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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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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过去五日,不得不得这戚府的人办事确实利索,短短五日,便将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都给办妥了,而黄道吉日便选在了三天后,而因她江暯言是要入赘戚家的,所以便提前住进了这戚府,而戚韵清自然也搬到了她的姨丈,也就是知县大人那居住了,而三日后,她便要到知县大人的府邸去迎娶戚韵清进门。
看着戚府请来的‘全福’妇女正在床上摆弄的那24双系红线的筷子,再看看坐在一边正吃着包子,花生,鸡蛋的八岁男童,她的额头就不禁有些作痛,且不说,她要就着那‘全福’福女摆放在她床席下的24双筷子睡上三天,就是接下来的三天,她还得与这孩童同眠而卧三夜……
接她入府的戚老大,见江暯言神情有些僵硬,以为她是因入赘的身份,而不自在,便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日后你我便是一家人了,若是有何需要,你直言与我道便是,愚兄虽无大作为,但一些琐小之事,还是能略尽绵力的。’虽说这事是老三做得过了,但他相信,日后江暯言会感激老三那日之举的,毕竟能娶得韵清这美娇娘,怎么也亏不了他江暯言。
跟着前来凑热闹的戚老三随即开口附合道‘老大说得是,日后都是一家人,若是之前有何冒犯之处,还请暯言能既往不咎,不跟靖柏一般见——嘁……’按长幼之序,他也该称江暯言为姐夫的,可这暯言比他还年虚小半余年,这叫他怎么叫得出口?再者本想努力在江暯言面前,学老大般树立下小舅子的威严,可嘴角的挂彩,着实让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心中不禁叫屈,他不过是想吓吓这江暯言罢了,并未有恶意,再者他不也算是做了一桩好事?怎么这老大下手还这么重?!还训斥他失了度,而二姐也训斥他失了德?怎么还罚他到醉茵坊去跟掌柜学习经商之道?
戚靖柏怎么知道 ,若不是知他只是玩心重,并非有恶意,那戚老大也不会只是单单的揍他两拳,这般简单了事,而戚韵清更不会只罚他到掌柜那学习经商之道就这么放过他,戚老爷子在世前,便有过叮嘱,戚家两兄弟可以不学无术,可以大无作为,这些都不碍事,因为戚家家大业大,也饿不着他们俩兄弟,但却不可仗势欺人!
江暯言扯了扯嘴角,却怎么也扯不出笑意了,斜了眼那抓着包子,花生,鸡蛋吃得正欢的男童,神情不禁更僵硬了,还是江父的教养好,在这情况下,她还能朝戚老大拱手,有礼有回道‘那日后便劳烦靖文兄了。’说完又朝戚老三拱手,还了一礼,不禁一楞,这戚靖柏比她还年长半岁,可碍于她如今身份,自然不能称他为兄长了,可难道要叫小舅子?迟疑不过一会,便直接略过称呼,对戚老三道‘言过了,日后还望多多赐教。’
戚老三憨憨一笑,应承道‘自然,自然!’丝毫没发觉这暯言是客套生疏过了,倒是戚老大不悦的微皱着眉头,他们便要成为一家子的人,怎么还如此多礼,甚至比以往还要多礼,生疏了。
不得不说戚老三实在是个没眼力劲的人,见哪壶不开,他倒是提哪壶,憨笑两声过后,戚老三上前两步,将那一旁坐着吃得正欢的孩童一把抱起,捏了捏那孩童胖嫩的小脸笑道‘瞧这白胖小子,相信你与我二姐来年定能添个比这小子还壮的白胖小子!’包子,花生,鸡蛋,有包生儿子之意,他成亲那日定也要找个白胖小子来同睡才行,这样,他也能添个白胖小子来玩玩。
这孩童是府里家奴的孩子,见这孩童长得也算讨喜,便挑选他来伴新郎同睡,做那‘伴郎’也许是出身低微的原故,被戚老三这么逗着玩,竟也能不吵不闹的,想来他的爹娘没少教他要规矩。
江暯言淡淡一笑,对于戚老三的打趣,并不作声,一旁的戚老大见样,便直言道‘我带暯言到府里四处走走,也好让他熟悉下府里的一切,你在这好好安顿下暯言的东西,若是再办砸了,看我怎么收拾你!’说完玩笑性的比了比拳头,也不管江暯言乐不乐意,便拉着江暯言朝外走,留下一脸茫然的戚老三,这大晚上的,有啥好逛的?再则,这收拾东西不是有下人吗??
庭院里,戚老大正与江暯言惬意的闲走着,戚老大负着手,边走边轻声道‘暯言是否心中还是怨恨着靖柏的无礼之举,是否觉得这桩亲事,委屈了你,心中是百般不乐意?’这话是直白,唐突了,可他一向便不是个会婉转的文人雅士,再则,他觉得他与江暯言都相交这么些时日了,如此客套便是轻蔑了他们以往的交情,这点让他很不喜。
江暯言一楞,停下了脚步,直视着戚靖文好一会,才负手,将视线投向不远处的池塘,神情染满了严肃,缓缓的温声回道‘身正——影自正,靖文兄与我相交也有不少时日了,若说不怨,怕是圣人也难做到,我想任谁也不愿被人如此戏弄!’停顿了一下,脸一冷接着又道‘我希望这是头一回,也是唯一的一回!’父亲也是有过失,且事以至此,何苦要一度的怨哀?况且事有两面,此事不也正体现了她的无能?倘若再如此碌碌无为,不加以居安思危,那日后若是再有何万一,她又当如何保全父亲!?
戚靖文楞住,见惯了江暯言一惯温和有礼的模样,这还是头一回见她如此,随即回过神,不禁爽朗一笑,拍了下江暯言的肩膀,在江暯言狐疑的目光下,自顾的走到前面的亭子坐下。
江暯言不悦的皱起了眉头,也跟随着到凉亭里,在凳子上入了座,紧跟着不悦的开口道‘靖文兄这是在取笑暯言?’江父是她最重要的亲人,这戚靖文也是她最看重的朋友,她不希望有那与戚靖文反目的一天,只是戚三少确实过了,都道长兄如父,这戚靖文,自然要加以约束才是。
戚靖文又一笑回道‘不,不,不……愚兄怎敢取笑你?’停顿了下,收起了笑意,淡淡又道‘暯言,日后能否都像方才一般,莫要再与愚兄如此客套了,若有何不满,有些不悦,你尽管道来,如此愚兄才能加以自省,改正不是?’虽不知你与韵清是因何而同意此亲事,不若应当是与老三那玩闹之举脱不了干系的吧……只是为何出了这事,你想到的却不是来找我帮忙?或是怒斥我一番,教弟无方?……
许是戚靖文话题跳跃太快,江暯言有一瞬间的错愕,她从来便不是会求别人的人,况且她不喜欠人人情,这世间什么都可以还,唯独情还不了。
见江暯言沉着不说话,戚靖文淡淡一笑又道‘愚兄记性不好,所以读的书不多,不过愚兄记得,暯言曾与愚兄道过:人之相识,贵在相知,人之相知,贵在知心!’若是放在以前,戚老大或许不会对江暯言说这一番话,只是如今这人都要成为他的妹夫了,有些话确实要摊开来才是,知己并非只可同富,不可同贫!夫妻亦如此,他希望江暯言能明白这点。
半响,江暯言才温温一笑回道‘靖文兄还是一如既往般的能言会道,只是日后莫要嫌暯言烦叨才是。’她的性子本是如此,多年来所养成的防备之心,岂能如此轻易改变?不过……她愿意尝试下——因为人之相知,确实贵在知心!
这话不禁让戚老大嘴角又挂上了笑意,习惯性便拿出以往对戚老三的那套,伸手捶了捶江暯言的肩膀笑道‘妹夫见外了,日后韵清就劳你多照顾了,若是有何过错之处,就请你多担待些了。’江暯言又怎知,戚老大的能言会道是只对她一人如此,就连对戚韵清,他也没这么好脾气过。
这句妹夫,倒叫江暯言起了不自在,悻悻一笑,脑中下意识便闪过戚韵清的容颜来,嘴角不禁勾起,过错?这么一个不娇不横,进退得体之人,要是让她做出过错之事,那倒也挺有意思的……
三日后,卯时,天微亮,不同以往般只有营生的小贩,也有不少小户人家也赶早起来瞧瞧热闹,也想沾沾那喜气,陪随着一声声喜庆的敲啰打鼓声,一大队迎亲的队伍从戚府出发往知县大人的府邸而去,而那纯白色的骏马,倒也温顺得很,由马夫牵着,一路上也没招惹出什么状况来,而马背上一身大红的喜服,就连发带也是用大红色的,倒衬得江暯言精神了不少,清秀,温尔,倒也是个俊俏的后生……
庄府与戚府原本隔的便不远,为此,江暯言是在马上被带着绕城两周,到了庄府时,她的大腿两侧早就被摩得生痛了,生平第一次骑马,却受了这折磨,脸色不禁因疼痛而有些发白了,而媒婆一见这模样,还道这新郞官是出于太过欣喜,以至连下马迎亲这礼节都给忘了,不禁抿嘴一笑,扬着声取笑道‘新郞官这般舍不得下马,若是误了吉时,可莫要怪老身了。’此言一出,引得前来观亲的众人哄然大笑,而陪同来接新娘的戚老三也跟着乐喝起来。
倒是前来接亲的知县老爷出口为江暯言解了围‘张媒婆你可莫要欺我们新郎倌温厚,有你在,又岂会有误了吉时的道理?!’先是喝止,再是赞言,这知县老爷倒是把官场的那一套用得熟稔得很。
江暯言回过神来,悻悻一笑,在马夫的搀扶下,下了马,朝媒婆拱手行了行礼,温笑道‘让您见笑了。’心中不禁嘀咕了下,好在成亲这事也就一回,不若这折磨人的事,她又怎受得了?
没人体谅这新郎倌是头一回骑马,也没人看出了新郞倌的不适,倒是对新郎倌的举止有礼颇有些赞许,也不再取笑新郎倌,而是热热闹闹的由媒婆带头朝知县大人的府邸而去。
折腾了一系列繁琐的礼节,直叫江暯言觉得不是人受的罪,只可惜,这才刚刚开始,按常礼而言,新郎倌应该向新娘的祖宗行过跪拜之礼后,方才能接走新娘,但因她是入赘的,所以也就省过了这一步,而是在大堂里,朝着县老爷与县夫人双膝下跪,磕了磕头,行了个晚辈礼。
知县老爷庄傲然扶起江暯言,心里不禁有些感触,江父曾托媒向他提过亲,只可惜秀颜这孩子没瞧上这秀公才,倒是韵清那小妮子瞧上了,不然他倒挺喜欢这江暯言做他女婿的,不过外甥婿也好,到底也是亲家,如此一想,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语气心长的温和道‘老夫就将韵清交给你了,日后你若是敢欺她,看老夫怎么收拾你!’
而这时庄母也起身牵过由家婢搀扶进来的戚韵清,本满是笑意的脸,却不知为何在接过戚韵清的手时,眼眶便红了起来,声音也起了些哽咽‘你娘亲与爹爹都走得早,也只好让姨娘来送你出嫁了,切记……成亲之后、要好好伺奉夫君与家公……’
戚韵清听着庄母满是关心的叮嘱,心一暖,向庄母微福了福身‘韵清谨记姨娘教训。’许是受到庄母的感染,她心中竟也起了难受感,也正好新娘出嫁是要哭嫁的,她也正好借着这难受感而佯装不舍的哭泣。
而见了这一目的江暯言瞬间心里平衡了不少,虽说把她折腾的够累的,但若要让她哭,她还真哭不出来,除了少时不更事,也就只有江母走的时候,她才哭过……
在庄母与戚韵清哭泣的不舍中,她终于将戚韵清接到了花娇,只是……她又得骑马了,一想到这,心不禁有些打鼓,能否走路回戚府?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她便直接被戚老三推着上马了……
随着迎亲队伍的离开,不少年长的儒人雅士发出叹息,这易州城唯一的秀才公,怎么也为攀龙附凤,而入赘他家了?好好娶一房妾室多好,怎可灭了读书人的威风?可惜,可惜呀……而也有不少年轻男子暗叹,这秀才公好福气呀,莫说这戚小姐家底殷实,就是那容貌,那才华……有此娇妻,夫复何求呀。
在戚府大门口等着的迎亲戚老大,大老远听到迎亲的敲啰打鼓声,便连忙让家奴将那大红炮点上,顿时倒也增添了不少喜气,这可比当初他自个成亲还要叫他高兴。
而待这鞭炮一放完,江暯言等人也来到了戚府大门,随着媒婆一句‘请新郎倌踢花娇,江暯言便胡里胡涂的被扶下了马,朝那花娇轻轻的踢了两下,不禁又若得众人大笑,这秀才公踢得这么小力,是有多么惧妻?
众人的取笑,倒是叫江暯言恢复的以往的从然,温温一笑,朝众人拱手,行了个客套礼‘见笑了。’说完便接过伴娘递过来的红绸,本想拉着戚韵清进了府,行过堂之后,这折磨人的差事也该过去了,这么想,心情不禁好了许多,不过也才一瞬间的事,她脸上的温笑就僵在了那……
‘不若请新郎倌背着新娘过火炉,也好让我等瞧瞧新郎倌体贴、疼惜新娘的一面,大家说,可好?’也不知这戚老三是不是跟江暯言犯冲,这时竟添起乱、起哄来。
成亲本就是一个起哄的日子,戚老大这时也不会去约束戚老三,毕竟再怎么文弱的书生,也不至于连一介女流都背不起吧?戚老大不禁也笑着应和道‘妹夫是读圣贤书之人,又岂用你来教那怜香惜玉的道理?’本来戚老三这么一说,江暯言便不好回绝了,再加上戚老大这么言,她便更回绝不了了。
江暯言悻悻一笑,对着众人拱手‘见笑了,见笑了。’说完便咬了咬牙,走到了戚韵清跟前,轻声道了句‘小生冒犯了。’说完便在伴娘的帮助下,背起了戚韵清。
本想是这人该会如何拒绝的,倒没料到她会直接走到她跟前来了这么一句,而在那人背起自己时,明显感觉到那人身子一抖,显然吃力得很,也不知怎了,此时她心中竟起了一丝玩意,缠在江暯言劲间的手微微一紧,偏了偏头,红唇不经意便隔着喜帕滑过了江暯言的耳坠,江暯言身子一僵,手一抖,险些背不稳,好在旁边有伴娘跟陪同官扶着,顿时又引起了一阵笑声。
江暯言不自在一笑,咬了咬牙,背稳了姿势便再起步向那火炉跨去,戚韵清见样,轻声的打趣道‘公子倒还真不负书生之名。’男子中也就只有书生会手无缚鸡之力了。
江暯言没作声,倒是在跨过火炉之后,放下戚韵清时,低声道了句‘小姐很有福气。’她的手都感觉有些使不上力了,这戚韵清看着清瘦,怎么背起来,一点也不省力?她没把这戚小姐甩地上就很是不错了,竟敢还打趣她!?
戚韵清一楞,这是嫌她重了?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也等不了她回嘴,她便在伴娘的搀扶下,先回了房,静待晚上的拜堂。
戌时,随着傧相高喊的‘一拜天地!’江暯言和戚韵清齐齐的朝外面的天地躹了躹躬,而随着‘二拜高堂’的响起,两人又齐齐的朝高堂上的江父与戚靖文躹躬行了个大礼,而也在这时,那江父冷了许多天的脸才有了些缓和,毕竟这是他儿成亲之日,纵是再不喜这桩婚事,这戚小姐也将是他江家的媳妇,若是明年能添个白胖小子,那自是最好!
‘夫妻对拜’傧相又欢喜的高喊了一句,而在两人对拜时,戚韵清听到江暯言舒心的歇了口气,而紧陪随着‘送入洞房’这句的响起,江暯言不禁由衷的笑了,牵着红绸便想跟着戚韵清一起回洞房,只是还没走没步,便被戚老三拦了下来。
戚老三笑着道‘姐夫,虽说春宵一夜值千金,可长夜漫漫,你又何须如此心急?不若陪我等多喝几杯,也好庆祝你大婚之喜呀!’笑话,他脸上的伤还没好呢,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的放过江暯言这小子!
也就这样,戚韵清被先送回了卧房,而江暯言则被拉到了宾客席敬酒去了……
直至亥时,戚韵清都有些受了那头上顶着的凤冠霞帔了,这时门外才响起了一起闹哄声,房门没有被打开,倒是见一人影,双手展开,将房门挡住了,随即响起了戚老三的声音‘都道姐夫你是这易州城第一才子,今日逢你人生最大喜事,怎能无诗言助乐?’
‘三少所言甚是,新郎倌怎能无言诗句助乐,如此,我等怎能放你进得洞房?’前来瞧热闹的众人不禁也起哄的附合道。
扶着已经醉眼迷离的江暯言,戚老大不禁开口制止道‘诸位,诸位,天色已不早,加上新郎倌着实也饮了不少酒,就当给戚某人一个面子,今日就此作罢吧……’
难得的成亲大好日子,戚老三又怎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不禁乐喝的又道‘谁不知姐夫才华横溢,小小的几句诗言又怎会难道姐夫不是?再者酒能助兴,如此岂不更好?’
见戚老三是铁了心要难为这新郎倌了,其他想瞧热闹的,不禁也出声起哄了起来‘是呀,新郎倌莫不是瞧不起我等,不愿让我等见识下新郎倌的文采吧?’
两小坛酒下肚,本就折磨得她难受得很,现在再加上这么的吵闹,更是让她头疼不已,左手扶了扶额头,强压下难受感,随即才推开了戚老大的搀扶,稳了稳身子,江暯言对着众人拱手,扯了扯嘴角一笑‘那江某便…献、献丑了’摸了摸腰间的吊坠,闭着眼低吟,好一会,都在众人疑惑这新郎倌莫不是站着睡着了?才听到江暯言略带醉意的开口言道‘天赐良缘结连理,温柔贤惠…戚氏女。举案齐眉君…之愿,相濡以沫赴流华……’在众人听来,这不仅仅是新郎倌对于这桩婚事的欣喜,更是在赞美戚家小姐,只是其中的深意也就只有戚韵清能明白。
见江暯言对上了难题,戚老大也算醒目,连忙便招呼着众人离开,戚老三也自知不能再闹下去了,便也就作罢了,跟着众人一同离开,一时间房门便也就剩下江暯言与跟在身旁伺候她的张安生,若是放往常,张安生自然是不会跟在她身旁伺候的,只是江父看如今她贵为秀才公,又有了家室,若是身旁没一书童伺候着,岂不招人笑话?而能跟在江暯言身旁,张安生自是乐意得很,月银自当不会比他做农活的少,且还能长些见识,于他而言,准是祖上显灵了,他才能行此好运,于此,他更加尽心的伺候着江暯言了,生怕江暯言磕着碰着,连忙替江暯言将房门打开,双手呈护的姿势,生怕江暯言走不稳而摔倒。
媒婆一见江暯言到来,不禁脸上堆满了笑意,迎了上去‘新郎倌倒是叫我等好等呀,可莫贪杯而忘了还等您揭喜帕的美娇娘呀。’
‘见、见笑。’醉酒得很难受,但神智却还是清醒的,从袖口里取出一红包递了过去,那是戚老大准备让她给媒婆的百两红包,这能顶上她半年的月银了……
媒婆见样,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接过红包,也不再刁难江暯言了‘还请新郎倌老爷揭喜帕,莫再叫新娘子好等了。’说完便接过一旁婢女手中的喜称递了过去。
江暯言应和一笑,接过喜称,许是醉酒得难受,踉跄两步,竟脚步不稳的朝戚韵清身上倒去,顿时竟将戚韵清扑倒在身下,喜帕也随着有些松落,落出戚韵清那诱人的红唇了,江暯言不禁楞住。
一旁的婢女见样,不禁笑出了声,媒婆也忍不住出声打趣道‘新郎倌老爷莫急,老身明白一夜值千金,可有些规矩还是不要落下的好。’呵,这秀才公倒也挺猴急的,何愁来年不能添个白胖小子?
江暯言听言,不禁涨红了脸,连忙从戚韵清身上起来,随即也将戚韵清扶起,在众人取笑的目光下,拿着手中的喜称,挑开了戚韵清的盖头,而一入戚韵清眼中的,便是满脸涨红的江暯言,戚韵清脸上也不禁闪过一沫红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江暯言倒显得比她还——娇羞,对,娇羞…
江暯言脸色涨红,有些惴惴不安的在戚韵清身旁坐下,媒婆倒也是利索得很,趁这功夫,便着人倒上了酒,笑着道‘请新郎倌与新娘喝合卺酒。’
江暯言听言,缓过神来,眉头下意识便一紧,随即便忍着难受感,接过了合卺酒与戚韵清对饮了起来,这酒一喝完,媒婆又说了几句喜庆的话,便识趣的带着众人离开,顿时房间倒显得暧昧,紧张起来。
江暯言佯装移了移身子,稍微离戚韵清远了点,才开口拱了拱手,歉意道‘小生…失态了,望小姐莫要…见怪。’她平常便是滴酒不沾的主,今夜被戚老三灌两小坛酒,倒有她好受的了。
见江暯言这小媳妇的模样,戚韵清倒觉得有些好笑,不禁开口打趣道‘公子的身子很软……’
‘什么?’江暯言楞住,随即脸又涨红了起来,喃唔了许久,也没见她说些什么出来,戚韵清眼角的笑意不禁加深,这江暯言倒是有趣得很,只是今夜这人确是饮了不少酒,想来也是难受着呢,她便也不再多做打趣,本来她就事先就着人给江暯言安排的是茶水来的,谁想后面杀出了个戚老三,硬是在江暯言喝了不少茶水后又灌了她两小坛酒,不过这江暯言酒量着实差了些。
戚韵清起身,取过一早就让人备着的解酒汤,递给了江暯言,嘴角微勾,轻声道‘若公子不嫌弃,便喝些再睡了,于醒酒大有益处。’
江暯言回过神,接过那杯解酒汤,微点了点头‘谢过小姐。’说完轻吹了吹还冒着热气的解酒汤,便饮了下去,这解酒汤的益处,她自然晓得,以往她也没少给江父准备这东西。
戚韵清婉尔一笑,便走到一旁的梳妆台上,准备解下那沉重的凤冠霞帔,手才刚碰上,便见江暯言匆匆的饮下了解酒汤,也起身来到她身旁,没有以往的老成温和,便显得有些呆楞‘不若,让小生帮小姐吧。’说完也没待戚韵清点头,便着手帮戚韵清解下那凤冠霞帔。
戚韵清心微微一动,这凤冠霞帔确实靠她一人要解下,是有些困难的,只是这人……想来让这人多醉酒几次也非坏事,突然耳边响起了江暯言的低言‘子暯……小姐可唤我子暯。’江暯言,字子暯,这是她行过弱冠礼后,给自己取的字,只是这字连江父都不知道,这是她头一回向别人道她的字。
许是有些不好意思,江暯言取下凤冠霞帔后,便连忙退后了几步,朝四周巡视了一般,除了床,还真没有别的能睡的地方,江暯言也不含糊,拱了拱手便道‘夜深,小姐还是早些歇下吧。’随即说完便走到一边的柜子,翻开,取出棉被,熟练的便打起地铺来,动作一气喝成,倒叫戚韵清有些哭笑不得。
本来她还在想这歇息该怎么安排呢,总不能在成亲前,就着人在屋里放卧床吧?只是这人……见江暯言合衣便想就寝,她就更哭笑不得了,难不成她一介女流能对你堂堂男儿做什么?无奈一笑,她也只能合衣而眠了,不若便要显得她轻浮了,躺在床上,戚韵清嘴角禁不住的扬起,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谁能想到当初这人听到她提的盟约时的那脸惊吓,对,惊吓……今夜却又说出天赐良缘来,倒真是有意思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