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赋》雨霖伶

140、Chapter 17 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字（1）

　　不过午时，狐鹿姑便已经归来。见予晗疑惑的看着自己，他微微笑了笑，伸手揽过她的手轻轻道：“你在看什么？”
　　予晗竭力克制住眼中的酸涩，扭头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回来？”
　　狐鹿姑微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道：“从今以后，我都会那么早回来陪你。”两人俱是想到了他的病症，予晗却仍旧强笑着揽过狐鹿姑的手轻轻道：“狐鹿哥哥，你最近有时间么？”
　　狐鹿姑的眼里闪过一丝歉然，“对不起，予晗。最近政事繁忙，我恐怕不能陪你去南疆苗岭了。我......”
　　“不是这样的。”予晗摇头轻笑，“我......我想带你去长安治病。长安那里有针灸，针灸可以治好很多病症，也许在这里医官们束手无策的病症到了长安就能治好呢。我们也要想开些，不能老是这么悲观......”
　　狐鹿姑爱抚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轻轻摇头道：“最近事情实在是多，我......我恐怕不能去长安。予晗，你也不必担心了，这些事就让医官们去办就好了。如果真的需要针灸，想必他们也会说出来的。”
　　“可是......”予晗还想要说什么，却见狐鹿姑已经不无疲惫的闭上了双眼，当下不再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话锋一转：“那......你还有机会带我去鄢支山么？我还想看一看雪岚。她的孩子现在恐怕也已经长成了一只漂亮的狼呢。”
　　狐鹿姑淡笑着听着她的话，微微笑道：“你不是说不喜欢狼么？为何如今如此怀念雪岚呢？”
　　“雪岚是我起得名字，当然我跟她最亲了。”予晗无理取闹，含笑看向狐鹿姑，“狐鹿哥哥，你说是不是？何况......”她低下头，掩去了眼中晶莹的泪花，“她还是狐鹿哥哥养的。”
　　狐鹿姑伸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幽幽叹了口气道：“予晗，我现在生病了，但我也会尽量抽出时间陪你。这样吧，我们明天就到鄢支山去看雪岚好不好？你说得对，她现在的孩子也肯定长得很漂亮。”
　　予晗微微点头，“狐鹿哥哥，我......我并不太清楚你的病症，也不懂得医术，你......我也帮不上忙。只是，我希望你可以尽量寻找方法去治你的病，这样，我们也都可以放下心来，好么？”
　　狐鹿姑轻轻应诺，爱抚的拂过她的发丝，“放心，我知道了。只是病这件事，是急不得的，你明白么？”他忽而不说话了，闻着四周的香味，赞赏道：“好香的味道呢。予晗，你这檀香是从哪里来的？”
　　“渊儿说这是壶衍鞮给的。”予晗微微一笑，“狐鹿哥哥，你真的喜欢檀香的味道么？”
　　狐鹿姑耸耸肩，“原本是不喜欢的，不过现在因为你老是点檀香，倒也习惯了。如今我的大帐内，若是再不点檀香的话，我倒是也无法静心了。也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什么什么呀。”予晗面上泛起阵阵红潮，不悦的看向他，转身作势要走，“你骗我。什么爱屋及乌，我哪里喜欢檀香了？说的那么恶心，我现在就去把这檀香换成麝香去。”
　　狐鹿姑轻笑着摇头道：“好了好了，这些檀香都是西域进贡而来的。壶衍鞮主管西域小国的贡品，他知道我素来爱点檀香，这些也都是他送的。渊儿给你拿来一点，这香味倒是比我的那个要更为清新些，怪不得就觉得顿时精神好了许多。予晗，你先休息吧，我......”
　　他忽然不说话了。
　　予晗沉默了许久，才换换点了点头，拿过他的手轻轻道：“你要做什么，便大胆的去做，不需要考虑我的。不管是以前的莫祁，还是现在的莫蕴，对于他们，只要是对你有益的，不需要考虑我的任何意见。我不在乎，我真的不在乎。”
　　狐鹿姑拂过她的脸颊，终究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予晗望着狐鹿姑转身离去，只觉得心中空空，仿佛被针扎了般难受。

　　莫蕴难得来予晗这儿坐坐，她似乎微微有些发福，但还是不减艳丽姿色。进了大帐，两人索性屏退了所有的丫鬟奴才，打开天窗说亮话，倒也不需遮遮掩掩的，说话也不由得放开了许多。
　　莫蕴淡淡的嗅了嗅空气，微微勾笑，嘲讽道：“这就是壶衍鞮千里迢迢为你带回的礼物么？可真是对你一往情深啊。你知道么，莫祁捎信来了，他在字里行间最放心不下询问最多的就是你！可是我不明白，你究竟有什么魅力？为何让所有人都对你死心塌地？”
　　予晗拿起案几上的茶，轻轻吹了一口浮沫，看向她的眼眸里无悲无喜：“你对别人好，别人自然也会对你好。莫蕴，你心中怀有太多的仇恨，自然无法明白礼尚往来，投桃报李的道理。”
　　“我不需要明白。”莫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檀香味道虽好，终究还是太过浓烈。霍予晗，你用这香可一定要小心才是。”
　　予晗淡淡颔首：“谨遵教诲。”
　　莫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忽而笑道：“莫祁已经与莫依成婚，你就不能不再骚扰他吗？说到底，你是狐鹿姑的女人，是我们莫族的敌人。而莫祁，却心心念念惦念着你，他这是在自毁前程！为了他对你的点点滴滴，我求你，我求你霍予晗，你就不能将这关系彻底斩断吗？”
　　“我对莫祁没有丝毫非分之想。”予晗自是有理，“我行得正坐得直，不需要和一个我不爱的人藕断丝连。”
　　莫蕴微微一笑，挥手示意小桃上前，她淡淡瞥了一眼盒子中的诗句道：“这是莫祁给你的。你自己看看吧。这也是长安城最近十分流行的一种诗体，就好像当初的惊鸿舞一般。”
　　予晗将信将疑的拿过纸条，却见上面短短数笔：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再难得。
　　她微微一愣，再度翻开纸笺，却见盒子的底部躺着一小盒西域口脂，还有一块温润如玉的青花瓷佩。青花瓷佩呈青绿色，雕刻成了木兰花的形状，每一片花瓣的尖端点了一抹俏然蓝色，看起来赏心悦目。她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当日莫祁送给自己的圆形青花瓷佩，不由得内心感怀，微微叹了口气。
　　莫蕴见她叹气，不由得轻笑。笑容带着满满的尖酸与刻薄，还有些许释然。许久，她才缓缓从袍袖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予晗，予晗仅是瞥了一眼，便脸色大变。
　　竟是当初狐鹿姑送给她的蝴蝶香囊！
　　莫蕴递给她，缓缓道：“这是当初他送你的蝴蝶香囊，被我捡到。原来赌气不愿意还给你，现在想开了，想着还是物归原主吧。我终究是他的阏氏，将来即使你做了王妃，也无法与我的地位相比。就如同且鞮候的安洛微王妃，当年他最为宠爱的女人，可是因为阏氏的身份，最后安洛微王妃不还是含恨而终？既然这是属于你和他的美好，那我也不愿意做个中间人。”
　　予晗爱怜的接过香囊，轻轻的抚着上面用金线绣着的精巧花纹，许久，才轻轻道：“谢谢。”
　　莫蕴一笑，不置可否，转身离去。