也好不畅快。
　　“景色确实不错。”路银海少有地先开口了。
　　“这是楼下卖烧仙草的小店大叔家的，我跟他关系不错，所以经常和他来这坐。”说罢，洪润福掏出一包七匹狼，叼在嘴里一根。照理这应该是一个略显痞气的动作，但洪润福做出来却有几分俏皮。
　　“你还抽烟？”路银海生疑。
　　洪润福熟练地点着，深吸了一口：“高中学会的。”
　　“好吧。”
　　“介意了？”
　　“没有，我很多朋友也抽。”
　　洪润福冲他一笑：“这个地方只有我和大叔家里人知道。”他双目凝神看着路银海：“现在你也要保密。”
　　路银海对这种小学生的秘密基地般的说法倒很不屑，但他表现得很平淡：“嗯嗯。”
　　“他说我以后可以带女朋友来这边坐哩，还给我买一送一。”洪润福又吐出一口烟雾。：“不过我觉得有这么个地方足矣，再多的、不敢奢求，你肯赏脸，我很高兴。”
　　路银海颔首，他不善表达，又觉得自己组织的话有些肉麻，一时害臊，支吾着半天憋不出话来：“我……我觉得……挺好的。”
　　“你球队的女粉丝知道你情人节跟我在一块，估计得砍我吧？”洪润福打起趣来。
　　“你的学姐、女同学们不也嫉妒我？”路银海竟出口回了这么一句，一下子逗笑了洪润福。
　　“你还在乎这个，她们又不会误会什么，我俩都是男的。”
　　“男的也可以……”路银海一下子脸红了，他看着坏笑的洪润福，也不知道他是真这么想，还是在诈自己。他咽回去这半句话，只抿了一下嘴唇，点了点头，向远处望去。
　　洪润福眼角略过一丝笑意、他捕捉到了路银海那微笑的表情。
　　他也转过身，两个人面对着热闹的城市，坐在空旷的天台，耳边是洪润福吐出烟雾的轻息。他们默许着这一刻的时间以这种方式存在，就像城市的今夜默许所有情侣的出走、默许他们吃吃喝喝、寻欢作乐，平静和吵嚷竟如此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